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蕙言转头惊讶的看着秦韵言。
妹妹这是怎么了,她这是生气了?
可她自小性子便好,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了呢?
秦蕙言怔了片刻,方犹疑问道:“阿韵,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韵言憋下心底的一口恶气,努力平复自己的语气,“是有些……头疼。”
“那……”
“即使如此,”宋瑞忽然打断两人的话,“蕙言妹妹,韵言妹妹,那我便不打扰了。”
宋瑞垂着眸子,从一边的长随手中拿来几个油纸包,低声道:“这是我买的一些蜜饯儿糕点,妹妹们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
秦蕙言接过来,看看宋瑞,又看看秦韵言,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她为何觉得气氛有些有些不对?
“四姐姐,你,你先走吧,我有些话要对三哥哥说。”秦韵言一狠心,不管怎么着,她今日必须要把话和宋瑞说清楚了,若不然他总是这般死缠烂打,不烦死也得恶心死她!
秦蕙言似是想说句话,被芳蕊拉了下,便讪讪的点了头,快步离开了。
宋瑞目送着秦蕙言离开,眸光从远处收回来,“不知韵言妹妹有什么话说。”
“三哥哥……”
秦韵言忽然抽泣了一声,拈着帕子开始不停的擦眼泪。
“韵言妹妹,妹妹,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宋锐顿时手忙脚乱,怎么还哭了?
他上前几步想安慰她,可伸了伸手又局促的收了回去。
秦妙言和傅钰明走回来的时候,正巧听见这一幕。
他们立在一侧的假山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韵言哭的断断续续,声音煞是哀婉,“三哥哥,不是我……不是我有意如此,你……你知道的,你如今的家世,我……阿爹怎么,怎么还能看得上?”
傅钰明神色有些尴尬,他偷偷瞅了秦妙言一眼,见她神情极其淡定,便只好耸耸肩转过头去。
沉默了片刻,中间夹杂着秦韵言的哭声,秦妙言仿佛听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韵言妹妹,我这次来,只是想着老太太过寿,想送些礼物来看看罢了,你若是不喜欢,我现在离开便是。”
秦韵言简直要气炸了,她不是不喜欢,她是非常非常讨厌他!
那些糕点蜜饯就是喂狗自己都会吃!
这么恶狠狠的想着,却哭的更厉害。
宋瑞又劝了几句,依旧无法平息秦韵言的哭声,只好嘱咐了芳钏几句,匆匆离去。
“表哥,你看四妹妹哭的那么伤心。”秦妙言瞥了一眼低头抹眼泪的秦韵言,慢吞吞的说道。
“我……”傅钰明咳嗽一声,“表妹说的对,该劝劝她。”
宋瑞走远了,秦妙言从一侧出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他倔强的背影。
她有些记不清他的脸了,从前也只见过他几次,脸上似乎有许多的疮痈,就是从几年前开始长的,怎么也治不好。
而这些难看难除的疮痈,为他的婚姻,甚至是仕途都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后来……后来她嫁给傅钰明的第六个年头,他和秦蕙言便带着老母离开了清平,似乎是去了聊城定居,打算在那里温书参加两年后的科举。
临走前秦蕙言还送了她许多的金钗……
秦妙言想起那些金光闪闪的金钗就想笑,她似乎总是特别钟爱那些大富大贵之物,并且爱的光风霁月,也难得被欺辱多年,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可那些金钗啊,还是被别人抢了去。
秦妙言眯眼看着远处抢走她金钗之人,哭的梨花带雨,一见到傅钰明,先是一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还扑了进去!
“呜呜,二表哥,二表哥,我好难过,我不能嫁给三哥哥……呜呜,我也不想这样的!”秦韵言小声的啜泣着,贪婪的抱着傅钰明,心中是又惊又喜。
幸好她的脸已经好了!
傅钰明有些尴尬,他回头去看秦妙言,却见秦妙言神色如常,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好妹妹,莫哭了,不能嫁那咱就不嫁了。”傅钰明感觉怀中小人儿身子软软的,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二表哥,我就知道你疼我……”秦韵言含情脉脉抬起头来,剩下的半句话被身后秦妙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硬生生截断。
“二……二姐姐……你,你怎么,也也在。”秦韵言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张嘴结舌头,忙从傅钰明的怀抱中窜出来。
“路过这里。”秦妙言微微一笑,好似浑不在意。
“二姑娘可在?”斜刺里探出半个身子,是珍珠。
“二姑娘可要婢子将您好找,这舅妈家的姐儿一直在念叨您怎么还不过去呢!”
“麻烦珍珠姐姐了,我这就过去。”秦妙言颔首施礼。
顿了顿,又对着傅钰明道:“表哥还是好生安慰一下四妹妹。”
“自然,自然,那表妹慢走,我们回见!”傅钰明忙笑道。
秦韵言呆呆的看着秦妙言走远的身影。
她脑袋莫不是被驴踢了,怎么不仅没有半分反应,还要表哥留下来陪她?
秦妙言回去后便将一盒养颜膏赠给了薛仪,又特地将多拿的两盒分别给了赵二娘和丁氏,两人正是又惊又喜。
再怎么着敬言可是书香世家的大妇,总不会为了夸妹妹瞎掰吧?说不准是真有奇效,是以散宴后便欢欢喜喜的抱着走了。
还有些未散的客人,又去了兰院单独跟秦老太太寒暄几句才离开。
天擦黑的时候,兰院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姑爷不愧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人品礼数都是没话说。”
秦老太太窝在罗汉床上,也不见累,喜滋滋的喝着茶汤。
萧妈妈笑道:“大姑奶奶嫁得好,那是老太太您选的好!”
秦老太太满意的吸溜了一块软软的榛子,咯吱咯吱的咬着,含糊不清的应了声,“那是……咦,那是谁捣鼓的?”
萧妈妈顺着秦老太太的眼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圆桌上摆着一只简朴的褐釉陶瓶。
瓶口是两朵盛开的桃花,再往上一指是一根略显粗壮的枝干,向四周横出两三枝纤细、上头点着翠绿和几个花苞。
再往上便横空一枝细长的桠,顶端结着翠意,竟是鲜妍如同新插,半点不像是傍晚时刻才有的插花。
秦老太太倒是不稀奇这一点,只觉得这插花的瓶子虽普通简单,配上这妖而不艳的桃花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正巧青黛走了进来,听得两人对话,调皮地笑道:“不若老太太猜猜看,像是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