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一刻,冥界天上的暗云终于渐渐散去,露出一抹鱼白,随之被红云遮上。
光线射进屋里映在穿上,有些迷雾朦胧粉光飘散,倒是像下午临近傍晚的景色而不是早上。
陈长箫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发出淡淡体香令他着迷的莫靖瑶,眼里充满溺爱与温柔,像极了刚成完亲入完洞房的小夫妻,开始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生活。
“瑶儿,天下之大,等我打败了圣天帝,救了这世间,我便娶你为妻,带你去天涯各角,看各色风景,你说好不好。”
莫靖瑶皙白如玉的脸蛋儿贴着他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她温和一笑淡淡说了声嗯。
陈长箫将她抱的更紧,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两人终于从床上起来,陈长箫揭开被子,在莫靖瑶看不见的视角,一脸龇牙咧嘴,随后用手强拖着身子往床下去。
昨晚被一脚踹断了腰,还没来得即恢复,便是做了又废腰的床榻之事,这让陈长箫享了一时的福却得了更痛的痛。
“你的腰……”
莫靖瑶俏脸一红,也不管那么多,伸手就要去帮他揉揉,玉手刚一搭上去,陈长箫浑身立即一顿抽搐。
“痛痛痛痛!别揉,是骨头,揉不得!”
他哭丧着脸将莫靖瑶的手拿开,后者握住被子顶到胸口,脸上浮起一丝心疼。
“对不起啊,我昨晚就该回去的。”
听着这话,陈长箫神情一愣,尽管莫靖瑶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但陈长箫认为完全就是那个意思,他紧咬牙关,忍住断骨之间摩擦的痛苦,双手一撑,整个人翻身下床,不去理会那隐隐间又传来的错骨声。
陈长箫挺直身板,做出一副坚挺不拔男人本色的模样拍了拍腰身,强颜欢笑道:“回啥?腰好着呢!”
莫靖瑶捂着嘴唇扑哧一笑,心道都这样的了还逞强,我又不是嫌弃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
“呵呵。”
陈长箫笑出一副得意样子,随即画面一转,陈长箫背过身勾着腰去脸扭成一团后去捡昨晚扔下床的衣服,乍一眼看去衣服都被扔到墙角了,心中叫苦为什么自己要扔这么远。
许久之后,二人也是穿好了衣,着好了妆,陈长箫不想在屋子里呆着,正要出去找个地方恢复一下断骨。
若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断了骨头,恐怕没个神医救治这辈子都别想从床上爬起来了。修行者不同,只要不是被人下了不活之毒,可以用灵力修复一切伤痛,陈长箫如今是帝婴境修为,一根腰骨很快就能修复好,所以自然要找个宽阔的地方施展灵力。
可他刚起身一走,却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见莫靖瑶看自己,陈长箫做出一副刚要站起又不想站起随即坐回来而不是被迫坐回来的淡淡模样。
莫靖瑶温柔一眼看去,也没笑话他,立马走过去挽着他的手臂慢慢将他扶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真的不用。”
陈长箫口中说着不用,手却是不自觉紧紧握着人家。
到了门口,打开门,屋外亮光照在脸上,二人眯了眯眼睛,莫靖瑶正想着昨晚一夜没回去父王是不是很担心,却是往前一低头,正好看见一位鬼纹袍中年人直直站在屋子外面的十层阶梯下。
陈长箫沿着她的视线看去,神情猛然一惊。
要问这世上最尴尬的是什么,莫过于刚要了人家女儿出门就是见了人家父亲,若是成了亲还好,若是没成亲,便是如陈长箫现在这样。
“臭小子,你快放开我女儿!”
