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是个乖孩子,至少她自己心里是这样认为的,甚至从来不曾晚归,除了要上课之外。
现在明显没有课。
她见到站在门口的季凉焰时,咬了咬自己的唇角,视线默默的放在的别处。
听着面前季凉焰的声音,冷静的,像是要结了冰,“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今天的时初跟寻常不同。
头脑昏昏沉沉,好像刚刚跟程羡抱过的温度还停留在身体边缘,带着一点滚烫的热度。
像是一锅尚未烧开的沸水,藏在沸腾之前的细小气泡中,缓慢的滚动,上升。
然后炸开了花。
在季凉焰的面前,她嘻嘻一笑,“几点了?”
这样说着,从自己的兜中掏出来手机,看了眼时初,呀了一声。
声音藏在的寒重露浓的夜色里,带这些混淆的模糊,“都、都晚上10点半了呀。”
说着,似乎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时初疑惑的自问,“居然……这么晚了么?”
季凉焰眯着眼睛,睨着她,口中叼着的烟头吐掉之后,还剩下一点一点烟圈在风中蔓延。
烟草的味道飘到了时初的鼻翼之间,她看见季凉焰沉着眸光,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皱眉,“你喝酒了?”
喝酒?怎么可能?
时初狠狠摇头,咬着自己的下唇,唇角的皮上隐隐泛起来一丝丝的白光,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水光滑润。
季凉焰只觉得自己的下腹处似乎在窜火,从一个小火苗缓慢燃烧,扩张,呈现燎原之势。
他完全可以确定,时初一定是喝酒了,说话时,口中透出一丝香气,那不是正常的饮料味道,而是酒精的香味。
时初在凉风中摇头,“喝、喝酒,怎么可能,没、没有。”
她看着面前眉头蹙的很紧的季凉焰,忽而走上前一步,个子还不够跟季凉焰平视,又踮起来自己的脚尖,眸光隐约晶亮。
“季、季先生?”
热气一丝丝的从她的口中泄出来,抚蹭在季凉焰的唇瓣上,她抬头,睫毛颤抖,笑意融融,“你……站了很久吧?”
“不、不冷么?”
季凉焰狠狠的拧眉头,喉头一抬,沉声问她,“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时初咬着自己的下唇,疑惑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喝酒啊,我的身上有……有酒味?”
睁着眼睛,迷惑的看向季凉焰,忽而她抬起来了自己的胳膊,闻了闻身上的味道。
除了冬天寒凉的味道之外,时初什么都没有闻出来,她抿着唇角,神情不再像是以往那边怯懦,反而胆子大了一些,眼睛瞪的圆圆的,大大的,顺带咬着自己的下唇。
“你骗我。”
她的声音中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委屈,“我明明、没、没有喝酒,我只是喝了一点饮料。”
季凉焰的眸光依旧寒凉,站在原地,看向面前的女人,环胸抱臂,不动。
似乎在思量着一些什么。
紧着听到时初继续说道,“我、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季凉焰:“……”
薄唇一掀,底下头,凑近她,灼热的呼吸抚蹭在她的睫扉上,仿若能够数的清楚她到底有多少根睫毛,“好啊。”
灯火明灭之间,是季凉焰忽明忽暗的神色,面容压下来时,恰好也挡住了光芒进驻时初眸间的路线。
就像是所有可恶的拦路虎那样。
“那你来说说,我骗了你什么?”
屋外天寒地冻。
虽然已经立春了,但是料峭寒风依旧无情的往时初和季凉焰两个人的脸上吹。
光线太过于黯淡,如果再浅淡一些,大概还能够看到时初面庞是面庞上的红晕,不偏不倚,就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趁着雪色的皮肤越发的白皙清透。
今天的她化妆了。
甚至用的化妆品不错。
保持了这么久,脸上都没有出现脱妆的情况,眼线细细一条,从眼尾处勾起,像是一条小鱼。
这小鱼儿张开了口,还有些气势汹汹,“我、我今天晚上没有喝酒,只是喝了一点饮料。”
“你忽悠我那、那是酒。”
“肯定是因为,你觉得这样的话,就能够忽悠我再、再多喝一点,晕乎了,就能任你乱来了。”
时初说的完全是心理话,寻常是从来不可能当着季凉焰说的,今天仿若放开了胆子,还隐隐有些委屈,眼角处挂着一丝水汽,“季先生,为、为什么你那么多情、情人都、都没有抱怨过。”
她的话甚至有些秃噜。
“你真的太、太凶了。”
季凉焰:“……”
“还不爱笑。”
季凉焰:“……”
“也就圈圈是你的亲生儿子,如果换、换另外一个小孩儿过来,早就吓哭了。”
今天晚上的时初格外话多,每句话,都是隐藏了许久的‘肺腑之言’,寻常自然是从来不敢当着季凉焰的面上说的,今天晚上不知道谁给了她勇气。
也许是程羡给了她动力。
她抬起头来,笃定的看着季凉焰,“最、最重要的是,你在生活中凶、也就算了,在某……某件事情上也凶、凶的不得了。”
季凉焰来了兴致,低声问她,“哦,那你说,是在什么事情上?”
刚刚还话多的人,现在反倒沉默了,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哼哼唧唧片刻,又搪塞过去,“总之我……没有喝、喝酒。”
“晚安,季先生,我要回去洗漱睡、睡觉了。”
说着,堂而皇之的绕开了季凉焰,往自己家小独栋庭院的门前走去,去推庭院外的门。
推了几下,始终没有推动。
“哦,”时初恍然而悟,“钥匙好、好像落下了。”
她又开始苦恼,眉头皱着,想到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有钥匙,转过身去扯季凉焰的衣袖。
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心,摊开,明晃晃的摆在了季凉焰的面前。
季凉焰低头看她。
只见她刚刚还抱怨完他凶,此刻的自己就凶巴巴的,板着脸,对着他说道,“给、给我钥匙,困了。”
季凉焰的视线在时初的面庞上游移片刻。
别的事情无法确定,但是能够确定一件事情,今天晚上的时初,的确是喝酒了,而且喝的不少。
他想到这里,眸光又是沉敛下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缓慢的从自己的兜中掏出来门禁卡,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哪怕是晕晕乎乎的人,也知道开门找床,时初同样是这样,人径自往自己的房间中走去,才走了两步,忽而被人揪住。
她惊讶,然后转身,“你……”
季凉焰跟在她的身后走进房间,看向她,面无表情,“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