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净欢很是紧张,如今他武功全失身怀六甲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车外的人他似乎已经猜到,但他却是不敢往哪处想去,他那里值得他如今这般兴师动众。
净欢轻轻这抚着隆起的肚子,也不晓得君无忧若是看见这般大这肚子的他又会是怎么一番表情呢。
玄色的马车缓缓停下,车辕上坐着一个满脸褶子的婆子已经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车内安安静静。
本不该开口的君无忧却是鬼使神差的向前一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马车:“车内何人?”
赶车的婆子似乎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从未看见过这般阵仗。
但那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倒是颇为伶俐,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藏着稚童特有的纯真:“回大人,车内是我家夫人。”
“夫人?”君无忧转了转手中的那串佛珠:“那麻烦你家夫人下来回话。”
小丫头似乎一愣,不可思议般的看着君无忧有些犹豫道:“我家夫人身子实在不方便。”
“不方便?你家夫人倒是好大的脾性。”君无忧身后的于腥公公冷哼一声道。
旁边的婆子着急的看着小丫头不懂事乱说话,似乎是有些急了慌慌张张道:“大人,里面的确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如今身子不太妥帖又快要临盆了实在不便。”
君无忧静静的看着那神色紧张的婆子,确定了她并未撒谎后又突然问道:“既然是身子不便,那为何不在城中安心养胎不是更好?”
“大人你这是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在天凉寺附近买了座庄子,就是为了把夫人挪到庄子上待产,好让寺里的佛光保佑我家夫人母子平安。”
普通人家自然有普通人家的信仰与生存的方式。
但今日的君无忧似乎是不依不饶一般:“既然你家夫人身子不便,那就麻烦你家夫人生出手来让我看看。”
听到这话,就连赶车的婆子也顾不得身份卑尊,慌慌张张的跪了下去:“大人这……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家夫人乃是许了人的,这万万使不得啊~”
于腥上前挡开了婆子的身子,对着车内躬身道:“实在是打扰夫人了,我家大人也是图个好心,所以……”
于腥话还没说完,那本始终安安静静几乎像是没人的车内缓缓伸出一只苍白而纤弱的手,手腕细细的,手指洁白如莲花,又恍若最上好的骨瓷一般的细嫩,但指尖却是毫无血色透着不健康的灰白。
看着这只手君无忧心中是一抽一抽的痛,但眼神中却是有了一瞬间惊喜的神色。
努力保持心态的平和,君无忧伸出两指轻轻的搭在那苍白的手腕上,手的主人似乎身子轻轻一颤惊吓到了一般。
但随着时间的移动,君无忧的神色越发的平静眼中的那束光也悄然熄灭。
多么相似的手,但却不是他。
这的确是一个女人的脉搏,这个女人也的确身怀六甲而且有难产的迹象,她的身体不是不太好而是非常非常的不好,全靠那一口气在撑着,也难怪从始至终这个女人从未说过一句话,这样的身子恐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下唐突了,你们家夫人体内寒气过重,我建议还是迁往温暖些的地方多泡泡温泉,天凉山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小丫鬟歪了歪脑袋,乖乖巧巧的行了个礼道:“我替我家老爷谢过大人。”
马车又缓缓的启程了,君无忧看着那辆马车越行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那双手多像多像他的手,纤细洁白如莲花如骨瓷。
但是他的手没有那般的消瘦也没有那般的苍白,何况是那种几乎毫无血色透着死气的灰白,也不晓得那个孩子是否能顺利降生。
想到孩子,他多想和他能有个孩子,身上流淌着的是他们共同的血脉,无论是男孩女孩他一定会把她宠上天去,让她能有个最美好的童年。
马车缓缓行驶出城,天凉山脚下在离醉欢楼不远处立着一位身形有些娇小的男子,赶车的婆子看着远处的男子赶紧停车行礼。
行完礼后又慌慌张张的把出城的事讲了一遍,似乎怕车中女子被怪罪一般婆子又慌忙解释道:“老爷实在是不能怪夫人,要怪也只能怪今日我们遇见的那位大人实在是霸道蛮横无理。”
烟火摆了摆手道:“无妨”
然后随意拿了几颗金豆子给婆子道:“打锭的金子想必你拿着也是花不出去,这些金豆子就是今日给你的赏钱了,而且既然有神医指路我不妨带着我家夫人往更暖的地方去看看,你就带着小丫头回城吧。”
这话来的有些突然,但毕竟眼前的人是金主,而且她今日也是临时被唤来帮忙的,何况今日得了这么多赏钱都够他们家好好吃几年了。
所以婆子也没多说话带着小丫头缓缓的往回走,但小丫头却是突然回身对着烟火的方向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仔细看去不难看见此时小丫头眼含泪花似乎非常不舍依依惜别。
烟火也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手,转身毫不犹豫跳上车辕驾着马车往天凉寺的方向行去。
而天凉寺作为乌孙的国寺自然保守着乌孙国的许多秘密,例如从天凉山脚下穿过天凉寺的山门再顺着某一条不起眼的道路可以直接离开乌孙到达月氏的地界。
再顺着乌孙与月氏的边界沿线往前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雾海,雾海隐隐绰绰如仙境那里便是有一处仙谷。
天凉寺的山门前站着一位老和尚,马车从老和尚身前经过并未有片刻的停顿,只是老和尚身后隐藏着一条路,老和尚也只是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身后的悠悠小径中而已。
风起……
吹散落叶……
渐渐竟是隐去了那条悠悠小径。
老和尚道了一声佛号,也消失在了天凉寺的山门前。
天凉城,深宫长生殿前立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子,也就短短的几年光景,女子似乎被这宫中的岁月消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