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这苦肉计,算是勉强逃过一劫,但以后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你们,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女孩面色凝重,此时的她,方才有了做女儿地味道,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设身处地地为父亲着想,手指轻刮着茶座,空中忽然有些凝固。
真是虎父无犬女,要是是个儿子该有多好啊,如此聪明的脑袋,却是一个女儿身,心中总有一丝遗憾,瓦尔兰看着女儿,那丝眼神稍纵即逝,然后轻叹一声,道,“有时候急流勇退,也不失为一道秒策,我越是这般,王便越是不会为难他,待我交出手中的权力,从此好好呆在家里,岂不美哉。”
瓦尔兰脸上满是宠溺与希冀,接着说道:“我也想你了啊,我的女儿……”
女孩闻言,心尖儿一颤,手不有自主的抖了一下,依旧强装平静,平淡道:“你……,你想我干嘛。”
“我的傻女儿,这么多年来是为父对不住你,但是为父是真的老了,这么多年来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们娘俩,我……”话刚至此,便被蛮横地打断。
“你别说了!”女孩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含泪欲洒,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把这句话吼了出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呜呜呜!”表面佯装得再过强硬与蛮横,都不过是她遮住心思的伪装,她是一个女孩,从小却少父爱的她,最渴望得到地就是父亲的爱,而且,如瓦尔兰所说,他真的老了好多,脸上满是褶皱,女孩瞧着父亲那悲痛的脸庞,自己的心儿都要化掉了。
卸下全身的伪装,女孩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倒瓦尔兰的怀里,哽咽道:“父亲,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呜呜,是女儿不好,女儿不该跟你怄气的,呜呜呜!”
瓦尔兰轻拍着女儿的背,眼神有些恍惚,记得上一次和女儿亲热还是她抓岁的时候,那时她还不会说话,但与现在一样的可爱,岁月荏苒,他以白发苍苍,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但是,家里终究是少了一人,家也不再完整。
“不哭了,都是为父的错,别哭了,为父已经就在家里好好陪着你,好吗?”
女孩的眼泪打湿了瓦尔兰的衣衫,余光一瞟,却发现桌旁还有一个青年,不禁大窘,连忙从怀里起来,擦干眼泪。
瓦尔兰瞧见了女儿的窘迫,不禁莞尔一笑,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不用害羞的。”
女孩心中警铃大作,看了瓦尔兰一眼,又看了巴特一眼,略带疑惑道:“你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情?”
瓦尔兰一时不解,细细一想之下,解释道:“你在说什么呢,这是我收的义子,名叫巴特,你个小脑袋瓜子想到哪里去了。”说完,不解气似的,敲了下她的额头。
“哎哟,好好说话你打我干嘛!”女孩揉了揉额头,撒娇道。
巴特大汗,他怎么不小心就成了私生子,还好她只是随便说说的,不然巴特还真不知如何解释。
“让你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为父还不能教训下你!”瓦尔兰佯装发怒,但嘴巴上的笑容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上了。
原来家庭是如此的温馨,瓦尔兰心中暗暗泛起了嘀咕,他下定了决心,下次面圣之时,就是他辞官养老之日,打了一辈子仗,他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女孩眯着眼,如一只温柔地小猫咪,在一旁撒着娇,撅着嘴,“哼”地一声,偏过头去,可爱极了。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巴特瞧着那女孩,心中升起异样地感觉,一会冷艳如霜,一会又温柔如水,两个矛盾的性格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自由切换,看着看着,不禁就痴了。
“喂,跟你说话呢!”不知何时,女孩已经站在他的旁边,在父亲面前是一个样子,对待巴特那又是另一个样子,现在这般凶神恶煞,哪还有刚才半分可爱。
“啊?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巴特面露尴尬,一边说着,一边忙着起身。
女孩不情愿地伸出右手,说道:“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就不为难了,既然你做了父亲的义子,我也尊重他的决定,我叫瓦洛林,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巴特受宠若惊,一时间竟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我服了,瓦洛林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会看上这种人,简直就是一呆子,但是现在她已经决定在父亲面前做一个乖乖女,也不好过多为难与他。
