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看,简单的三个字,及过一切的荣华富贵,姹紫嫣红,今生所有的遗憾在这一刻彷佛全部消失,只剩下一颗满足的心灵。
陈长箫感受着筋脉在精纯灵力洗礼下内伤极为快速的恢复,然而,那灵力之中的神魂灵力开始逐渐减弱,这意味着什么,便是雁芯的生命到了最后流逝的时候。
御灵复魂阵,发起者一旦下定决心,连人带魂,都会消散,都说人间八百年轮回转世,可魂飞魄散之人,八千年八万年,也终究只能是个散魂游荡,等待着天地变化,彻底消失于人世间。
陈长箫心中自是痛苦不已,但他挽回不了她,心中的疼痛何人懂?阎王,还是上帝?没有人。回想三次相遇,第一次懵懂,第二次欢喜,第三次,便是生死相别,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本该如此,人世最残忍只是,莫过于在陷身于一切美好幻想时,被突如其来的噩梦夺走了一切,而且此从着一切都将结束。
天地无眼,苍茫无心。
陈长箫握紧她的手,蓝色的光芒温暖如春,她的手却冰冷如寒,白发蜷缩干枯,一如雪莲般纯洁美丽的年轻女子还没来得及与她心爱得男子相处哪怕一日,嘘寒问暖哪怕十句话,就要此生再也不见,何等的残忍?便是如火焚心,化为灰烬。
雁芯沙哑着嗓子,蓝色光芒变得暗淡,聂羡喘着粗气,丹田一空,便是落下地面,出招百刀,还是未能斩破屏障。
御灵复魂阵用作救治伤患的灵力不止是来自发起者自身的修为,还有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汇聚,毕竟是以魂飞魄散为代价,陈长箫不知道这阵法的缘由,聂羡可是清楚的很,莫以为雁芯修为低浅,就可以将其忽视,就像现在这样,虽然聂羡受了重伤,实力下降,但先前每一招都有接近圣宗境的实力,即便如此雁芯也完全靠自己扛了下来。
御灵体之人一旦发起有死无生的禁术,便可唤天地灵为己所用,实力成倍数增长,除了能救人以外,还能凝实灵化成护法屏障,坚硬无比。
聂羡一看见雁芯就要为陈长箫使用那招禁术,他所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蓝色屏障内,外界看不到里面,里面也看不见外面,雁芯的灵力越来越弱,最多再过数十的呼吸,她将会彻底消失在这世间之中。
陈长箫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内伤已经好了大半,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运行丹田将雁芯的治愈灵力逼回去,可是这样做,改变不了她即将死去的事实。
雁芯身上笼罩的光芒越来越淡,她深情凝视着怀中的陈长箫,露出最后活着的笑容。
“我以为这身禁术最后会用到圣天帝亲自出城攻打纵横山脉以西后的救助伤患士兵上,雁芯本来就是为朝廷战争的工具,注定会死在战场上,他们说等战争结束就会让我回去,可那州府每天都在垂涎着我这身御灵复魂阵,等到那日
需要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逼我那样做,就像当年拥有圣宗境修为的御灵体之人为朝廷攻打东北反叛异姓部落时,用了这招救回来将死的几位大将,最后的战争胜利,传出去都说的是天朝威武,可谁都知道,那个御灵体之人,被逼死了。”
“一月前,因为听到了你的消息,我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雁芯本就没打算活着,天朝通缉,想必你经历了常人难以承受的折磨,从东一直往西,你很累吧。”
说到这儿,雁芯的声音渐渐模糊,只有靠得她极为近的陈长箫才能听清她最后的话。
“自从那一日开始,我每天每夜都会去这沙漠中的最高处,望远出你有没有来的身影,待雁芯还能见你一面时,我就会将这身御灵术用在你的身上。“
“陈公子,雁芯……还能再听一遍……一遍你喜欢我的话吗。”
话音一落,雁芯全身最后一道光芒脱离身体,直往陈长箫筋脉中输送的灵力再也没有了,有的仅仅只是传进耳里这辈子最后听到的她的声音。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谈,但那种生离死别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还管他什么男儿颜面,七尺之身,顶天立地,想哭便是要撕心裂肺的哭出来,该叫的时候,天地都给震碎,因为他要让全世界知道,那个美好的故事。
“雁芯,我喜欢你啊!”
