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明晃晃的嘲讽,气的叶惟语身体僵硬,口不择言,“你算是什么狗东西,羡哥给你送行李,那是可怜你。”
“你真以为他想跟你有什么交流?”
时初不置一词。
叶惟语又想到什么,咬着牙关瞪时初,“羡哥加了你的微信,是不是?”
时初点头。
“跟你说什么了?拿给我看看。”
时初轻抿唇角,将手机递上去。
对方压根不管手机是谁,权当是自己的东西,蹭的一下从时初的手中抢走。
硅胶手机壳划过她的手指根处,有点温热的触感,却不算疼,她轻呼一声,端看自己的手掌。
头顶上方的二床上,叶惟语已经看到了程羡跟时初两个人的对话。
对话是时初吃饭的时候发生的,除了日常的寒暄外,还有刻意的问候。
【阿程:看你朋友圈中说,你想练字?】
【阿程:爱好一致啊学妹,软笔硬笔?给你推荐。】
往下是钢笔图片。
叶惟语拨弄着手指不断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短短几秒钟,又接到一条程羡发来的消息。
【阿程:[钢笔.jpg]刚开始用这个比较好。】
叶惟语瞳眸骤缩,带着一枚戒指的手指攥紧时初的手机,顿时恼火。
她举起时初的手机,“今天才刚认识的人,有什么可聊的,还能聊出花来?”
眼看就要往地面上砸去。
他们宿舍的地面材质是瓷砖,在阳光下亮的刺眼,手机摔上去,大概率屏幕保不住。
时初自诩不算急脾气的人,也在此刻眯起了眼睛,声音依旧磕绊,却带着些凉意。
“你砸,砸了我的手机,其他人就都、都会知道你做、了什么。”
“包括程、程学长。”
见叶小姐手臂滞空,时初又补充一句,“我手机若是坏了,还会让你赔、赔个新的。”
叶小姐从出生到现在,从来金汤匙含着,身边佣人恭迎着,从没被时初这样怼过,一时间气不过,胸膛徒然起伏,咬着后槽牙,蓦然将手机扔给时初。
“给你给你,一个破手机。”
说着,她拉开自己床上的毛巾被,倒头翻身,“关灯!我要午睡了。”
时初小心翼翼的接住自己的手机,从行李中翻出纸巾来,在屏幕上擦了擦,然后用手按在自己的胸膛处。
不偏不倚,按到了自己的翡翠戒指,随即狠吸了一口气。
那里咚咚的响着,一声一声的,像是快要从体内跳出来。
时初的手机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这是当年那场意外之后,季凉焰送给她的,里面的紧急联系人填的也是季凉焰的名字和手机号。
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有换过。
天知道当看到叶小姐举起来她的手机砸向地面时,她是如何的慌张。
在叶小姐的要求下,他们的宿舍中关上了灯,拉上了窗帘,室内昏暗了些。
仅剩下手机的亮光,在昏暗中聚在一起,发着幽茫又零星的光芒,一个个的亮起来,又一个个的黯淡下去。
时初将自己的手机小心翼翼的放在枕头底下,在宿舍的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
她们这些刚刚步入大学的学生会有一场军训。
所有的男女生按照性别分开,为期约莫一周的时间,到了最后还会有一场汇演。
大学的军训计算学分,谁也逃不了,叶小姐索性从家里开出来一张病例证明,参训一两天,休憩五六天。
这段时间,时初跟宿舍中的另外两个姑娘越走越近。
她鲜少有与其他人交朋友的经历,总是微笑着跟在两个人的身边,听着两个人的叽叽喳喳。
汇演前一天,全体学生解散去吃饭,在学校的饭桌上,宋绵盯着时初,忽而开口问到,“时初,你是不是有点结巴?”
说话时,时初一筷子下去,从氤氲的热气中夹起一颗黄豆,放进自己的饭碗里。
啪。
黄色圆滚的东西砸上了乳白色的米粒,在其中一颗上砸出了一出凹陷。
时初盯着那粒小黄豆,放下筷子。
“是不是还挺、挺明显的?”说话时,她的视线始终放在自己的米饭中,似乎没有勇气去面对其他人的视线,或是悲悯,或是嫌弃。
“我的确是、是个结巴。”
耳边仿若仅剩下其他饭桌上的动静,嬉笑打闹的,近乎与他们这桌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短暂的无声后,还是宋绵率先打破了沉默,“是天生的么?”
时初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时初双手搅在一起,低着头,从另外两个人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她露出的头顶,显然人,已经快要躲进餐桌以下了。
“不方便说?”
时初咬着下唇,点了点头,“不、不太方便。”
宋绵也没有进一步再逼她,而是轻轻叹息一声,似是惋惜。
“你有些结巴,却来学新闻,有些专业课,不会太好过啊。”
新闻类专业与寻常专业不同,除了枯燥的专业知识之外,还需要一些实践课程,这些课程往往涉及到口才的培养与锻炼。
时初这样的情况,相当于给自己的课程加上了一道枷锁。
这个学校要求非常严格,如果专业课几次过不起的话,连毕业都困难。
说话间,时初露出一个笑容,淡淡的,“没关系。”
她对着两个室友说道,眼眸明亮,“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始终坚信这、这一点。”
从小到大的每一天,时初始终坚信这一点。
会好起来的,总有一天。
……
几天之后,军训完成,时初与其他新生一起迎来了第一堂专业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