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七分于她
暮秋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飞往美国的机票,中午12:00的飞机。爷爷派广发叔送来的机票和一张五千万的支票。暮秋拒绝了支票,只拿走那张让她离开的单程票。她答应爷爷负责演一场戏,一场不曾别离的戏。要让林风孙儿毫无察觉,却又必须将他骗回爷爷身边。
暮秋答应了,她知道,这才是林风该走的路。他的路上本就不应该有她的存在。一切皆只过往,与未来无关。他们本就只是两条从无交集的平行线,两个世界的人,不应打扰。
“我……暮秋,你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海魂,因为他还忍不住唤一声“我主”。终在消失多日后,又悄然出现,又是一个刚好的时间。暮秋知道,海魂乌凤此刻正站在她的对面,通过余光可以看到他的双腿和被台阶遮挡住大半的鞋。
海魂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凡尘。这次变换不知又耗费了多少力气。强忍着一切,只求回到暮秋身边,哪怕再看一眼都好。可如今她这般模样,怎的不叫人心疼?凡尘周遭到底发生何事?让她伤心至此?
“海魂乌凤,你能告诉我,这几日,你到底去哪了?电话联系不上你,学校也不见你,你不是说,我是你主,可为什么主人在这里,你却不在?连你都欺负我……我想做的是你的朋友,你可以告知方向的朋友。我不愿再为你担心。我真的怕,哪天会有人拍到你变换出什么神鸟,然后使用什么灵力法器,最后变成科学试验品。”暮秋恳求着……暮秋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擦干那不争气而落下的泪水。可地上已经湿了一片的狼藉,也只能如此。偷偷地将机票藏进袖口,不愿让海魂乌凤发现。
“好,以后无论何方,都先告知于你,莫叫你再过担心。”海魂心疼地看着她,想要安慰,却不知怎样安慰。只能这般看着她,倔强。
“是因为他,他欺负你了?”海魂愤怒地转身,刚要离开找林风问个清楚,却被一双手紧紧抓住。
“不是……”暮秋抓着海魂。“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同自己过不去。乌凤,别走。”
“暮秋,你哪都不想去,你不过是想到他身边,我有说错么?”海魂蹲下,看着暮秋哭红的双眼。却更惊讶,五色石怎么已经到处都是了不成?前几日刚送走一块儿,如今暮秋哪个坠子又是何物?难不成,天……
“谁给你的?”海魂有了上次的经验,自然不敢轻易触碰,更何况海魂乌凤不知自己还是否有力再去承受着五色神石所卷起的风浪。双眼凝视,却只用手指着那半块五色神石。
“怎么了吗?”暮秋看看宿命,又看向海魂。下意识地握住宿命不放,怕他夺走一般。他如此这般,定是有事。“这是宿命,林风所赠。有什么问题吗?”
“无妨,只是从未见过。”海魂看暮秋这般珍视更不好多说,更何况有暮秋加持,这五色石怕也闹不出什么波澜,暂且如此的好。
“暮寒有联系你吗?”海魂不经意地问着,想刻意隐瞒什么一般地关心着。
“没有,我哥说学校科研实验那边有重要的事情,就在没联络,不过放心,我那傻哥哥只有等实验都结束了才会想起他还有个妹妹,不用担心,他就是这样。但海魂,你这么关心我哥?”暮秋说到最后却也觉得事情并非那般简单,更何况他怎会知道,即将要去的正式暮寒那边。
“随口一问。只是觉得如果暮寒在这里,你变不会如此伤心才是。更何况,你要逃去的目的地正式于暮寒那边,我可有说错?”海魂蹲在楼梯上,用袖子拭去暮秋将落的泪珠。“于暮秋,你不是我主。但我愿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现在如果你还真的想离开,那你准备去哪里?”