所以,瓦洛林右手在空中晃了晃,巴特终究是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着,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叫巴特,请多关照。”
一触即分,瓦洛林也是第一次与男生进行握手礼,她以往对男生一向不屑一顾,这次是给父亲一个薄面,才会如此,所以,刚一握手,她便忙不迭地松开。
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平复一下心情,而巴特触碰到那柔荑之时,心神也是一荡,奇妙地感觉在他心头滋生。
见两个两个年轻人终于能和和气气,瓦尔兰终于松了口气,他怕就怕这女儿为难巴特,如今他与女儿和好,房间的氛围也不再冰冷,老怀一畅,此时,恰逢后厨的人端着酒菜,流水一般地摆在桌上。
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再加上有瓦尔兰最爱吃的龙脊肉,于是,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酒菜之上,然后便是一阵大快朵颐,瓦尔兰没事与女儿说说笑,然后穿插着讲讲与巴特在军中的故事,三人咯咯大笑,那层躲在暗处的隔阂,也随之松了很多。
——
瓦尔兰与两个孩子酒饱饭足之后,便凑到了火炉边上,独自饮茶,留给了两个年轻人一定的空间。
而巴特与女子才认识一会儿, 本就不熟,所以难免有些拘束,女孩也比较懂事,吩咐了下人,带巴特去熟悉熟悉这里的地形,与他的房间,至此,巴特也稳定地开启了自己的新生活。
天还未暗,传卫的消息便到了,说是王让他们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王宫,三公六爵,已经在朝堂上候着,只差他们二人,而且特意吩咐,让他带着巴特过去。
巴特何德何能能得到王的亲自召见,一想到自己将要面对蛮族的最高统治者,巴特就不禁暗自发慌,晌午他跪在瓦尔兰身后,但却一直未敢抬头目睹王的真容,现在被传唤,那感觉更不一样了。
“备马,去王宫!”瓦尔兰一声令下,两匹马就被仆人从后院牵了出来。
门口离别之后,瓦洛林千叮咛万嘱咐,希望瓦尔兰小心谨慎行事,而瓦尔兰只是抿着嘴,笑着答应,然后见天色已晚,不得已,只好在上马,同巴特一起,往王宫而去。
女孩眼看着父亲策马而去,心情沉重到了谷底,他此行一去,凶险万千,若能平安而归,已是万幸,她从小到大,每次父亲出门之前,她和母亲都会在门口目送着父亲的离开,这次当然也一样,心中为父亲祈祷一番之后,便回屋去。
王宫内,大王子从王的寝宫内缓步而出,一旁的太监关了屋门,大王子站在寝前,心里也是没底。
王宫戒备森严,尤其是龙寝,外松内紧,龙随老,但威严犹在,大王子心里实在是杵得慌,这下出来之后,那股压力顿时少了许多。
他已经按照开始商量出来的计划,在父王醒来之后,表面一番嘘寒问暖,尽尽孝道,然后便转到瓦尔兰的身上,他父王以为他又要弹劾瓦尔兰,神色刚欲不耐,但这次大王子却出乎意料的对一个没有职位的小兵大加赞扬。
在大王子好几次的提及之下,这个叫巴特的人出现在王的视野当中,大王子重点褒扬此人,然后表达出愿意把此人收入麾的意愿,一番东扯西扯,愣是把王给忽悠住了,然后答应他之后,他才功成身退,出了寝宫。
“他这是何意……”王躺在木床之下,一个王竟睡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之上,看似不可思议,实则在平民老百姓都睡冰床的情况下,他睡一架木床已是极为奢侈。
王的声音悠悠地传入了帘后,一个身穿法袍,手拿拂尘的老头才应声从帘后走出。
原来寝宫里,除了侍卫,还有另外一人,大王子当然是不知道,要是大天师就躲在帘后,断然不会装模作样做这场戏的,因为这老头可是号称算无遗策的大天师,与王的关系亦师亦友,在不可得罪的名单里,此人当属第一。
说来也是讽刺,一个外人的话竟比自己亲身儿子的话可靠,在王家都道是冷血无情是君主,为了防止某些人觊觎这位置,他不得不时刻提防着,而这本该是继承他位置之人,却是王这么多儿子里,最为废材的一个,他不可能把江山交到他的手上。
“那叫巴特之人我听人说过,此人凭一计,就能拯救数万大军于水火,功劳属实很大,但此人的关系却不是大王子刚才那般述说。”大天师的话戛然而止。
而王与他多年的默契,只要一点就能理解他的意思,于是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俩有恩怨?”
“没错,此人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您下派到军中的监军。”
“竟有此事,此人竟如此胆大妄为!”王苍白虚弱的脸上,因为气愤竟出现一丝愠红,接着道,“他这是藐视我王家的威严!”
“您先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在大天师的口头述说之下,那日巴特在会议上杀人之事,被原封不动地还原,表情动作俱是不差,甚至连话也一字不漏,就好像他自己当时亲身经历过一样。
那幅场景被复原,王却更加的生气,这次他气得是那该死的监军,目无军法,是何人给他的胆子,竟敢肆意妄为。
“是……,大王子私底下养得男宠。”大天师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王喃喃自语道,这下一切事情都清楚了,他理解大王子为何对瓦尔兰态度不佳,原来都是因为一个男宠惹得祸,他这个大儿子还是如同往前一样,那么的胡闹,他心中自有了决断。
于是便有了前面传唤巴特与瓦尔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