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潋压低头,端着茶水唯唯诺诺走进去。
客厅几人也不知说着什么,见人进来都出奇打住嘴停下了话题。
气氛过于安静,凤云潋只觉得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让他忍不住在心中哭丧:你们说事就说你们的啊,都停下来盯着我这小厮作甚!
凤云潋强装镇定地将茶水放在桌上,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座的七位不速之客。
古朴繁亘的服饰像是一种标志,穿在这群身材硕壮的男人身上,让人无法不生出一种陌生的敬畏。黝黑的长发被编成一股股小小的辫子,彩色编织的发带将它们一一都束缚起来。
这就是轩辕一族的人?凤云潋喉结滚动,心中止不住生出疑惑。走进容少擎,目光对视,容少擎平静如深潭的眸子不可抑制地晃动了一丝涟漪。
凤云潋将茶水送到送到容少擎手边,凑近容少擎,并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语调轻道:“来者不善,万事小心。”
不动声色地,凤云潋将藏在袖中的信封递进了容少擎宽松的袖襟之中。
容少擎接过凤云潋递过来的茶,粗糙的大拇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在凤云潋牛奶般嫩滑的手背上刻意摩挲了一番。
他的力道很轻,像秋季的树叶落在手背上,并不光滑也不平整,却出奇给了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啊······"凤云潋轻叫,着实慌了一下。
滚烫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撒了,一块深色的水渍在容少擎昂贵的绸缎上氤氲开。
怎么回事!凤云潋眉头紧锁,深知自己此时处境的她连忙故作恐慌地跪在地上求饶:"主子饶命,小的绝对不是故意的!"
较小的身体连带着声音微微颤抖,似是怕极了。
其中一旁看在眼里的轩辕一族男人,忍不住发声:"看来容少主是对手下太仁慈了啊,连手下递个茶水撒身上的事情都能发生。若是我的手下,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如果容少主愿意,我动手帮你管教几番倒是不存在什么问题。"
说话的是轩辕一族族中的公子轩辕景,别看身体健壮跟个五大三粗的莽夫没区别,打小家中惯养,做起事来可是不管不顾,但做了总能有人背锅,让人拿捏不住任何把柄。
轩辕景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跪在地上因害怕恐惧而颤抖的下人,那眸中的一种欲望让容少擎眼中的深潭顿时结了一层冰,"这就不劳轩辕公子费心了,至于合作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再斟酌一下,若无事不妨在客房歇息一夜。"
话一说完,便立马有下人走进来吩咐他们离开。
轩辕景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被自家长老眼神警告又给咽了下去。起身离开时,仍旧不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的下人一眼,嘴角微勾,默默退了出去。
人群散去,屋内鸦雀无声,寂静得有些诡异。
跪爬在地上的凤云潋默默站起来,一脸不满:“你是故意弄撒的吧!”
她茶水端得那么稳,以容少擎的敏捷怎么可能会不小心让茶水弄身上!
可气的是,她什么都还没有听到人就已经就这样走了!这让凤云潋此时十分憋屈。
容少擎可管不了那么多,大手一览,便已将人顺利跌进自己怀里。
"又没有弄到你身上,你气什么。"容少擎附在凤云潋耳边说话,立马便感觉到对方身子软了下去。
“究竟什么事,轩辕一族的人为何又会找上你?”凤云潋很快冷静下来,开口问。
敌在明,他们在按,在不清楚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何人时,稍不注意便可能中了对方的圈套。
凤云潋显得十分凝重,容少擎却仿若什么事也没有一般细细玩弄着凤云潋的头发,一言不发。
很快,凤云潋梳得整齐的头发被容少擎蹂躏得跟鸡窝一般,意识到这一点的凤云潋脸顿时黑得跟煤炭似的,就连心中的一抹沉重都在悄无声息间松了下去。
“今晚一起睡。”正正就在凤云潋要发毛之际,容少擎冷不防开口,又让凤云潋强行将性子压下去,道:"鬼才和你睡,你就梦吧!"
说完,从容少擎身上缩下去,还不忘对着他翻了个恨恨地白眼。
凤云潋并没有去问为什么,她心中在潜意识介怀容少擎对她有所隐瞒这件事。
今天发生的事不仅带来了不少麻烦,仿佛还让她陷入了一个更大的她并不知道的谜团之中。
"那今晚我去你房里睡。"容少擎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在此刻莫名给凤云潋造成了一种压迫感。
容少擎淡淡看了凤云潋一眼,仿若无事无事地径直往外走,留下凤云潋一人愣在原地。
这······这就走了?