鬼王脸上升起一阵愕然,随即是怒目圆睁,昨晚鬼王在寝宫外等了足足一宿都不见女儿回来,正到辰时,忽然从鬼王殿的另一边传来一道惨叫声,开始或许听不出来,但隐隐在这道声音的前面听到一声女子尖叫,这女儿音听了二十年,就算变了声她也能听出来。
所以这道声音一出他便是赶了过去,站在这有些残破的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虽然昨晚回去时听了阎罗的解释,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看两人现在这样子,显然除了消化传承外还干过另外不可见人的事。
“父王……”
莫靖瑶脸上升起一片红蕴,这一红,让鬼王更是不知所措,再看看陈长箫那一瘸一拐的弯腰模样,鬼王脑海中想起了一些不该想的东西。
陈长箫见鬼王打量自己的腰,下意识一愣,心中哎呀一声,又是一万个冤说不出,说腰好着,这不明摆着耍流氓吗?说腰不好,这更是耍流氓。
这一日,整个冥界都想起了同一个惨叫声,陈长箫捂着腰身往前跑,鬼王提着那柄能和圣天帝打架的重刀在身后追,莫靖瑶紧握着拳头只能看着。
而这时,刚从鬼葬崖回来的陈情自然是知道这件事,他来到苦苦张望的莫靖瑶身边,后者与之对视一眼随即低头下去,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听他开口道:“我儿,腰不好?”
莫靖瑶抬眼遥头,一脸羞涩急忙道:“不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爹干嘛打我儿子?”
陈情往惨叫声传来的地方看去,今自正准备来与失散二十年的儿子相认,却一过来就看见这一幕。
莫靖瑶捏着小手,又连忙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小心踢断了他的腰。”
说出这话时,莫靖瑶觉得这话有些不妥,正要重新解释时,却见陈情一个趔趄差点倒下摔个狗吃屎。
“难道我儿没经过你同意就……那啥了?”
“我靠,要真这样,公主别怕,我去收拾他!”
陈情正要走,莫靖瑶一把拉住他,又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刚醒来。”
“刚醒来?那臭小子居然对你下了**药?”
说到这时,陈长箫的剑已经被抽了出来,莫靖瑶慌得就要哭出来,又道:
“也不是也不是,是之前他脱了我衣服……”
这话说道一半,见陈情的剑已经是剑气凛然,俨然一副想要抽人的样儿,她便知道已经解释不清楚了。
“算了,去教训他吧,别打死就行。”
“好!”
……
那一日,整个大圣天朝因为陈长箫之事朝内朝外动荡不堪,整个冥界也因为陈长箫这个人,竟逼得两位帝婴境巅峰强者提刀提剑追着他满族跑,就差没将他打死了。
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追打,两人终于选择放过了他,莫靖瑶从老远跑来,一把将断了腰还跑这么的陈长箫扶住。
“都受伤了,还跑啥,父王又不会真对你做什么。”
陈长箫喘着粗气心苦,心道他二话没说就追了过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对我做什么,就算不杀了我,要我半条命可不是断根骨头能比的。
终是出了些气的鬼王转身罢了罢手,这养了二十年谁也不敢在它面前做出哪怕一丁点不妥之事的女儿一夜之间就成了这个臭小子的囊中物,心道本王年轻时追她母亲可是追了几十年才搞到手,这陈长箫不过与她相处了一个月就成了郎才女貌,实在时羡慕嫉妒恨啊!
“罢了,自己去养伤吧,本王可跟你说了,瑶儿乃我冥界公主,你要是负了她就是负了整个冥界,届时不管你是不是救世主,本王也不会轻饶你。“
鬼王转过身,脸上再无之前的作气模样,而是一脸的严肃。
莫靖瑶的母亲在生她两年后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来,她都是被鬼王一人拉扯大的,作为父亲还作了母亲,如今她已然长大,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鬼王虽不能阻止她去寻找一生挚爱,但心中还是有些对女儿的不舍,从此她有了挚爱,做父亲的,也只能远远看着,等需要自己时,天塌下来都会毫不犹豫为他扛着,若不需要自己时,就走得远些,不妨碍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至于情有多重,便是整个冥族那么重。
