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黔州沿东天山脉到舢州城的一个月路程已经结束。m.
此刻,四人站在东天山脉的尽头山峰,这座山海拔近四里,一眼望去,此处已是最高,而山下方圆千百里地,皆是平缓如水面,可一眼看尽。
“这东部的地势与南部比起来,果然要低缓许多。”
陈长箫负手而立,感受着从东面吹来大风,掠起他的鬓发和衣角,带着几丝海岸的味道,阳光打在脸上,显得一点也不炙热,反而有些温暖。
“一直在往东走,到尽头城市,便是舢州主城,舢芸城了。”
悟忘指着东方向,开口说道。
其他三人应了一声,不做停留,展开身法,只留下一道风声在原地。
他们目标,一个是舢芸城楚家,一个是位于舢芸城的天朝东部第一佛门,灵山寺。
……
舢芸城。
今天的天气恰到好处,微风,暖阳。
加错纵横的大街小巷上充斥着各色各样的人群。
男人衣着华丽高贵,女人身上金玉首饰,最为舢州最富绕的城市,城中百姓自然是富贵居多。
而在这座城市中心,一个占地三千亩的庞大家族赫然屹立,从天上看下去,家族内部房屋高大精巧,排列一眼看是错综复杂,仔细看是整齐颇有风水学问。
整个家族占地被硕大的十二面墙围起来,分设东南西北四个大门,每个门都是墙高十丈,气派至极。
作为正门的东门,此刻正大大开着,大门之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红面金子牌,上面用楷书刻着“楚家府”三个大字。
不过多久,只见一辆四匹白马拉着的华丽马车沿宽路朝门口驶来。
“吁!”
指挥马行走的马夫抽鞭喊停,随即下马,拍了拍衣袖,喉咙咳咳两声,尖着嗓子道:“二少爷回府!”
此话一处,从门中瞬间跑出十来个蓝袍薄银甲的楚家护卫整齐站成两排,他们个个身高一米九许,腰间挎着同样的带鞘二尺八寸长刀,左胸甲猬之上印着一个清晰的楚字,神情严肃,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半响,马车门帘被一只白嫩的手掌掀开,若不是见了本人,还以为是个女子。
只见那二少爷轻松下车,站在马夫身旁,一袭精致华丽浅蓝玉纹袍,云纹长靴,腰间一串玉珠吊穗,头顶盘发处一只银色短簪极为显眼。
此人面容清秀,嘴角微扬,露出微笑,约莫十九,身段高挑,足有一米八许,比马夫足足高出一个一个脑袋。
那甲衣护卫见之,立刻整齐弯腰行礼。
“恭迎二少爷回府!”
“免礼。”
“谢二少爷!”
一翻做礼之后,十来位护卫跟在那二少爷身后,共同进府,只留下最后两人守门。
“过桥哥哥!”
那而二少爷正踏进门,一个穿着浅蓝衣裙的十岁小姑娘迎面跑来,一把抱住他。
此人正是楚过桥,经过两年的经历洗礼,使得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
楚过桥笑呵呵的揉了揉身高只在自己胸部的小姑娘脑袋,温和道:“呵呵,这才半个月没见,我的玉儿妹妹倒是越长越漂亮了!”
他低头
看着玉儿妹妹,大圆眼睛如水中灵灵,樱桃小嘴,翘鼻白肤,平整的刘海遮挡着半个额头,一眼看去,便是个小美人胚子,等长大了不说倾国倾城,如花似玉却是犹有过之
那小姑娘名叫楚玉,乃是楚过桥的小表妹。
楚玉听他说处漂亮二字,高兴不已,拉着楚过桥的大手,笑容满面道:“过桥哥哥,你不在的这几天玉儿好想你,天天盼着你回来呢!”
楚过桥听着这话,哈哈大笑。
“哈哈,那好,那好,那哥哥今完就多陪陪玉儿妹妹好不好!”
“好好好,今完我要去过桥哥哥房里睡觉!”
楚玉微微踮起脚尖,开心得蹦蹦跳跳起来。
闻言,楚过桥又揉了揉她的头,摇摇头,微笑道:“玉儿妹妹长大了,不能再跟哥哥一起睡了,若是说了出来,会被其他人笑话的。”
楚玉知道楚过桥这是拒绝的话,立刻蹙着淡淡眉头,摇着她的手臂,嘟着小嘴嚷嚷道:“不嘛不嘛,他们笑就笑吧,我就是要和过桥哥哥一起睡!”
