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动之境
在发现磁欧石消失了之后,艾莉的神色有些儿担忧,显然那磁欧石不是简单的能源供给设备。以我多年来对神明的了解,能让一个上位神明如此在意的东西,恐怕只有世界法则了。想来在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得去亡灵之都向末日借来磁欧石,好好研究一番。
没能进入戴尔菲神域,艾莉便将我随意的丢在了一个莫名的新世界之中。这个世界很是奇怪,世界并不大,只要找个合适的制高点,凡人的肉眼也可以望穿天涯。它似是静止的,时间像是定格在某一纪元大战的瞬间。大战的双方正在进行一场旷世的攻城战,有地面的士兵,空中的神将;破碎的城池,凋零的森林;绝望的神灵,惊恐的野兽;刻着无始的大钟,绘有无终的巨鼓。
眼前的世界是震撼的,很难想象这是怎样的一场惊世大战,更难以想象是怎样的力量能将这样的场景永世定格。那古文中流传下来的文字已不足以记述这里的惊世骇俗,此时的我完全相信,这里就是那传说中不动之境——爱利亚。
“不动之境,永无变化的世界。”
巴门是爱利亚通往异世界的大门,此时的我就坐在它的门前石阶之上,静心的环顾着这片世界,回首过去。在我的旁边,碗大的血池内神明的祭献血液已经干涸,朵朵盛开的小梅花鲜红耀眼。
眼见不一定为实,透过感官事物的确会发生变化,然而根本没有真正的变化,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变成另外一种事物,世间的一切变化都是幻象而已。或许我所经历过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只是我虚妄的念想。
那么,伊芙是否也存在呢?她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吗?或许她只是我精神和灵魂上所创造出来的,用以给我生存下去以动力的思想产物。否则,如何才能证明伊芙在我心中的完美,仿若神明一般。
“你好像很痛苦。是因为爱情吗?可是你又为什么要痛苦呢?若它本就存在,便会永恒存在,又怎会归于虚无;若它本就不存在,便是永远的不存在,未曾拥有,你又怎会有失去的感觉?生灵,莫要被眼前的虚幻所迷惑,用你的理智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它一直都在这里,未曾离去。”
一只黑猫,灵巧的步法,优雅的姿态,竖起的尾巴犹如一根黑色的旗杆,它飘然落下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石阶之上,回眸之间橙黄的双瞳深邃而富有魔力,仿佛可以看穿世人一切想法。它来到我的面前,蹭着我的腿肚,让我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是谁?你应当不属于这里,却又为何在这里?你也是我心中的幻觉吗?”不知为何,这黑猫给我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将它抱在了怀里,那种沉睡在心底的寂寞就会被一扫而逝。很舒服的感觉,我顺着它的额头抚摸着至它的尾巴。
“或许吧。”黑猫眯上了自己的双眼,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
时间在这里是永恒的,因而无论我想在这里呆多久,做些什么都不会耽误我在千水的工作,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无视爱利亚的另一项世界法则,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侵入其中的异物清除掉,恢复原状的能力。
“不多待一会儿吗?或许梅林不能用这项法则伤害到你的。”黑猫见我起身,不得不跳到了石阶之上,有些儿依依不舍的样子,独自在那里围着我转圈。
“或许吧,可是我必须得走了。”我不可能沉迷于自己的幻觉中不可自拔,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本。或许千水世界就是一个幻想的世界,然而它对于我来说确是真实存在的。否认它与否认伊芙的存在,与否定自我没有区别。
“那我能在这里多陪你一会儿吗?多亏了天地共主的帮助,我才有了这样与你再次相见的机会。可以吗?”
“这是你的自由。”
我没法再理会那只黑猫,不得不转而仔细的研究起“巴门”的结构。巴门其实是无形之门,是需要经过神明鲜血祭献才会出现的世界之门,此时呈现在我眼前的祭坛,其主要的作用就是这个,然而我又不是神明,又如何能发动祭坛的功效。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我隐约的听见了心底深处发出的沉闷之声,我不知所措的环顾着整个世界,却发现颤抖的不仅是我自己,甚至是这个世界。
“有人来接你了,不过你不能和她回去,你应当找回自己的路。”那只黑猫竟真的从未离开过,只见它默默的走到了祭坛之前,割裂了自己的猫爪,数滴鲜血流进了血槽之中,没过多久,那座祭坛便发出璀璨的光柱直冲云霄,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金黄。在祭坛的前面出现了一道大门,门上刻有“巴门”二字。
“回到最初的地方,可以吗?在那里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在等你,我们会一直等待下去的。”黑猫说这些话的同时身影渐渐的模糊,转眼之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咔嚓!”一声脆响犹如晴天霹雳将我拉回现实,向高空望去,却见湛蓝的天空中出现一点裂痕。那裂痕似是破冰的锥痕一般,迅速向四周扩散出诸多裂缝。只等待了片刻功夫,我便看见一只洁白如玉的大手将那片天空如玻璃搬击破,从裂缝中探了进来,直向我所在的祭坛抓来。
浩瀚的神道法则之下,爱利亚之境的诸多无敌之物瞬间炸碎归入无尽虚空之中。随后,静止的世界逐渐褪去了它本来的面目,就像是一张被撕扯下来的油画,我看见不动之境的壁画之后是一片生动的世界。
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洁白的云朵,翠绿的森林清风拂过,卷起层层树浪。这是爱利亚世界的表象世界,此时那支洁白的玉手就呈现在金色的日光之下,掌心的那道尚未痊愈的伤口告知了我主人的身份。
世界法则骤变,那只大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任表象世界的法则形成蛛网将它隔绝开来,形成巨大阻碍,却依旧执着的向前。法则之网被它撕扯开来,紧接着是一柄天意之刃横亘天地向她刺来,却被洁白的手掌一把抓在手心,飞溅出寸寸血丝,在半空之中便形成了漫天飞舞的花瓣。
似是不胜其烦,那只大手轻轻一震将天意之刃折为两段,携着磅礴的造物法则一掌压下。天崩地裂,日月倾颓,山河破碎,星辰无光,百万大川干涸,亿万生灵绝灭。但那只大手似是依旧不罢休,毁天灭地之后径直再次破开真实与表象的法则界限,强行向我抓来。
大地不断的渗出紫色的气息,汇聚在一起形成强大的紫色气团,待到力量凝聚扎实之后,形成巨大的锁链直冲大手而去,瞬间将那只白皙手掌洞穿与束缚。鲜血淋漓,殷红的液体挥散长空。但那手掌仅翻转之间,紧握成拳,瞬间白光大盛,震碎了秩序之链的同时那最初的伤痕依旧依稀可见,一切的伤口都愈合了。
时间在这一瞬间似是短暂的停滞了,苍茫的天空之中,紧握着的粉拳和秩序之网遥相对望。突然那只紧握的大手松了开来,一把银光闪闪的白色利刃从中展露而出,瞬间向秩序之链斩去,硬生生的在两个世界之间辟出了一条通道。
一道粗细不均的裂缝中弥漫着混沌的气息,喷吐而出的气韵将周边的万物变得缥缈起来,秩序之链在这一刻黯淡了下去,渐渐的崩碎开来。
我完全的茫然了,早已不能自我,期间已然不知一股奇异的力量正在席卷我的周身,爱利亚的世界法则将我包裹,通过巴门推出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