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我是星星
“暮秋,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事。这顿我记下了!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姗姗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暮秋告别。“明天你还在文市吧?”
“嗯,还在。咱们明天见,我到学校这边找你!”
“明天休息,咱们九点在时代广场集合。”姗姗挥手再见。却又偷偷地撇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树荫中的人。算了,一路小跑的出校门,如果是哥哥,他会一直跟着我的。每个月都会,这次也一定会的。
独行给林风发了个短信,少爷,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星星,就这样跟在你的身后,看到你平安长大,看到你欢喜无忧,就这样也好。这样就好,这样也好。
寂静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姗姗缓缓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明明一个人都没有,明明应该害怕,可现在,却那么安心。她知道,他在身后,虽然看不见,却像有心灵感应一样,他一定在身后,她知道,她更知道如果开口他一定会马上消失掉。从来都是这样。
独行像往常一样,偷偷的跟在星星身后。一如每次,就这样偷偷跟着,偷偷保护着。
刹车声,不对,是刹车失灵。独行顺着声音回头。一辆宝马,打着双闪朝星星的方向疾驰。这丫头,没听到吗?
独行一路狂奔,从后面抱住星星。星星惊愕的想要回头,却被闪烁的光芒刺的睁不开双眼。她知道,是他,是哥哥。
可当姗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车直接冲过来。独行猛地一推,直接把星星推进花池的雪堆里。车从他们身边擦过。
独行胳膊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看着车直冲到前面的大杨树停住。司机踉跄地从车里爬出来,倒在旁边。独行才悄悄离开。
“哥哥,是你对吧。我知道是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从未离开过,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哥哥,别走,我是星星!我是你的妹妹星星。”姗姗跪在雪里,跪在花池的雪堆里。刚刚如果不是有人救她,现在她应该是跪在血泊之中才对。
一辆刹车失灵的奔驰在不远的地方正和一颗杨树亲密接触着。只可惜,好好的杨树被撞的连根拔起倒在路旁。
有人救了她,像幻觉一般的人,救了她。她知道,这一切不是幻觉,地上滴了好多的血,他的血。
明明刚刚那车打滑冲向她的。姗姗,怎么找都找不到,但她知道,那个人一定是独行,一定是他!只有他会不惜一切,只有他才会奋不顾身。可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为什么不肯露面?
“姗姗那,我的宝贝啊!你有没有受伤啊?快让妈妈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多危险啊?”是妈妈,姗姗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哭着。
交警来事故处理的时候,姗姗还在雪里不肯起身。她只是想能看见她的小哥哥,却一直都没再出现,一直都没有。
“妈,我没事。”姗姗终于起身,扶起也跪在旁边焦急的妈妈。“妈,我真的没事。让你担心了。”
“孩子,都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就刚才,我就看着那车,直冲冲的就朝你这边过来,给我吓的!还好,还好你没事啊。可吓坏我了,可吓死我了。”姗姗妈妈担心地左瞧瞧右看看,生怕孩子哪会有什么问题。
“妈,我真的没事。别担心了。”姗姗安慰着受惊的妈妈,可看着地上的血迹,更担心受伤的哥哥。一定是哥哥没错!
“您好,我是交警事故大队的。想跟您了解一下情况。”一位交警同志,礼貌的行礼。
“这事儿跟我闺女没关系啊!是那辆车直接撞过来的!你们要把他抓起来,这是谋杀你们知不知道?”姗姗妈妈直接拦在姗姗前面,护着姗姗。
“您别紧张,我们只是核实一下现场情况。您别太紧张。”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情况,只是看到一辆车朝我这边冲过来,本能的躲过去。别的,我真的不知道。”姗姗出乎意料的冷静,紧接着又对她妈妈说,“妈,我有东西忘到学校了,要回去取。一会儿就回来。妈,你先回家吧。我一会儿打车回来。”
姗姗沿着滴血的痕迹,离开。那么多血,哥哥,是你对吧?是你对不对?
