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太医摇了摇头,道:“只能靠戒,但一般人,往往无能为力。”
白羽岚手指四处乱抓,便抓在那毯子上,圆润的指甲,在这时候,竟然能将毯子都给挠破。
叶铭庭倒吸一口气,道:“夫人,你若是难受,便咬我吧。”
他伸出胳膊,放在白羽岚面前,女人此时早已不受控制,一张口,便咬了上去,直咬得那处鲜血淋漓,牙齿深深地嵌进肉中。
“侯爷,不可啊!她现在身体不受控制,若是您这样做,等下连侯爷的肉都能咬下来,我有办法。”
说完,封太医从药箱里捣鼓了半天,终于拿出来一颗褐色药丸,塞进了白羽岚的嘴里,又掐着她的嘴,让她吞了下去。
半晌,白羽岚渐渐不再动弹,眼睛也闭了下去。
“这是我用来麻醉人的东西,一旦吃下去,不仅能静心养气,也能和那些迷药一样,不过这东西,对于戒药瘾还是没用,只是能暂时麻痹一下她而已。”封太医叹气道。
叶铭庭抽出手,看着眼前的妻子,心中郁郁,他现在心中极度懊悔。
“本侯知道了,再给本侯一些这个。”
“这东西,用久了,也是有依赖性的,侯爷还是不要用多了,否则,与那药瘾也没区别。”封太医从自己药箱中拿出三颗,便不再给。
等到白羽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她换了身衣裳,也没睡在先前的房间。
白羽岚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竟然有十字架?还有绳索?
她记得,先前吃饭的时候,她药瘾发作了,然后还咬了叶铭庭的手?
“夫人,你醒了。”正这样想着,叶铭庭就从外面进来了。
他皱着眉道:“不多睡一会儿吗?”
“啊,我有些饿了。”白羽岚瞧了眼叶铭庭的左手,认真道:“我方才该没有将你的肉都给撕下来吧......”
就算是自己想想这种血腥的场面,都觉得发憷。
“没有。”叶铭庭说话间显得极其温柔。
“那就好,日后你还是少与我接触的好。”白羽岚突然开口道。
面前的这人身形微怔,随后转移话题,道:“我去给你拿饭菜。”
“不必了,反正我吃什么,都觉得味同嚼蜡,有什么要紧?”白羽岚直直地看向他,继续道:“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叶铭庭浑身猛地僵硬,他身形不稳,不回答她的问题,道:“我去给你拿吃的。”
说完,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几乎是逃一般的,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绿意走了进来,显然是听见了方才的对话,她支吾着,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你说吧,我不会责罚你的。”
“夫人,侯爷其实也很心痛夫人染上这个怪病,但是侯爷也不是有心的,在那个假夫人在府上的时候,他从来都没真心笑过,而且,侯爷担心夫人是因为在那里被人掣肘,若是贸然离开,会拿不到解药,导致夫人早逝......”绿意将她从凌云那处知道的,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出来。
绿意从房间里退出去的时候,白羽岚已经因为这番话微微怔愣在了原地,也不作辩答。
白羽岚皱眉,她方才是不是太过了,她被范隐带走,也是因为自己的大意,况且,后面就算是染上了药瘾,那也不是叶铭庭所为。
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范隐做的。
凌云一向面不改色,此时倒是突然嘴角轻轻牵起一点,道:“做得好。”
说完,便转身消失在了绿意面前。
绿意跺了跺脚,真是个冰块脸,她今天可都去调解侯爷和夫人的关系了,冒着被夫人不喜的风险,他就跟她说了三个字。
叶铭庭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这才回来,看见白羽岚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放慢了脚步,走了进去,将糕点和饭菜放在桌子上。
“先前,没来得及去救你,的确是我不对。”叶铭庭突然开口道。
谁知他话一出口,白羽岚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突然撞进了他的怀中,也闷声不说话,好半晌,才开口道:“是我太愚蠢,将所有对范隐,对那些事情的怨气,都撒在了你身上,是我,自己跳进了这个火坑,我不够坚强,我,抱歉。”
叶铭庭微怔,眼神突然温柔下来,道:“没关系,记住,你的身后,还有我,我想过了,无论权贵与否,我都不会率先将你抛弃。”
“先吃点东西吧,先前你犯了药瘾,没用午膳,现在吃点吧。”叶铭庭放开白羽岚,嘴角止不住微微翘起。
“嗯,好。”说完,白羽岚便开始吃那些糕点。
虽然以她现在的味觉来看,仍然称不上好,然而较中午的那次,还算有所提高。
“封先生说了,你暂时还没用太久这种五石散,不算太过依赖,只要这段时间持之以恒,就可以戒掉的。”叶铭庭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白羽岚。
正在夹菜的手微微停顿,白羽岚怔愣道:“我,发病的时候,是不是难看极了。”
她想起先前发病的时候,手脚不受控制的模样,心中发酸,就连自己无意伤人,或许到时候,都会伤到亲近的人。
“不会。”叶铭庭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觉得自己长得难看吗?”