声音夹杂着浑厚灵力,将外面的屏障轰开,风沙四起,遮住所有人的眼睛,本是准备继续向前攻击的聂羡身体停滞,玄尊境上品的灵魂力量感应中,一股浩然的灵力破空袭来,劲气之中龙鸣浩荡,模糊的视线里,一道约十丈长的白芒龙形灵力渐渐凝实。
祢狲躺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眼皮挣开,瞳孔之中,透过风沙,十丈苍龙仰天咆哮,龙尾之下,黄沙从一道身影表面爆破开去,露出银光比天烈的剑气,那人衣衫虽褴褛,但那股气息,便是让祢狲安心的闭上眼睛。
五百年年修为,只为今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临死前生出这样的想法,但在他最后一缕神魂从身体里面出去之时,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陈长箫,一人一剑,苍灵臣服,万鬼伏藏,立于天地间,谁与争锋!
……
风沙散去,聂羡瞪大着眼睛,陈长箫双手托着雁芯枯白的身体,眼中的泪水被灵力蒸发干净,此刻他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深情温柔。
而在深情温柔的后面,是沉寂已久的杀意。
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是命吗?陈长箫再次想起曾经试图忘掉的想法,却没有以前那样迷茫,而是面无表情,冰冷,如同一块冰封千年的寒冰。
聂羡紧要牙关,也不管那么多,提刀下令,几万将士踏过祢狲的尸体,有的停下半分脚步用刀狠狠的割下他一块肉,成千上万刀后,祢狲的身体变成一滩烂泥。
陈长箫抬头,无视气势汹汹而来的万军,而是凝视他们脚下已无半点知觉的祢狲,他蹙紧眉头,苍龙似乎受到感应,盘旋甩尾,便是百片龙鳞化作万道剑气穿刺而去。
万人军队中惨叫连环不断,聂羡急了眼,继续下令,剩余的将士眼中通红疯狂起来,恐惧和死寂令他们就像陈长箫召唤的死灵傀儡一样,欲要用尸体堆死他。
苍龙彷佛充满灵性一般为主人拦下一众将士,陈长箫静静站在苍龙的保护之下,手中空仙戒一闪,便是出现一张舒适的毛毯平整铺在地面上,他弯腰屈膝将雁芯轻轻放到上面,抬手一挥,实质般的灵力将雁芯的身体罩住,不受风沙侵蚀,不受战斗干扰。
下一刻,陈长箫抬起头,残留的几十名圣宗境强者突破苍龙的防御,提刀而来,虚影膨胀,皆是全力一击!
陈长箫看着他们,眼中再无之前的温柔神色,尽是令人背骨犯寒的嗜杀目光,左手鬼火渐渐燃起,右手白色灵力如同火焰包裹住苍灵剑。
鬼眼开,万鬼泣领域以脚底为中心蔓延扩散,一众将士只觉一股窒息般的压力袭来,艰难挥动手中的刀。
就在几十位圣宗境速度缓慢下来的那一刻后,陈长箫动了,嘴中大喝一声,化作残影而去,鬼火花苗刹那间绿得发黑,冲刺在嘴前的人只觉眼中进了风沙,眨眼之后,一丝冰凉之意透过心脏,他瞳孔猛缩,还正准备低头看自己胸口,却发现自己全身除了脑袋,身体只剩下千疮百孔如同被腐蚀之后的骨头,而他视线,也永远定格在了那里,直到脑中一片漆黑,思想荡然无存!
剑气穿心,鬼火焚身!
一人,五人,十人!
心被穿透的血丝连成一条线,鬼火沿着血线延伸至每一个人的身体!
五重七影步,五道残影摧枯拉朽。
一剑一人,一手一尸,鬼火膨胀,将几十人的身体盖过去,聂羡站在外面,瞳孔之中的恐惧于与那些将士一般无二,一百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当年站在边境之上独占群雄,被刀剑穿身,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心如死灰!
现在的他,似乎有些麻木,看着十丈苍龙发出的剑气和地面阴森的鬼火不断杀死自己将士,还有那不见里头的焚火滔天,他正想着几十名圣宗境会不会被陈长箫统统杀死的时候,一道白色剑光破开包裹的鬼火。
聂羡眯着眼睛,看不清那剑的速度,只觉一阵沙漠从来不会有的清风掠过,还未做出反应,一股铁器冰凉的感觉从脖颈之处传遍全身。
执剑之人全身光芒退去,露出一张冷剑一般的摄人面孔。
在他的身后,足足有人高的鬼火散去,露出几十具没有血肉的身体,确切的说,那不是身体,而是一根又一根白骨组成的骷髅人!
“你输了,聂家老祖,聂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