独行拖着擦伤的胳膊走到一家小诊所,推门进去,却把屋里的大夫吓个不清。
“麻烦帮我处理器一下伤口。”独行说完,便咬着牙慢慢脱下被血沁湿的棉服。
“孩子,看你的样子不像是那群总爱惹事的混混,怎么能伤的这么严重?”老大夫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生怕把独行的胳膊弄疼了。
可诊所的门,被推开。
“你好,请问……”是姗姗。她看到胳膊上全是血的独行,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不知再说些什么。“哥哥……”
“大夫,不用弄了。这是医药费的钱,不用找了。”独行把一百块钱扔在桌子上,拿起旁边的衣服,绕开姗姗推门出去。
“小姑娘,你又什么事儿?”大夫起身问姗姗。
姗姗赶紧回答:“不好意思,大夫。我弄错了。抱歉。”姗姗不甘心地追出去。
拦住独行,问他,“你为什么跟着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见到我就跑?”
“我不认识你。”
姗姗哭着说:“可我认识你!你是我哥哥,你就是我哥哥!”
“我没有妹妹,你认错人了。”独行绕开姗姗,选择离开。
“哥哥!哥哥!你别扔下我,你别再扔下我……”姗姗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抱住远去的独行。“我是星星,我真的是星星。”
可独行真的没有力气再离开,失血过多,昏倒在雪地之上。
“哥哥,你别下我!哥哥,哥哥!”姗姗跟着独行一起倒地,从雪地上坐起来才发现独行已经昏倒,“有没有人,帮帮我,有没有人啊!”
“哥哥,哥哥!醒醒,你别吓我!”姗姗抱着独行的头,“喂,急救中心吗?有人昏倒了!……”
“来人啊!有没有人?帮帮我,帮帮我!”姗姗抱着独行,就这么抱着独行。
“哥,你别睡。哥,我是星星,你别睡啊!你跟我说句话,你看看我啊!你醒醒啊!醒醒!醒醒啊!”泪一滴一滴落在独行脸上,身上。
“星星,哥哥没事。”独行想抬起胳膊,擦去姗姗脸上的泪水,可胳膊已经没有知觉,根本抬不起来。便这样彻底昏死过去。
这么多年,独行从不敢深睡。可这次,居然睡的那么安稳,那么香甜。梦里,他还是个孩子,懵懂无知的孩子。
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一个害羞的小丫头。一个抱着星星玩偶的小丫头,一个不肯说话,只躲在玩偶后面的小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独行走到小丫头身边,笑着问她。
没有回答,小丫头害怕地看着他。
“这新来的,有玩具,是不是应该和大家分享啊?”几个大孩子看园长走远,便朝小丫头走过来。
“这玩具,让我们也玩儿会儿。”
小丫头还是不说话,哇哇大哭起来,她自己怎么能抢过那么多孩子?
可却在最后关头,抓住独行的手,“哥哥!”
的确,那是救命稻草,最后的救命稻草。就这么抓着他的手,不愿放弃的手。
“哥哥。”
“别怕,以后我就是你哥哥。”独行站起来,本来是旁观的人,却拿回那个星星玩具。
“独行,你干嘛?”
“我是她哥哥,我看你们谁敢欺负她!”
那群孩子散了,只剩下小丫头和独行坐在台阶上。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哥哥。”小丫头还是说着哥哥两字,就好像除了哥哥她不会再说别的一样。
“那好吧,我是你哥哥,记住了。”独行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玩具,那以后叫你星星吧。”
“星星。”
“对,星星。以后叫你星星。”
……
怎么会做这个梦?这是第一次梦到星星,第一次遇到星星。也许,她是这凡尘中,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唯一的记惦。
可那又能怎样?被剃了仙骨,蚀了魂魄,现在死去,我便魂飞魄散,再无玄龙,也再无独行。和她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对,我不是人,她才是俗世间的人类,平凡的人类。我不能害她,所以,我要远离她,越远越好,这样,便断了她的念想。
“医生,麻烦一定要救他!拜托一定要救他!我是A型血,我和他血型一样,抽我的血,用我的血救他,求求您了!”是那丫头的声音,在混沌之中,是她的声音,给予力量。
“哥哥,别怕,星星在呢!星星会救你!星星会救你的!”
“哥,别都吓我一个人……”
温暖,如阳光般照耀着,照耀在这混沌之中。这光明般的闪耀,抚慰着心灵。迷茫中,一个闪着光芒的影子出现在眼前。
“哥哥,我是星星。”
我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