薄安缨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甩手一扔,手机摔向门口的地毯,滚落在刚进门的男人脚下。
秦牧低头看着脚边躺着的手机,微微一顿,脸庞一如既往的清冷卓然,弯腰把手机捡起来,搁到茶几上,“怎么了,谁惹你了?”
薄安缨双手环在胸前站在窗前,背对着他,声音硬梆梆的:“还有谁,那小子不见了,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也找不到他人。”
“今天这种情况,你难道还指望他出来招摇过市?”
“可……”薄安缨转过身,欲言又止,然后直直的看着丈夫的脸:“是不是你也认为我这次赢得胜之不武?”
秦牧动手脱了西服外套,闻言放在领带上的手停了下来,有理有据的分析道:“这件事的结果无论怎样,有且只有一个。就算今天你最后的票数没他多,你爸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坐不上总裁之位。你今天赢了他,也在变相减少你爸对他暗中想要动的那些手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在救他。”
薄安缨没有说话,抱在身前的两只手臂却微微僵硬:“可我出尔反尔了不是吗?我明明答应了他要帮……”
“好了,别想那么多。晚餐时间到了,薄大小姐,中午没怎么吃东西,晚上再不吃可不行。”秦牧双手落在她肩上,打断了她的话,温柔的推着她往楼下走。
餐桌旁,几个保姆轮流上菜。几分钟的功夫摆满了各色菜肴。
薄安缨望着落地窗外,眉头深锁,仍有点心事重重,坐在餐桌前迟迟没拿筷子。
秦牧黑眸注视了她一会儿,给她的碗里夹了一块菜:“这样,我们把结婚周年晚宴再改个期,就放到明天晚上怎么样?到时候我亲自打电话,他不会不卖我的面子。”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改期就是为了避开这两天,我怕你会难过。”薄安缨面露犹豫。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也该学会放下。”秦牧叹了口气,大掌覆上她的手:“如果小丫头泉下有知,她应该会理解,毕竟她也很喜欢这个舅舅,不想看到你们感情生分。”
薄安缨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颜,他的目光平静得像从没有波痕,好多年了,他都是这样,波澜不惊,就算遇到再大的事情,他还是沉着冷静,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失控。
在情绪把控方面,他有时候真的令人佩服。
薄安缨一下子把手抽出来,拿起筷子,睫毛落下:“那你去办吧。”
……
时初晞晚上吃完饭上楼,手机一直握在手里,接到薄安缨的电话后,试着拨了薄允慎的电话,如薄安缨所说,他的手机关机了。
今天的打击……对他真的很大吗?
显而易见的。
不然,他不会躲起来不见人。
……
洗完澡上床,她往书桌上看了一眼,电脑还开着,桌面上最显眼的文件中躺着给他翻译的资料文档。
熄了灯,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许久还是没有什么睡意,决定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
厨房。
时初晞给自己热了杯牛奶,从光波炉里刚拿出来,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
汽车的车灯刚好投射在厨房的窗户上,她知道,他回来了。
但她没动,慢慢的喝着杯子中的牛奶,不自觉的比平常喝牛奶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终于,她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还没睡?”男人的嗓音浅浅淡淡,一如他往常的声音。
“嗯。”她含糊应了一声,没敢回头看他。
安静了一会儿,她听到打开冰箱门的声音,接着是拧开矿泉水盖的声音。
她知道,冰箱里有一层专门摆了国外奢侈品牌的矿泉水,是上次应翎特意放进去的,应该是他惯常喝的牌子。
人在不用眼睛看时,感官特别灵敏,尽管这个厨房足够大,大到两人在一个空间也感觉不到,但她依然闻到了空气中一股酒精的味道。
他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
住进来的这段时间。她几乎很少看他喝酒,最多他也是喝一两杯红酒,可他今天身上完全是烈酒的味道。
时泰铭在商务部任职的时候,他人的宴请和三天两头的应酬是必不可少的,从小到大,她已经练会了光闻味道就能闻出是什么酒,他喝的应该是洋酒,威士忌之类的烈酒。
得出这个判断,时初晞杯子中的牛奶也喝完了,慢吞吞的放下水杯,走到水池前把杯子清洗干净。
再也磨蹭不下去,她鼓足勇气转身看他,却发现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也正在看着她,或者从他的姿势和神态来看,他早就在看着她了。
“你还好吗?”她咬着唇,还是问出了口。
他今天穿着一件修身版型的灰色衬衫,领口的钮扣解开了两颗,绝好的倒三角身材立时显露无疑,袖口挽到了手肘处,露出散发着奢华光芒的腕表,整个人慵懒中透着一股随意的颓色。
然而他的俊脸始终温淡沉静,修长的手指握着造型低调精致的透明瓶身,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水,轻轻挑起唇角,“怎么,你觉得我该不好吗?”