陈长箫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握紧莫靖瑶的手便是坚定点点头,道一声:“我会的。”
言罢,鬼王深深吐出一口气,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往前走去,直到消失在转角,鬼王化作一抹流光不见踪影。
原地之上,还剩三人,陈长箫抬起头看着将剑收好的陈情,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一袭青衣,黑白绷带缠住双眼,双手负后,一脸平淡,他似乎在看着自己,亦没有看。
“父……父亲……”
陈长箫握着莫靖瑶的手渐渐松开,正要往前走去,却见陈情微微抬手,听到父亲这两个字他心中升起了二十年来都未曾有过的感觉,嘴角向上扬去,明明是在高兴,却摇着头拦下陈长箫。
“你先回去养伤,待痊愈后,去鬼葬崖找我,为父回将一切都告诉你,二十年前,为父也是身不由己,希望你能原谅。”
陈长箫瞳孔有些颤抖,欲要说话,却见他头也没回转身而去。
“父亲……”
二十年前,自己被穆晴的父母带回养大,便是以为自己此生不会有亲生父母,二十年过去了,从未见过的父亲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一位属于这片大陆的巅峰强者。
陈长箫远远望着他,直到没了身影,心中的复杂此刻只有自己才懂。
莫靖瑶紧紧拽着他的手臂,随着他一同远远看去。
……
午时之后,陈长箫和莫靖瑶两人来到冥界靠北一边的高山上。
“冥界西边是荒凉的西海地域,不见日出,不见日落,只有寒风飘雪,恶劣至极,东边是相隔天朝冥界最高的纵横山,千百年来,两边都会派出军队日日夜夜驻守,已然成为了战争之地,而南边是兽族,虽然我族与兽族关系不至于无意生起打打杀杀,但也是极少相互往来,唯有这里,冥界最安宁的地方,早可看日出,晚可见日落,满天星斗,皓月银河,都如天朝境内一般清晰。”
说到这,莫靖瑶张开双手,一脸好看的笑容,似乎很享受这里的风和景。
他一手伸出边指着各处景物边畅快的说道:“你看这东边是樱花树,每年三月随春而开,随夏而落,天朝北方独有的植物,本在这阴阳灵旺盛之地无法生存,母亲生前最是喜欢樱花,父亲便费了三年的功夫在那块地上埋下了万斤可产生五行灵的灵石,才终于栽培出那几十棵。”
“南边是五色牡丹,五色五香,是世间珍贵的牡丹,据说天朝王宫里的娘娘们一旦见了就忘不得非要种上,只是这样的牡丹只在我冥族之地生长,一些朝廷大臣为了伯乐一下娘娘们,不惜拿重金派使者过来买,只可惜这冥族的植物就属北方才会漫山遍野,而这里是父王送给我的出生礼物,平日除了我和父王,没人敢擅自踏进这里,不经过我的同意,那宫里的娘娘亲自来也没用。”
“西边是树木竹林,茶草花药,里面有数万种植物,那里不归我管,多是族中采集药材的人才会往那里去。”
“而北方是冥界最漂亮的地方。”
听她说着,陈长箫转头看去,只觉眼前顿时一阵豁然开朗,整片山下大地,遍地花丛,犹如一个浩瀚的花海,各色各样,至少上千种,五颜六色,斑彩夺目,浩浩荡荡,千奇百态,之前没转过身,风吹不进鼻中,这下用力一呼吸,说是十里风来,百里花香也不为过。
“北阴域的尽头,北山花海,而我们脚下的山名字就叫北山,是北阴域最高的山,与那东边的纵横山一样高。”
“跟我来!”
莫靖瑶嫣然一笑,一把拉过陈长箫的手就要往更高的山顶跑。陈长箫捂着断腰苦中带笑,便是跟着上去了。
踏过几处台阶,沿着五色牡丹作两边景的山路一直往上,不过片刻,二人来到这北山山顶。
山顶上是一块约莫颗容纳十来人的平地,乍一眼往外望去,陈长箫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视线之处,是天空,是淡云,人站在上面,如同变成了神仙,往下看去,竟几乎能看见整个冥族的全貌,山河大地,人间世态,一切变得那么渺小,一切变得又是那么清晰,隐隐间,还能看见前往鬼葬崖的路。
“北山山巅,我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里就像是天堂,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若想去北山花海了,纵身而下,若想去西边竹山,御剑而去,天上地下,最是美好处,嘻嘻!”
