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雪地,白墙坚冰。
万鬼泣的领域火焰让这里本来严寒的气温雪上加霜,随着两人剑锤分离,相隔百米,陈长箫左手掌一松,苍灵剑旋回到右手,剑上和手中鬼火消失,空气中阴森的绿色渐渐散去,一切回归宁静,只有三千余人的喘息声和风啸声。
鬼符的力量已经暴露在大众之中,魏家老祖和家主皆视眼中,此些人不管是没看清还是没想到,事实都已摆在眼前,这个五行元素体质的年轻人除了是个修练妖孽,还是个集五行之力和阴阳之气为一身的妖怪。
此时此刻,在几里地外的高楼雪屋顶上,一男一女站立不动,眼睛直直的看着远处赫然出现又随即消失的阴阳灵力,年轻女子狐媚的瞳孔颤巍巍起来,手中拉着一只和尚的手。
那股力量悟忘没真正见过,毕竟不是大圣天朝的人,可九九却是一清二楚,甚至咬定了心中的一件事情,曾经流传于冥界的骇人传说,一个名为陈情的年轻人在万煞戾气的鬼葬崖下呆了三天三夜,修得阴阳鬼符,召唤万鬼傀儡,一剑便是万鬼行!
而那陈情的唯一让得所有冥族人都深刻于心的便是绿焚升天的鬼火,那是令暴走过后的陈情只有鬼王出手才可镇压的可怕力量,而之后,暗绿色的阴阳灵力成为了他独有的标识,无人不知。
而现在,陈长箫的阴阳灵力火焰就是二十多年前那葬剑渊主陈情的力量!陈长箫,必然和陈情有什么关系,或者,凭借两人的年龄,说是父子也无不可能!
九九双眼不动呆滞望去,手中不经加大了几分力量,心中思绪万千,她回想起古夜说的三皇阎罗,之前虽然自己表面上很是相信,但说到底自己心中亦是半信半疑,不过就现在如此看来,自己是彻底信了,就算那师徒二人不去找冥族之人,那鬼王想必也会派族人来寻找他们。
“阴阳鬼符,万鬼横行,啧啧,这陈长箫,是要颠覆这个原有的王朝吗?这样一个人,最多再给他十年,谁人敢视他无存?即便是当今皇帝圣天帝也不得不升起几分敬畏之心!“
九九神情凛然看去,眼中尽是期待,这个年轻人,若干年后,会是什么样子?想着这些,她紧握双拳,一时间忘记了右手手中还牵着一个悟忘的手,借助沏灵液的药效已经有元道境上品修为的她显然是悟忘这个还没大乘境的修行者能起半点反抗之心的。
“疼啊大姐!“
悟忘一脸龇牙咧嘴,另一只手握着手腕身子相后倾斜,似乎想将手拉出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九九扭头横了一眼,一把松开,悟忘没反应过来,脚底打滑几下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稳住身子后急忙抬手大口向手上吹气。
九九收回看他的眼神,一脸嫌弃道:“没用的男人,瞧把你疼的,都要哭出来了。”
悟忘欲哭无泪,很想指着她大骂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只得忍气吞声。
……
雪地中,魏清调息半响才将陈长箫留在身上的余力驱散出身体,手臂恢复正常不再颤抖,他的目光从裂地锤上收回,
注视向陈长箫,眼睛微眯。
“阴阳灵力,何许人也?!”魏清提着嗓子大声问出,在场所有人便是能听到。
“普通人。”陈长箫淡淡一笑。
魏清神情肃然,目光穿过陈长箫的耳边看向被严密保护着的楚轼,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楚轼,你真是好胆,身为州府太守,勾结冥族,无视朝律,欲要造反吗?!”
说完,他又指着陈长箫,似乎忘记了先前对楚轼的无礼攻击,大声道:“众将听令,此人为冥族之人,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杀了他!”
此话一处,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长箫和楚轼身上,不过片刻,三千铁骑军领军副将持枪站出,便是那之前反抗大将军的人。
“末将周云龙,魏大将军以下犯上,欲杀太守,我等铁骑军此刻不再听命于大将军,誓死保护太守大人!”