她双手放在身后,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抠着大理石料理台边缘,一时分析不出他这是句话是喜是怒。不过他消失了大半天,薄安缨亲自打电话过来找他,而他深夜才回来,一身酒味,身上的商务正装也变了味,说他心情好才怪。
“薄安缨傍晚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她好象在找你。”
他唇角再度挑起。不过没什么弧度,“是吗?”
“她挺着急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我看她不像是装的……可……可能……她……”时初晞看着他在灯光下晦暗模糊的俊脸,薄唇角的那抹浅笑淡到几乎无痕,磕磕巴巴说不下去了。
“她关不关心我,我不知道。”他面上是浅淡的微笑。脚步从容不迫的走到她面前,眯起眼,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颚:“不过显然你倒是挺关心我的。”
她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感觉光着心里有点慌,所以下意识的靠在了大理石的料理台上,可这会儿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他和料理台中间。
前面是男人高大的身影,身后是冰冷坚硬的料理台。她进退不得,说话的声音虽然条理还在,却是虚弱了许多:“我关心的是你做那份新能源汽车计划书,里面也有我的心血。你失败了,感觉我也跟着失败了一样。所以,我不是在关心你,我只是在关心我的……”
温软濡湿的薄唇忽而吻上来。霸占了她所有的声音和呼吸。
突如其来的吻让深夜中的厨房满是暧昧的气息。
时初晞尝到了浓烈的酒精味道,这说明他今晚真的喝了不少,她想推开他,却发现那醇香的酒精和男人高超的吻技使她身体的力气都像被抽光了,软软的只能推着他的肩膀,更像是欲拒还迎。
薄茧的大手抚上她细腻光滑的后颈,她的神智恢复了几分。趁着他的吻从唇上逐渐往耳朵转移时,惊慌的叫着:“薄允慎……”
“这次会让你很舒服,我保证不会像上次一样。”男人沙哑的在她耳边低语诱哄。
什么舒服!
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时初晞战栗恐慌的同时,恼怒的低声道:“你说过不碰我的,你还说过你说到做到,你这是想打自己的脸。还是想借酒装疯?更或者,你是输不起,一个小小的挫败就把你打垮了,需要用欺负女人来满足你那可怜的男人自尊心?”
薄允慎一只手掌扣在她的颈后,另一只手掌放在她臀上,将她整个人锁死在怀里。
他抬起脸,唇间隐隐有喘息之声。喉咙深处发出低长的笑声,笑得性感而邪气:“我是说过不碰你,不过那是建立在你不愿意的基础上,可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楼下等我,又是谁为了怕我心情不好,千方百计的想安慰我。时初晞。你喜欢口是心非,欲拒还迎这一套,我说得对吗?”
“……”
时初晞脸上立刻一阵红一阵白,“薄允慎,我说不过你,反正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和你只是协议结婚,我也不准备和你发生点什么,所以请你遵守诺言,放开我!”
这一段话她用尽了全力,水眸泛红,肩膀和身体都因激动和生气而微微颤栗。与面前高大如山的男人相比,她纤瘦娇小。要是他像上次一样用强的,她根本无力反抗。
少顷,男人的动作顿住,然后放在她身上的手跟着撤离。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隔了一公分的距离,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料理台上,以一种强悍的姿势。将她困在身下。
他依旧从容不迫,那藏在镜片后的双眸也覆着一层薄薄的玩味:“时初晞,要不要打个赌?”
“我不跟你赌。”她警惕心很高。
这个男人段位太高,她有预感,她十赌九输。
“原来你不敢。”他轻慢的笑,听在她耳朵里刺耳极了。
“谁说我不敢,我只是不想上你的当而已。”
“你还没听赌什么。怎么知道你会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哀兵必胜,说不定你会赢呢?”
时初晞微微有些动心,且不说他的赌注,光是他这么困着她,身体离她这么近,一时半分如果不能如愿。他肯定不会放开她。
这个男人太难缠难对付了,要是不顺着他点,她今晚很难脱身的。
那次被他强迫的恐惧支配着她想早点解脱,遂点了点头:“好,你说,赌什么?”
他深眸浓黑如墨,直勾勾的盯着她,“我赌,你在乎我,比你嘴上说的要在乎我很多。”
“怎么证明?”
“一个月为限怎么样,如果这一个月,你和我的关系像从前一样,相敬如宾,那么我输,以后我尊重你,绝对不会再碰你,反之,我赢。”
这个好办,这一个月,她尽量避开他,只要一个月过了就赢了。
时初晞红唇抿了抿:“赌注呢?”
“赌注是。输的一方任赢的一方为所欲为。”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脸,磁性缓慢的嗓音一字一顿道:“不得反抗。”
时初晞的心口狂跳,仿佛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的确,他这个赌注确实够刺激。
不就是一个月嘛,她守住自己,和他划清界线。就像从前一样,她自认为,这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