莫靖瑶煽摆着红衣裙衫,陈长箫只是静静看着,未看百里风景,独独只看她,在他看来,再美的风景,若是没眼前之人相陪一起,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罢了。
良久,莫靖瑶见陈长箫一直呆呆看着自己,收回灿烂的笑容,低下头张开手臂往他面前走去,陈长箫见她前来,一把将他揽入怀里,呼吸着她如履长发的清香,再看面前花海,温柔道:“这才叫风景。”
……
转眼过去两天,这两天鬼王每晚都会等莫靖瑶等到很晚,可她却一天没有回来,至于干啥去了,恐怕只有一脚踢开陈长箫寝房的大门看一眼才知道了。
每到这个时候,鬼王都会看着远出还亮着烛火的房间里狠狠骂一句畜生,连灯都不熄。
许是陈长箫感受了骂声,老是在晚上这个时候连打几次喷嚏,若是让他知道是鬼王在骂他,他只会心中叫冤,殊不知莫靖瑶之所以没回去,是因为作为阴阳灵力俱全的两人若是一起修练,必定会事半功倍,这是鬼王也不知道的事情,毕竟阴阳之体虽然可以存在,但这样的体质要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更别说一次出现两个,鬼王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陈长箫虽已经和莫靖瑶之间不在有任何隔阂,但鬼王想的那种男女之事,陈长箫还没那么淫得没日没夜,就算想,这几天腰也不允许。
说出来鬼王可能不信,两个晚上以来,二人的确只是在修练,一个刚到帝婴境,一个刚到玄尊境,气息不稳,需花多些时间调息,而修练之后,两人便是很累了,最多只是相拥睡去。再者,两人真心相爱,鬼王也是同意了,所以莫靖瑶就算想回去,陈长箫也会执意挽留,莫要问他为什么,问了他也只会邪邪一笑。
两天里,陈长箫向莫靖瑶讲述了自己两年来经历的一切,有兄弟,有朋友,还有一路教导自己的师父,只不过他们有的死的死,别的别,最后还是只有自己一人。
陈长箫将九九和悟忘之间的悲美故事说了出来,除此之外,陈长箫也没向她隐瞒雁芯的事,一开始以为他会生气,毕竟自己动了情,也付了情,就算莫靖瑶现在让他忘了她,陈长箫也不能做到,世间之上,真心相待自己的人屈指可数,有些人甚至一生都寻不到,更何况是一个愿意为自己死去的女子,还是一个只有两面之缘就决定相伴终生的,陈长箫最后选择去昆仑山一战,选择从鬼葬崖下复活,那个女子给的信念和爱意,他就算再死一次,也不敢将之忘记。
对于这件事,莫靖瑶并没有生出任何不满的情绪,相反她还会笑着道一声:“他是个好姑娘。”
雁芯心中的情感,或许其他人不会懂得,可莫靖瑶可是正经历过,两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差点生离死别的相逢,若当时可以用她的命换回陈长箫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莫靖瑶自然明白。
……
第三日,陈长箫没再像往常一样修练,辰时一刻起床,穿好衣服,轻吻一下床中被自己惊醒的莫靖瑶。
“我此去鬼葬崖,找我的父亲。”
莫靖瑶点点头,便是看着他出门而去。
百里阴风,千丈悬崖,陈长箫站在路口崖尖处,抬头仰望去,正看见以为青衣中年人盘膝坐在中心最高峰顶上,背对着自己,一炳泛着青光的长剑插在地上,风掠长发,灰布飘凌。
“你来了。”
“父亲。”
陈长箫眼中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若干年前,姐姐问自己以后修练是不是为了去找亲生父母,陈长箫只是无谓笑之,淡淡道:“都把我抛弃了,若不是你们,我早就淹死在河中了,找到他们又如何,说不定他都不会跟我相认,又说不定他们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陈长箫才发现以前自己是多么不懂事,陈情那不过中年的沧桑和似乎是失明的双眼,都展露着几十年来没人会懂的身不由己。
“我叫陈情。”
“我知道,我梦见过。”
陈长箫缓缓回道,陈情依旧不转身,他也就站在崖尖听他说话。
“你站的那个地方,二十七年前我第一次来,我被东海地域数玄门高手追杀,一路逃到这里,为了不死在他们手上,我选择跳自尽。“
“入了鬼葬崖,连人带魂,有去无回,那些人以为我死了,所以便返回去了。”
