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色擦黑,因为再回去可能不便,方氏便遣了小芽去秦府,说是能不能要二姑娘在府上歇会儿,待第二日一早再将二姑娘送回去。
方氏惴惴不安的等到小芽回来,小芽道:“太太放心,大太太听了,啥也没说便应了。”
方氏这才安心的要丫头去给秦妙言铺床。
秦妙言歇在青黛原本住的房间,因为她不常回来,是以便收拾了给秦妙言暂且歇息,而青黛则在一边的耳房歇息一晚。
青黛端着一碗杏仁茶进来的时候,秦妙言正在翻看医书。
有几本她特别喜欢的,都是随身携带的,青黛也晓得,只是感慨她的用功。
“姑娘今日对那周进……”青黛疑惑的打量着秦妙言搁在一边的针包,问道。
她当时好像隐约看见了一根银针,莫非便是这个东西把周进弄晕了?
“是晕穴。”秦妙言说道。
“那怎么他的脸会那样?”还抽搐了,青黛说的心有余悸,本来人长得就不怎么地……
“哦,手有点抖,扎偏了。”秦妙言翻了页书,若无其事的抬抬眉毛。
青黛:“……”
她不敢置信的看了秦妙言半响,忽然而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你可真厉害!”
“是么,你不怕我惹上他?”秦妙言扬眉一笑,问道。
青黛忍不住弯唇,又有些无奈道:“麻烦找上门,莫不是还要忍气吞声?”
周进那种混蛋,见一次就应该扎他一次,把他扎成猪头,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调戏良家女子了!
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二姑娘看上去柔弱,性子却不柔弱。
“你和周进?”秦妙言蹙了蹙远山眉。
“那个家伙,不过就是年前置备年货的时候搁街上见过一次,姑娘不用管她!”青黛摆着手,不以为意道。
翌日一早秦妙言便早早起床准备回府。
青黛捧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青瓜棱瓶走进来,上面插着几许细碎的枝桠,“这个东西送给二姑娘,也不贵,姑娘就收着吧!”
秦妙言却没接,只是微微笑了。
“老太太快要生辰了,她素来喜欢瓶花,姑娘若是能将这个赠给老太太,她一定高兴!”青黛解释道。
窑器的生意青黛家中也做一些,她想着秦妙言可能没有什么能讨老太太欢心的礼物,因此便想帮帮她。
“不必了。”
秦妙言推辞,看到青黛眸中有惊讶和失望,这才指了指青黛身后方桌上一个普通的褐釉陶瓶,笑道:“给我那个吧,我想要那个。”
青黛随手捡起来那陶瓶,讶然:“可是姑娘,这瓶子未免太过简单了吧!”
“心意到了才好,”秦妙言接过陶瓶,捧在手心,“青黛,谢谢你。”
青黛爽快一笑:“姑娘跟我计较这些作甚?还不是姑娘的医术好!连老太太……”
她神神秘秘的凑近秦妙言,低声咬耳朵,“老太太虽然不承认,我可是都看出来了!姑娘可要多做些养颜膏,我瞧着老太太都不够用!”
青黛话中带着一点小得意,秦妙言也忍不住被她爽朗的笑打动,逗的眉眼弯弯。
秦府早就开始筹备后日老太太的寿宴。
这会儿青黛和秦妙言刚下车,进了大门台矶都被扫的一尘不染。
青黛回了兰院,老太太正对着镜子不知在照什么。
“回来了。”萧妈妈笑着对青黛打了个眼色。
“哎呦,这是谁家的太太!怎的生的如此俏!”青黛飞快走到秦老太太身边,扶着她的发髻咯咯的笑。
“你这促狭鬼,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去!”
秦老太太指着青黛嗔骂,看着镜子里皮肤光滑了许多自己却笑得合不拢嘴。
她年轻时也爱漂亮,只是后来老爷子死了无心打扮而已,过几日也五十大寿了,更是疏于装扮。
青黛趁机为老太太簪上一支赤金点翠珠钗,看着她的脸故作惊讶,“我就说!这一回来怎么老太太变了个模样,这肌肤,怎的如此光滑……莫非是吃了返老还童之药!”
“又套我的话,你这丫头心肝最黑!”秦老太太哼了声。
青黛看出她心情不错,也不多说,只笑嘻嘻的依偎在老太太身边。
反正只要老太太心里能接受了,哪怕是嘴上不说,这潜移默化的时候还长着呢!
很快便是老太太的寿日。
秦敬言早早的回来,先去看了大太太。
“呦,大姑奶奶回来了!”
率先起来迎接秦敬言的是许姨娘,她小跑过去给秦敬言揭了帘子,拉着她的手有说有笑,到了屋子里,大太太正好也进来。
“……姑娘这最近在用什么补品啊,这脸嫩的跟豆腐花儿似的!”许姨娘笑吟吟的夸赞。
正巧大太太听着了,问:“什么补品,敬儿生病了?”
“哪里!”
秦敬言莞尔,“阿娘来看看,姨娘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还怕姨娘是随口一说呢。”
“我可不是奉承,不信太太自来看!”许姨娘对着大太太欠身施礼,将她扶到罗汉床上坐着。
大太太搓了搓眼,“敬儿,咱嫁去的是书香世家,你可不能乱花钱买补品自己吃啊!”
虽说陈家夫人一直待敬儿不错,可也不能恃宠而骄。大太太打量着秦敬言水嫩的肌肤,急急道。
“瞧把阿娘急的,”秦敬言闲闲的捻了颗枣子吃,还未开口,便听许姨娘凑道:“听说最近老太太在用什么养颜膏,喜欢的了不得,莫非大姑奶奶用的也是这个?”
“养颜膏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好,我听说盛京里的贵妇都喜欢用太医局的方子,只要一两银子一盒,又便宜又好用。”秦敬言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锋。
“是么,太医局的方子可不好买吧,怎么还这么便宜呢!”许姨娘被带偏,果然顺着问。
两人说了一会儿,很快有丫头来说,五姑娘醒了这会儿哭着找她,许姨娘忙告罪走开了。
“你这孩子,到底想说什么?”
母女连心,大太太自然瞧出了女儿有些遮遮掩掩。
“阿娘,您看许姨娘年轻貌美吗?”
秦敬言又拈着吃了一颗枣子。
“你看你说什么话,许姨娘才二十几,哪能不年轻貌美啊!”大太太嗔道。
“阿娘——”秦敬言无奈,拖长了调子唤大太太,抱怨道:“您怎么这么不开窍?”
大太太疑惑,她哪里不开窍?
“许姨娘年轻貌美,若有日再生下几个孩子,阿娘你如何自处?”秦敬言问道。
“你……说什么话?”大太太心里有些乱,面上却镇定道:“老爷的孩子……你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自然疼她!”
“若是庶子呢?”
秦敬言不依不饶,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