凤云潋不可置信地往门外看,发现容少擎竟真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该死!可恶!她今天绝对不会再理这个男人!凤云潋气呼呼地想着,一个人也灰溜溜地缩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虽然还很气的凤云潋却很快便冷静下来。
想到那块繁复的血石,凤云潋毫无顾忌地不知从哪里拿出了笔纸,根据自己的记忆,像复刻一般将容少擎拿走的东西跃然纸上。
容少擎拿得很匆急,凤云潋知道那血石之上还有一样很重要的细节没有看真切,具体是啥,她不得而知。
时间一点一点消逝,天色逐渐暗沉,一阵一阵的风凌冽的刮着,未来得及关上的窗户被打得砰砰作响,坐在一旁桌子前发神的凤云潋却不为所动。
整个房间都贯彻着凉飕飕的冷意,一身单薄衣裙的凤云潋却无法止住地一哆嗦。
这天怎么突然这么冷。凤云潋抱着自己肩缩了缩,回过神来,刚欲起身,一件暖暖的毯子便搭在了自己身上。
身子僵住,回头看来人,是一脸淡然的容少擎。
“这地方不同你们凤鸣国,这里天气变化得厉害,要是不照顾好自己当了拖油瓶,我可不会管你。”容少擎并不看她,走到一旁将熄灭的烛灯点燃,灰蒙蒙的四周顿时明晰了不少起来。
砰砰作响的窗户也被容少擎一把关上,隔绝了冷冽的风,凤云潋感觉到暖意渐生,被吹得惨白的脸蛋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说得好像我让你管我了一样。"凤云潋撇撇嘴,不逞多让,却将搭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又努力裹了裹。
此时的容少擎一袭宽松的黑色里衣,硕健的身材被这单薄的衣服勾勒得旖旎不堪,墨色如洗的长发披散而下,一滴一滴的水正不断往下滴落。
看来他今晚是真打算在这儿睡?凤云潋揉了揉鼻子,止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在这寂静的房间如雷震耳。
凤云潋有些虚地看了容少擎一眼,发现他正目光灼热地紧紧盯着自己,不由很快又将目光挪开。
风越发肆虐起来,枝叶打动的沙沙声即使在隔着一扇门,也听得清清楚楚。
坐久了的身体十分僵硬,凤云潋不顾旁人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直接强硬地把容少擎给忽略。
气氛变得莫名其妙,也莫名多了一抹冷意。
谁也不知道自家公子又被谁惹了,总之现在阴沉着一张脸让人不言而喻的恐怖。
冷汗遍布全身,一个怕死却有不得不上前询问的大汉粗狂的语气带着一抹真正的颤栗,问:"主······主子,是不是又有哪个不识时务的狗家伙惹了你?"
“你觉得?”男人眉头微挑,戏谑的声音不置可否。
大汉止不住在心中抹了把冷汗,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显得格外恭敬和听话:"只要主人吩咐,小的现在就去把人剁了。"
"老子看上的人你也想给我剁了?"轩辕景语气顿时冷下去,吓得那个大汉连忙磕头,“小的不敢,主人饶命!”
一袭黑衣的男人不知何时从哪里闪出来,声音含着被训练出来的冷意,"那下人是凤鸣国长公主凤云潋。"
"哦?"轩辕景仿佛来了兴趣,黏在脸上的人皮/面具被他一把扯下,露出一张俊秀的脸笑得格外深重,"今晚你去把容少擎引开,我去玩玩那个女人。"
黑衣男人身躯一颤,也不知是答应还是没答应,默默从轩辕景身后隐退。
他们此时的目的是合作,而不是闹事。虽轩辕家族背景雄厚,但若真将容少擎惹火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黑衣男人迎风站在屋檐之上,手中弯月般的匕首闪着冷冽的光泽。骨节分明的大手蓦地将匕首狠狠握紧,消失在深蓝色的夜里。
轩辕家对他有恩,既然答应替轩辕景做事并护他周全,他容颜便不能反悔······
凤云潋爬到床上,抢占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无声将容少擎隔绝在外。
凤云潋明显感觉到床上的变化,身体不由得绷紧几分,却听他附在自己耳边轻声问:"你就打算就这么一直憋着吗?"
被这么一弄,凤云潋差点跳起来,深知这男人的恶劣!明明他就知道自己是受不住别人在自己耳边低声软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