“只是我命大,在下面呆了三天三夜不但没死,反而还练成了冥族人才会拥有的鬼符。这些你知道,你的梦,是我当年将在刻着陈子的木牌上留下的一点灵力,那股力量可以助你解开你体内生来就有的鬼符,然后把我的一些经历告诉你,便想让你知道,为父当年的苦衷。”
听到这,陈长箫轻轻道:“既然你回来了,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你是我父亲,二十年未曾见过,孩儿自从做了那梦就没有再忘记过。”
闻言,陈情在陈长箫看不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你想知道我为何被那些人追杀吗?八大家族,九大玄门,虽然他们不是东海地域最顶尖的世间玄门,但实力,可是不比这天朝里能称上超级玄门的势力差。”
“因为母亲。”陈长箫回忆着那几场梦,清晰的彷佛此刻就在眼前。
“呵呵,你还是记得。”
说到这,陈情微微抬头,看天上红云翻滚流动,如同是被翻过来的记忆。
“你母亲叫风晴,风灵百草生,万物向天晴。”
“她本是东海地域一派名为元宗的玄门弟子,因为一段因缘我与她相识,从此便是结定终生。”
“三十年前,她所在的玄门为了获得更强的实力以此来提升地位,四处寻找刚出生的婴儿炼化他们的精血和精纯灵魂,做成丹药,吃上一颗修为将至少提升两个层次,经过三年的发展,天下各家婴儿急剧失踪,许多势力发现了这个见不得人的阴谋,于是临近元宗的八大家族和九大玄门决议共同出力合众讨伐元宗,仅仅经过一天,元宗上下不管老少弟子,一个不剩,被夷为平地。”
“然而正当他们查着从元宗拿出来的名册一一对比时,发现了还有一人被遗漏,便是已经和我一起去了我的家族的风晴。他们为了对元宗赶尽杀绝,十七派家主和门主同时向我陈家而来,让我们交出她,不然就告知天下,说我陈家埋藏世间祸害,当要破灭东海地域的和平,一人称霸!”
“你母亲早在那年的四年前便随我去了陈家,元宗在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丹药的炼制方法,从头到末,风晴不过是做了元宗几名弟子,就要去承受元宗宗主犯的错误,天理难容,元宗上下被杀害的人,大都是不知情者,可那些人还是要赶尽杀绝,说是为了铲除天下毒瘤,我可知道他们只是戴着这个名头向世人扬名示威自己的实力罢了。”
“东海地域不像天朝,不像冥族,里面各族各派相互鼎力,没有统治者,谁的实力强,谁就能获得更好的资源。但那种以强凌弱抢夺他人资源的,是最令那里的唾弃的,一旦有发生,就会出现多家势力去讨伐那家势力的情况。”
“元宗就是这样的下场,而那些世家玄门明明已经铲除了元宗的根,却还要让那些无辜的人也死去,十七派势力的主子之所以亲自去陈家讨说法,是因为他们在抢,谁杀了元宗的最后一个人,谁就是彻底除灭元宗的那家,受世人敬仰,天下人传诵。这样的玄门和家族,哪怕是风晴还是元宗的弟子,我也不会让他们得
逞。”
说到这,陈情缓缓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似乎带有恨意,又带有无奈。
“只可惜,那几人我出门修练,陈家人毫不顾惜的背着我将她交了出去。”
“所以你为了救回母亲,独自一人踏上了迎战十七派势力的路途吗。”
陈长箫握着拳头说出,不是疑问,是肯定,换作是自己,也会那样做。
陈情没有直接回答陈长箫的话,接着说道:
“再来说说我吧,我乃东海地域名门家族陈王世家之人,陈家从立族到现在,已经又三千年历史,三千年来,生生不息,一直以来是作为整个东海地域排名前五的家族!”
这话一处,陈长箫身体一颤,东海地域前五的家族,立族三千年,当今朝廷,除了王族第氏能有一千多年历史以外,其余不过几百年而已,像是一般州区家族,能有百年,便可作为城中几大家族之一了。
“而我,陈情,便是此任陈家家主的第二个儿子。”
“这……”
陈长箫倒吸一口冷气,那样一个家族的嫡系传人,看父亲的年龄不过五十多,却已经是帝婴境巅峰,问世间千百年来能有几人用五十年就能修到半神之躯?以前不知道,只知一千一百年的大圣天朝从未有过便是当今圣天帝也用了足足一百多年。
不过说出这话的陈情并没有显现出骄傲神色,对于他自己而言,自从风晴被陈家抛弃出去后,除了家族中的几位亲人,他便对陈家不再有任何情感了。
“交你母亲出去的不是家主,而是我的大哥,你的伯父。”
“什么?为何?”陈长箫下意识问出,但下一刻他似乎知道了答案。
“因为我是天才,陈家千年来的第一天才,二十岁元道境巅峰,二十五岁玄尊境,不止在陈家,就是整个东海地域,我也是千年来的第一人!”
