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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君风华似乎有些累了。品书网
看着跌坐在地砖之上,那位几乎是尊贵了一辈子,却从不曾这般狼狈的母后。
想着这位给他取名为风华的女人,如今风华早已不在,似乎自从风光大嫁给先皇之后,数十年未曾离宫,早已被这深红的,不知染了多少血迹的高墙所**。
话语幽幽,好似安抚,但却又是带着帝王所拥有的不容置疑威严:“儿臣遥想母后当年垂帘听政,为朕宝住了这乌孙的江山。”
“当年外戚当道,若不是母后倾力相助,只怕这乌孙的天下早已不是君家的天下,论忠义论慈孝,儿臣理应感恩。”
“可是……”
“当年如母后所愿,朕娶了张家女儿来控制卫家,如今母后年事已高,朕的寿元也将殆尽,这天下终归要给所能之人,这不是母后所希望的吗?”
“朕只是不想再看到如我当年那般兄弟相残,如许是个好孩子,但……与无忧相比他不适合做一位帝王!!!”
突然,君风华嘿嘿的笑了两声:“若是今后江山与美人相比,他若是愿意相让如许,我自也是愿意……只是若是到了那时,想必我早已是黄土一堆……随风散。”
“皇上应长命百岁……”太后娘娘震惊的抬头,这次她终于听出了君风华的话中话,她的孩子要死了……怎么可能……
“这世间没有不死的人,母后就随了我这个心愿吧……别再为难那个孩子了,若是那般,也许卫家会走向尽头……”
“百花……”
“奴婢在……”
“还不服侍太后娘娘下去休息。”
“是皇上。”
看着,太后那沧老悲凉的背影消失在殿门之外,君风华终于忍不住猛的咳出声来……
那撕心裂肺的可嗽,似乎要把整个内脏都咳出来那般。
嘴角蜿蜒而下那比花儿还娇红鬼魅的血水。
肺腑震裂,他终究是有多痛,却还能这般风轻云淡。
在身旁一直安静不语的苏与醉,眼中闪过一丝忧愁,知道他要死了,当然是不舍。
这夜。
君无忧被帝王连夜召进宫中。
这一夜,昭阳殿的烛火足足亮了一夜未熄。
这一夜,里头似乎不时有争吵之声传来还伴着帝王那撕心裂肺的咳嗽,然后便是花盆匝地的声音,然后不知是谁最终妥协,膝盖无力与地砖相撞。
昭阳殿外,那些内侍宫女们听着里头的争吵之声,仓惶下跪,殿内吵了一夜,殿外的人自然是跪了一夜。
夜色正浓时。
君无忧看着床榻的那位因为怒火攻心而昏迷不醒的男人。
耳畔间久久回荡的还是苏与醉怒吼出来的话语。
谁?
是谁?
他竟然是君风华的孩子,而且最为可笑的是君风华和苏与醉的孩子。
这一刻大殿中的呼吸足足的停滞了半晌,才缓过来。这个巨大的秘密,打破了君无忧所有的猜想,也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原来,身上流的还是君家的血脉,心中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眼前浮现的是净欢手腕处那龙飞凤舞的君字。
天明之前。
君无忧回到了落云轩中。
看着那在被褥中翻翻转转睡不安慰的少年,君无忧不顾身上的冷意,更也顾不上净欢那背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把人整个儿的,狠狠搂紧怀中,又吻又啃,此时恨不得把人揉碎了镶进骨肉里去。
“主……主人……”净欢迷蒙的睁开双眼,看着昏暗之中主人那双明亮的双眼,还有里头那些失控的情绪。
“净欢……别动……别动……让主子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就好……”
第一次。
君无忧第一次这般无助的哀求着对着净欢呢喃道。
净欢不顾身上伤口,侧身紧紧的回抱住君无忧。
但身子却被一股寒梓心灵的寒意,入侵得瑟瑟发抖。
看着渐渐明亮的天色,那个感觉告诉他,似乎是什么巨大的惊恐正在向着他袭击而来。
不由自主呢喃出口:“主子,不要抛弃我……不要不要我……”
君无忧浑身一颤一僵,凌乱的发丝遮了眉眼,却是透着一股决绝的疯狂之色。
苏与醉看着那有些踉跄而出殿门的少年,似乎这是十年多来,第一次看见他这般狼狈。
人已离去,殿中留着一个玲珑剔透的药瓶,药瓶之中两粒鲜红的药丸。
苏与醉起身,单手执起那药瓶。
那一向稳重的手,竟是有些略微的颤抖,瓶底翻转,下头是一朵开得格外妖娆的绝色寒桃,桃花隐隐上头细小处刻着一个个小小的篆体。
单字——毒
当然,这药自然不是毒药,而是解药,能解天下之毒的解药……
那‘毒’是毒窟的毒。
这个孩子总能山穷水尽之处,给他带来惊喜。
天下之下——毒窟之主——毒君。
竟然就是君家的君无忧!!!