“不。”
“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是发一点疯,看起来都不会难看的。”叶铭庭笑道。
白羽岚半晌没能理解他嘴角带着的那抹笑,然而片刻后,就领会过来了,他这的确是在说她疯呢!
白羽岚气的牙痒痒,道:“早知如此,就应该多咬你两下。”
凌云看见自家主上的表情,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子欣慰,他先前根本就不想将夫人带回来,甚至觉得她若是交代在那里,也并非是什么坏事,直到有一天,他心中才清楚,若是那样子的话,估计主上就算是做成了自己想做的,会很孤独......
“凌云。”一道娇俏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绿意小跑着过来,道:“凌云,你先前让我帮你做的事儿做了,你就说句话就走了?”
凌云上下打量她,奇怪地瞧了她一眼,道:“你难道不希望你家夫人能够高兴么?”
“我,我......”绿意支吾道。
看见凌云转身又要走的样子,她猛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凌云顿住,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子来动他呢。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跟你说,我帮你做了,你就得给我送个礼物,这才算道理。”绿意昂着头,看他。
凌云看了这小丫头半晌,一句话没说,转身就施展轻功,猛地一下上去了房顶,最终又不见了。
直到晚上,叶铭庭也是对白羽岚的事情亲力亲为,至于这府上,更是被大力清扫了一番,关于后来的那些府上的奸细,挖出来好几个,至于那些皇宫里送来的美妾,叶铭庭则是瞧都没瞧上几眼,就将她们给遣送到各个府上了。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叶铭庭回了白羽岚的屋子,她此时又哆嗦着身子,蜷缩在床角。
叶铭庭看的心疼,想要揽过她,然而白羽岚却克制着自己,吼道:“不要过来。”
说完,她突然从床上坐起,又翻箱倒柜,似乎是想要找药,叶铭庭猛地拉过她,道:“没有药,不要找了,整个侯府都没有药。”
既然要彻底断了她的药瘾,就不能纵容她。
即便是现在白羽岚双目含泪,嚷嚷着要吃药,即便是她现在疼的浑身发抖。
白羽岚愈发控制不住自己后,手指伸向自己皮肤,就想挠,叶铭庭这下总算是狠了心,用力将她的手绑了起来,直接捆在那个木头的十字架上。
白羽岚四肢皆被捆上,然而她还是不断地挣扎,想要摆脱这个束缚。
直到药瘾时间过了,精疲力竭后,这便直接晕倒了下去。
叶铭庭一阵心痛,将人从十字架上抱了下来,才将她缓缓放在床上。
白羽岚一双手的手腕上,都是红痕,被绳子勒的生疼,而她的脚腕上,依然如此,便是连面孔,都能憔悴上许多。
他从前便晓得有药瘾这么个说法,竟是没曾想,亲眼见到亲人如此,如此痛心,先前找封太医拿过来的药,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用,生怕下一次,又会染上这种药瘾。
叶铭庭将白羽岚梳洗了一遍后,这才躺在一边入睡。
白羽岚发作的时候,大多数是在中午和晚上,基本都被绑在那个十字架上,现在已经轻微的有了些磨损的痕迹。
此后约莫过了半个多月,白羽岚这才正常起来,胃口也开始变得好了许多,就连气色,都变得红润了些。
“今日,我想先去铺子里,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店里了,也不知道现在铺子里怎么样。”白羽岚提议道。
叶铭庭皱眉,有些犹豫,因为白羽岚只是轻微的吃了些五石散,所以半月多的戒除,已经差不多好了,然而他担心的是复发,封太医前几天可是特意过来与他说过,这段时间,千万不能让白羽岚吃下去先前的五石散,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我想,我最近也好得差不多了,就算是去,也没什么关系,还是会回来吃饭。”白羽岚示意他放宽心,她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