楚过桥心中无奈两声,自己在外面对各种凶悍的妖兽都未曾生出丝毫畏惧之心,唯独面对这个妹妹,他是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
不过多时,一位七旬老者杵着直木拐杖沿着石板路小跑过来,一脸慈祥,停在楚过桥身前,躬行一礼,随即开口道:“二少爷好,玉儿小姐好。”
“二管家不必多礼,您老人家体弱多病,以后就不必出面迎接了,好生养身体才是。“
楚过桥看着有些皮肤很是斑黄的二管家楚兰祥,淡淡一笑。
楚兰祥听言,老眼弯成月牙:“多谢二少爷关心。“
“好了,都回去吧。“
楚过桥正要带着楚玉转身离开,楚兰祥一口叫住:“二少爷请等下,家主有令,让二少爷回府后立马去找他,不得有误,像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你。”
楚过桥怔了怔,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升起几分神肃,楚玉睁着大眼睛仰头看着他,握着他的手小手更紧了几分。
半响,楚过桥道了声好,随即脸上重新浮上笑容,拉着楚玉往家主府方向走去。
行路之中,过往的楚家仆人见到两人俱是恭敬问好。
由于自己牵着楚玉,所以楚过桥没有使用步法快速奔跑,而是边和楚玉聊天边慢行。
两人足足走了两刻中才终于抵达楚家家主府门外。
“爹!”
楚过桥带着楚玉快速走进房中。
只见正屋中面积宽大,可容纳近百人,四棵腰身粗的实木高柱分别位于房中四角,左右两边各设有茶桌和木椅,而正堂前则是三步台阶浅台,上面是一张玉石镶边的华贵椅子。
此刻正有一位身着深蓝粗莽纹长袍的中年人高坐其上,看他面像,与楚过桥倒是很有几分相似。
眉毛很淡,没有一点修行之人的气息和身壮,反倒很有些文书气质,儒雅至极。
此人正是楚家家主,同时也是这舢州州太守,楚轼!
他站起身,身材偏瘦,比楚过桥矮上小半个脑袋,他缓缓走下三步阶梯,来到两人面前。
“坐吧。“
楚家主往左边的桌椅上指了一指,三人随即
坐到一起。
“情况怎么样了?”楚轼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籍翻阅道。
“三日前去与那东天山脉上的东天庄弟子切磋了一下刀法,随后终于突破瓶颈,达到灵真境下品!”
楚过桥信心满满,张口答道,却见父亲低头不语,不做任何表情。
楚玉闻言,高兴的拍起小手,大声道:“过桥哥哥好样的!”
楚轼不做理会,继续翻书,脸色严肃,似乎毫不以楚过桥为傲。
良久,他许是看过这本书,粗略翻到最后便合上,看着前面眼中无神,淡淡道:
“过桥啊,你还是否还记得你母亲临死前对你说过什么?”
说罢,话传进楚过桥耳朵,这句话楚轼问过他无数遍,而答案,两人比谁都清楚,却还是要问。
楚过桥低头蹙眉,徐徐回道这回答过无数遍的问题:“十年前,母亲因疾病早逝,临走前便知道我拥有修行的体质,而那时她却告诉我,我这辈子不可入武道!”
“那你答应了吗?”
“当时心中悲伤至极,所以才答应了。”
“不管是带着什么情绪,既然答应了,那又为何要违背?!”
楚轼说完最后一个字,语气明显加重了些,将书用力放到桌子上,发出一阵轻响。
楚过桥抬头看着父亲,这句话他听过不知多少遍。他如往常一样凝着眉,毫不示弱道:“两年前,你反对我修练,将我关起来,我擅自逃了出去,并且偷走了家族中的功法秘籍,和一直放在藏书阁中尘封着的十刑刀。”
“我拜入青门,谁人也不知,三个月前你们找遍了半个天朝终于在州找到我,你们答应我允许修练,我才跟你们回来,而现在,又天天拿母亲的事来激我,我只是想当入武道,做修行者,成巅峰,这有错吗?!”
楚过桥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心中似乎想到什么气愤的事情,怒意油然而生,楚玉扯着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生气。
楚过桥撇开眼神,继续道:“不过我自然知道,父亲您是舢芸城城主,舢州一切归你管,而唯独那军权,却一直掌握在与我楚家并列的魏家人手中。”
“二十年前,舢州管理军权的大将军之位本是我爷爷的,那魏家老祖只是个副将,虽然修为与爷爷同一层次,但他只能乖乖听爷爷的话,魏家还压不到我楚家头上。”
“可魏家千方百计暗算爷爷,在那次一同前往朝北支援战争时,魏家老祖传假令撤兵,留爷爷一人被围剿,最后虽拼命逃出,但负伤太重,一年后便去世。”
“而那魏家老祖,本是罪该万死,而父亲你,却不吭一声,任他不被处置,最后大将军官位空缺,他如愿而上,而你,仍然不做半点阻拦!”
“然后呢,魏家人利用兵权,挤压我楚家,势要把你这太守也挤下去!”
“而我,不服气!不服气那魏家这般猖狂,不服气父亲你这般无能,不服我楚家竟被他魏家压下去!我要修行,我要成巅峰,我要一刀砍下那魏家老祖的头颅,为爷爷报仇!”
“可你们,为什么就能让我修练呢?母亲,还有你,这是为什么!”
说到这,楚过桥再次重重拍打一下桌子,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