这乌孙的皇宫实在有意思。
没想到一个药房,一个仙谷中的仙子,竟然还有一位毒窟中哪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毒君!!!
玲珑剔透的药瓶很美,也很轻,然而苏与醉执着却是像有千万座山般那么重。、
因为这可是君风华的救命之药。
天明。
宫中下了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本以为随着帝王的身子不适,两位皇子间皇位的争夺必然是腥风血雨,菜市口那还未散尽的血腥味必是又厚上数分。
众人还未到抉择的时候,帝王却已经事先抉择,一份薄薄的锦娟轻而易举的决定了太多人的命运,还有这个国的命运。
是旨意,更像是遗诏。
立三皇子君无忧为太子,二皇子君如许为安定王,四皇子君瑾瑜为长康王……
苏家的那位老人,听着宫中传来的消息,鞋子似乎套反了,但也颤颤巍巍的跪地接旨。
卫家,卫忠书房中。
看着那旨意,沉默了半晌,起身离了书房……
不久,便一辆马车从卫家的偏门出发,往皇宫方向而去……
福寿宫中跪着一个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竟未曾见到太后的身影。
最终太后还是在百花的搀扶下,出来看了一眼那还依旧跪着的将军,沉声道:“将军这是何意?”
“太后娘娘……卫家和三皇子间的仇怨您是懂的,如今不是要灭了卫家吗?”
太后冷笑:“卫家乃乌孙栋梁之家,将军何须担心,况且……那事只不过是我和那孩子的母亲之间的恩怨罢了,又关了卫家何事……?”
“臣该死……”
“既然不死,那何由来得该死……卫将军依旧为这乌孙的疆土尽心尽力便成,难道他孩子登基之后还想自破过国门不成!!!”
“谢娘娘大恩。”
太后看着那以最臣服的姿态跪在脚下的男人,想着卫忠的母亲:“老太太身子还硬朗吗?”
卫忠一愣:“些太后娘娘挂念,家中母亲一如往常。”
“那得空只是,便叫老太太来宫中做做,毕竟曾经她也是风华的奶妈……”
“至于卫家最近才找到的那位公子,便呆在家中好好补偿便是,别在让在外头野着,如今三皇子是太子,怎么能像曾经那般乱来……”
卫忠浑身一震,低声应道:“是……”
旨意下来不过半日,众人还停留在惊讶之中。
然而。
宫中却是传来一个更令人惊痛的消息……
如十年前的钟声一般。
苍凉的钟声,从深宫之中传出……
随之消息也是传遍了整个乌孙。
帝王——夣天!!!
随即君如许带着大队人马守在了皇城之下,天凉城中四处戒严。
一身铠甲,英气逼人的君如许,就那般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直直的立在皇城的正门中央。
看着那一身素色白衣的君无忧纵马而来。
然后君如许下马……
单膝跪地。
四周将士奇奇跪倒……
四周众人寂寞无声,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异常的不可思议。
没有战争,没有血腥,没有阴谋,二皇子竟是绝对的臣服……
难道他就甘心吗?
君如许是不甘心,但这是他母妃的选择,是他父皇的选择,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此时他更不得不佩服他的这位弟弟,手中握着的那股那不曾发现的强大力量……
若是二人相斗,那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那乌孙又会陷入怎样的危机之中,那将是国不国家不家,民不聊生。
灵柩从皇城脚下出发……
绕皇城一周而过,然后往宫中行去。
因为根据乌孙的风俗,似乎天家之人的棺木是葬在皇城之下的地宫里头,但谁也不知道天家的冢究竟在哪儿,只是民间猜想。
那是用厚重的阴沉木打造的棺木,显得庄严至极。
然而谁也不知道,棺木里头除了一件明黄的龙袍之外,那是空空如也……
太和殿之下,有一条镶满了夜明珠的华贵通道……
那通道直通凤落山脉深处,便是天凉山中草鸡岭之瞎子涧之后的山谷出。
君家数代人都是葬在那处,那处葬着整个天家的辉煌与历史。
天凉城之外……
马车摇摇晃晃。
不时传来咳嗽的声音,和另一男人的笑骂声……
快活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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