“便是如此,我就算对那个家主之位没有任何兴趣,全族上下除了大哥身边的一些忠实属下以外,其余人都会推举我为下任家主,我父亲也早就下了决定,可是,我的大哥却眼馋了。”
……
那日,三十年前,东海地域陈王世家,家主府。
府中数长老和家主之子正在讨论事务,突然,只听门口一声踹门声,一道青衣声影提剑走了进来。
“父亲,为何要带走风晴!”
来人正是陈情,约莫二十五,刚到突破玄尊境后,年轻气盛,谁在他面前都不得不敬。
他站在门口,满脸怒火,眼睛死死盯着前面家主之位上的父亲。
“是我,二弟。”
说话之人,是一名三十岁的男子,坐在家主旁边,年龄虽比陈情长些,气息却远低于他。
“大哥?!陈槠!”
“你还知道我这个大哥!”陈槠一把拍手再椅子上,负手而起,肃目而视。
“为何?!”陈情手中剑光芒大放冷冷道。
“哈哈哈!“陈槠大笑三声,随即止住,瞪着圆目怒视道:”元宗后人,世间毒瘤,玄门败类,欺师灭祖,大道难容!“
“你说谁是败类?“
“元宗弟子,风晴!”
陈槠咬牙说出,陈情全身灵力膨胀,剑气袭遍整个屋子。
“放肆!”
说话之人是族中大长老,陈情知道,这是他叔父,只不过,他是陈槠的人。
猛然间,一道利爪突袭过来,陈情的剑还未出完,已经被大长老遏制住。
陈情的剑被振飞出门外,插在门外的石狮雕像上。
“陈情,莫以为你是天才,就可以胡作非为,对你大哥下手,若是执意要做,凭你刚到玄尊境下品的修为,老夫一个指头就能废了你!”
沉寂,除了两人全身灵力的呼啸声,所有人都只是看着。
“陈情。”
半响过后,陈家主一声威严叫住陈情,打破屋中的宁静。
“你也别怪你大哥,风晴的确是元宗之人,虽然她是无辜的,但八大家族,九派玄门上门齐讨,若是强留,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闻言,陈槠嘴角诡异一笑,陈情则心中一沉,瞳孔颤动几分,在他心中,父亲对自己向来是所有子女中最好的,二十五年来既是如此,当初自己带回看起来没有一点条件能高攀上陈家的风晴,父亲也是毫不犹豫为两人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婚礼,邀请天下群雄好友来喝喜酒,不知受了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陈槠当年迎娶东海地域五大家族之一戚家的大小姐也没这么大场面。
可是现在,他居然把风晴交了出去,还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在陈情看来,就算是有三十家主子找上门,说话做事向来还得讲个道理,直接来陈家抢人,整个东海地域怕是没人敢这样做,风晴四年前就离开了元宗,再不是元宗之人,这样的解释,只要陈家主能向天下人宣布一声她本无罪,试问天下人谁敢不服?可他没有。
“父亲,这么就连你也……,她可是你儿媳啊,便是没有像我陈家这样的家世又能如何?我比任何人都爱她,父亲你岂能做下如此之事?!“
陈情从未对父亲发火过,这一次,他真的怒了。
陈家主摇摇头,只是淡淡道:“为父也不想,只是你大哥害怕家族受世人诽谤,所以在我回来之前,风晴就被带走了。”
陈情向后退两步,死死盯着陈槠,却见他一脸无辜的对傍边的父亲说道:“父亲,孩儿也是一时冲动,怕毁了咱陈家三千年来的基业。”
说到这,陈槠眼珠转了转,声音渐渐减小道:“还有就是,父亲您不是骂了我,并且亲自出去追了吗,后来得到的消息是,风晴妹妹已经被斩杀示众了不可挽回了呀……”