魏清一听,心中大惊,右手紧握着锤柄,孙子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杀死,身为堂堂大将军竟号令不动自己的军队,他怒了,勃然大怒,他环视一周,那曾经从来只听自己号令的那三千魏字银银枪铁骑军此刻无一不是毫不躲闪的与自己对视,这支军队,作为舢州最强,为魏家在舢州巩固第一家族的地位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其他即使是上万人的普通军队在这三千人面前俱是黯然失色。
楚家,也正是因为这厚重的兵权掌握在魏家手中才一直被魏家有所压制,虽然身为太守,那也只能是管事不管人罢了,在这个修行者的世界,朝官之间的斗争,最后胜的一方无疑是掌握兵权的一方,文官朝臣,不过是用来平定社会的,要论打仗置胜,开疆扩土,巩固地位,还是得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的暴力。
而如今,这些人不再听命于自己,刚刚自己对楚轼所作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不过他并没有后悔,就算侵犯了太守又如何,除了朝廷,没人能卸掉他的大将军职位,他还是舢州的大将军,相反,他现在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陈长箫!
阴阳灵力,冥族之法,楚家府中藏着的天大秘密,以前对楚家心有余悸是因为他终究还是太守,那么现在,他还是太守,只不过变成了一个与天朝死敌冥族勾结的叛乱者!
魏清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止住,双眼狰狞:“楚轼,这下你该当何罪!勾结冥族,在天朝律法中,不管是谁,都是杀无赦!百年底蕴,无数斗争,楚轼,今天我就算对你这太守起了杀心,本将也是按律法执事!哈哈!“
他说完,又大笑,陈长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手中的苍灵剑更是握紧了几分,楚过桥走到他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只是淡淡道:“箫哥,无妨,这件事与你无关,若不是你,我爹可就没命了,所以,你不需要自责,魏家,我忍他很久了。“
言罢,不等陈长箫回答,他转身走去,穿过百名将士,面向自己的父亲,而这一刻,一道紫色符盘烟花盛开在苍穹之上,便是魏清自家的信号弹,陈长箫不认得,楚过桥可认得,魏家军令,召集魏家所有武者和麾下军队,集合与此!看来,今天杀了一
个魏姜,便是要让楚魏两家真正撕破脸皮吗?
楚过桥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们有正当理由,不过他并没有对陈长箫升起半点怪意,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下一刻,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雪地上,脑袋低下去,有些后悔道:“父亲,我……”
“你没有错!”
楚过桥还没说下去,楚轼立即打断,他睁着眼睛看着地面上越积越厚的白雪,只听楚轼接着道:“楚魏两家之争,不是谁能改变的,该来的,始终会来,说不定,魏清正是利用了他这个孙子想要找个理由对抗我们楚家呢?”
楚轼冷笑一声,这样的理由他可是相信的,为了自身利益,做到六亲不认在一些人也是世间常情。
“既然天朝征兵,再有一个月,这些五万军马就要去送往朝廷,届时天朝与边境兽族与部落的战争一触即发,天朝人民将再次迎来战争留下的灾难,而这时,朝廷便管不着除战争以外的事情,州区中或是州区之间的自相矛盾,也将会在这段时间全然爆发,这就是战争,所有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闻言,楚过桥抬起头颅,楚轼从他身旁经过,背负双手,楚过桥看着父亲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脸上表情,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许久,只见楚轼,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号弹,太守便是射入空中,一个硕大的蓝色楚字烟花灿烂盛开,此乃楚家族令,凡见者,皈依楚家的修行者将尽数赶来,包括那为数不多的太守护卫军。
“父亲……”
出国桥站起身,手中捏拳,只道了两个字。
“既然事已至此,我不会责怪你的,也不会责怪陈长箫,这场对抗,总会来的,魏清,他终于找到理由了,你爷爷的仇,我也可以报了!”
寒风袭来,掠起一角,之前被灵力融化的地面再次被雪彻底覆盖,漫天雪花,如白色纱帘,飘飘荡荡。
楚轼挺胸走出,在楚过桥眼中,他的父亲不再像以往自己所认知的那样,忽然,楚轼的背影在他眼中仿佛正在与一个身影相互重合,便是他的爷爷,楚岩。
“周云龙!”楚轼大喊一声。
“末将在!”
“魏清大将军以下乱上,偏袒私情,不从律法,尔等,是否还要听命于他?祸害苍生?!”
“末将,不敢!”
“好!众将士听令,本太守先命你们立即拿下这个行罪者,可否接令?!”
“是,太守!”
这一声,响彻天际,魏清紧要着牙,周云龙此刻很乐意为太守效劳,对于陈长箫的阴阳灵力,他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他也不会去关心,他虽然实质上是魏清的手下,但这种时候,他还是知道孰对孰错。
魏清想要杀了楚轼,而陈长箫迫不得已暴露身份拦了下来,周云龙平生最重的便是大义,不管陈长箫是不是冥族之人,他不惜成为万人仇敌也要挡下那所有人都挡不下的一击,这就是大义!他周云龙,只有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