“我们去机场吧。”暮秋微笑着,像是在说的事情与她无关紧要一般。
“你想说的是现在离开海城,这辈子便再也不会回来对吧?那王远山只凭一张机票就将你打发?你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将原来那般斗志全都磨没了?”海魂抽出暮秋袖中的机票。
“走吧。”暮秋起身,从海魂手中拿回机票,“答应的是就要做到。这是你教会我的。”
“好,我带你离开……”
而另一边的林风,更像是峰林做的记者招待会?或者说是答记者问?可林风却只字未提。只是派了独行善后。独行便率众暗影,将记者阻拦在医院台阶之下。
“各位记者朋友们,稍安勿燥。稍后,峰林会召开记者会为大家解疑答惑。这里是医院,还望各位同僚稍事休息,不要影响病人休息,谢谢诸位配合。”
镁光灯还在不断闪烁,林风早已消失在照相机无法聚焦的地方。电梯的新闻一直在滚动更新有关林风回归峰林准备接任这一爆炸性消息。股市也不似昨日的惨绿直接一路飘红涨停,当初的传言,如今却被媒体肆意扩大成事实。
林风只是安静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沉着,冷静的让人头皮发麻。这种态度,本不合适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少爷,请走这边,老爷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了。”老孙叔连忙带路。
“嗯。”林风只是跟在身后,也看了看紧随上来的独行。
独行小声在林风耳边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林风脸上似乎曾出现过那么一丝不悦,可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少爷,老爷他就在这间病房。”老孙叔站在门口,却迟迟不肯开门。
林风示意独行在门外等候,独行便也将老孙叔拦在门外。
推门,一屋净白,各种仪器显示着数据,爷爷只躺在病床之上。旁边有贴身医护在一旁不敢怠慢。
“先出去。”林风冷冷地说。
“少爷,老爷这边需要专人负责照顾。”
“哦?我竟不知,做戏如此全权?”林风苦笑,竟在后怕,这病床上装病,营造假象的爷爷,到底他想得到的是什么?“爷爷,戏有些过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孙儿愚笨,不是很明白爷爷到底意欲何为?”
“风儿,眼线如此之广,能将我称病之事查出,又怎会不知究竟何故?”爷爷将吸氧罩拿掉,被医生扶着缓缓起身。双眼炯炯有神,龙钟之态,全无病样。
医护人员相继退去,病房内只剩爷孙二人。
“贪玩一时,是时候该回家了。”爷爷微微一笑,似更有深意。
“爷爷,当年您将我圈禁于山庄之时,可否记得那是长我之地?当年海难求哥哥别走之际,可否记得他是护我之人?现如今,风儿长大,您又准备将您那一直养大的童媳按在我身,您真当风儿是愚笨之人?不懂世事?”
“放肆,是这般同长辈胡言乱语!”爷爷恼怒,却也挡不住林风。
“我若放肆,便应在您找的记者面前这般胡言乱语才是,何故还要陪您演着份戏码?爷爷,您应是我至亲,我是您骨肉。可您身边,风儿未曾感受过半丝温暖。我并非您权衡利益的一枚棋子,更非您制衡他人的一个砝码。”林风眼中似闪着一丝泪光,却一瞬间消失殆尽。“爷爷,于暮秋她从来无碍于您的大计,可您为何又要将她送走?只是因为孙儿真心喜欢一个女孩?就这般真心,才会被您彻底碾压的分毫不剩。您可知,那丫头从头到尾,一直维护的是你我之间爷孙的情谊!可这绕膝之乐,您怕是不需要吧!”
“她不可留!我峰林的媳妇只能是我选的。你不要学你父亲!正式因为我纵他,才会有那般双双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喘着气,声音不似之前那般硬朗,掺杂着病态和悔恨。
“那孙儿在这儿劝您一句。无论何时,她都将会是未来陪伴我的人。而如今,我接受接管峰林的条件,便是峰林上下不可再干预她,包括您!”林风坚定地说着,不容半分忍让。
“峰林于你这般不如一个女娃?”
“的确。”林风依旧面无声色,可他心里已知,爷爷正在动摇。
“你有几分把握,可以真正接管峰林?”
“七分于她,一分于您,一分于众,一分于天。”这十六字如剑雨一般直击爷爷胸口,字字重矢。
“风儿……”爷爷再不知该如何分说,只觉得胸腔一阵温热,一口鲜血染红了被褥。
“医生,护士。现在可以进来了。”林风没有上前去看到底如何,却反而将房门打开,让医护人员直接进入。自己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之际,又不忘言说:“孙儿现在要去机场接人,我还是劝您,莫要干预。她如果离开,您的峰林,便等着他转眼四分五裂的好。”
“广发,广发,拦住他……”一阵咳血,听不清后面的话。
老孙叔被独行拦在后面。林风转身下楼。全当身后的股东当空气。
林风站在峰林中央医院门口,看着众记者,稍稍深吸了一口空气。缓缓地说:“各位朋友,峰林的头条,一小时后在机场揭晓。”嘴角渐渐上扬的微笑,谜一般让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