说道斩杀示众四个字,陈槠刻意看了看陈情,众人除了抬头看陈情的陈家主以外都看见了,陈槠想表达什么,对于看着这除了谈论家中之事外其余时间形如陌人的兄弟二人长大的长老和其他人,他们自然清楚,家主之位向来都是由长子继承,陈槠之所以比陈情大五岁,而后面的子女都只有一岁之差,就是为了让长子和其余子女拉开差距,五年的修行,足以拉开巨大差距,可陈情的出现毫无疑问打破了这条规律和这项规矩,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这样的人更有资格坐上家主之位,陈槠这几年来所做的一切,可都被族人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超越陈情哪怕一点,族中分配给这些子女的资源陈槠一人比其余子妹加起来都还要多,可即使是这样,二十五岁的陈情是玄尊境,三十岁的陈槠是圣宗境中品,陈槠这个修练速度对于常人来讲显然是百年天才的级别了,可比起陈情来,恐怕还得再长他五年才有可能超越。
所以平日里陈槠对陈情总是有太多的不顺眼,可毫无疑问,不管陈槠有多不不在乎兄弟情谊,最后家主之位还是陈情的,也因为这样,只要陈槠不做出杀人放火之事,作为父亲的家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过去了。
如今陈槠为了刺激他,居然在陈情出去修练时将他的妻子直接交了出去,府里坐着的其中几位长老一开始是直接将人拒之门外,可下一刻陈槠便跟着大长老拎着风晴出门而去,至于最后的情况,就是毫不犹豫交她给他们!
几位长老叹了口气,大长老之所以这么帮助陈槠,因为他曾也是陈家的长子,现在的家主是老二,即便活了这么大岁数,他依旧放不下,家主为了族内和平,也没跟他太过计较。
不过家主当时还是非常生气,直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父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
至于什么不可能,大家都心知肚明。
陈情一听自己的妻子已经被斩首示众,心中一凉,口道一声晴儿,什么话也说不来,也不管大长老挡在前,全力灵力爆棚而出,缕缕灵力似剑锐利,屋中的座椅不断自动出现平直的划痕。
陈家人以练拳为主,陈家拳法品级已经达到达到天品,但凡在东海地域呆过一天的人,都会知道陈家拳天下第一。
可陈情作为陈家传人,不练拳,只练剑,一身剑术,比练剑为主的另外五大家族之一公良家族的长子都还要厉害,可谓是千年天才中的天才。
陈情抬手虚空一抓,门外石狮头上的长剑抖动,就在这时,以为大长老会再次出手,却不曾想陈槠纵身一跃,灵力包裹冲破屋顶飞了出去。
长剑飞到陈情手中,他抬头狞视,眼中杀意横生,他从小到大从未想过家主之位,自己对那个位置丝毫没有兴趣,所以不管陈槠对他如何的排挤,只当视而不见,只是现在,为了利益,居然连自己妻子都敢杀,陈情也今日无论如何便是要杀了这个大哥。
只见他双目一闭,灵魂力量瞬间扩散,探知到屋外半空的陈槠,忽然间,后者头顶上一阵空凝实,刚抬头看之,一炳暗绿色的巨剑压下,他来不及躲闪,双拳金光一闪,一道拳佛虚影包裹住自己,虚影拳头全力顶上。
余势扩散,巨剑插入虚影三分,陈槠嘴角溢出血丝,玄尊境剑修天才,以前他从未与二弟交过手,现在第一次碰招,仅仅是他的意念一击,自己境使出全力也扛不住。
下一刻,陈槠闷哼一声收回灵力,身形一闪离开原地,巨剑刺碎虚影,一剑就要往房中压去,陈家主右手一拍扶手,手掌离木面还有半寸距离是赫然停下,瞬间握拳,一道红光呈一个圆面在拳头与木面之间扩散至菜盘大小,一道屏障随即凝实在屋子上方,一剑落,剑身碎去,护住了这座屋子。
陈情未在意,只是眼睛猛睁,两眼暗绿之光如火焰般燃烧,他踏前两步,提剑冲上屋顶破口处,只道一声:
“陈槠,纳命来!”
声音响彻云霄,整个陈家便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