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
众人齐齐躬身做礼。
鬼王直往抬首往前走,只是边走边道:“若是愿意承受万鬼侵蚀的,就随我来,不去的,本王也不会怪谁。”
“有些事情,问心无愧就好。”
说完,鬼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众人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也知道他要去哪。
苍尘不看众人,自己跟着鬼王而去,其余人相视一眼,莫靖瑶站在最前面,沉默一会儿正回头看时,所有人都是出了门去。
……
鬼葬崖,万鬼埋葬之地,落进了这里,连人带魂,有去无回。
此时此刻,鬼葬崖入口的狼牙尖,鬼王站立不动,感受着身后数人的前来,便是整个鬼王殿中的人。
鬼王只是淡淡一笑,不做犹豫,便是纵身往鬼葬崖下跳去,在寻常人看来,这无异于是找死的行为,但对于身后的其他人来讲,这一跳,是为了天下而跳。
既然如此,选择跟来,自然是无所畏惧,众人脸上浮出与鬼王一样的笑容,随即紧跟而上,便是接二连三的跳了下去。
“桀,敢不敢跳?”
还剩最后两个人时,七魄之首闫对着桀面无表情道。
桀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回道:“切,谁怂谁是孙子!”
闫听着这话,双眼看向红云天边,在桀的注视下,从未有过笑容的闫竟张嘴嘴角上扬起来,便是一句让桀感到破天荒的大笑:“哈哈!”
“嗯?我靠!”
桀怔了怔,心中只觉震惊震惊太震惊!
“很意外吧,桀,五十年了,没人看见我笑过,你是第一个。”
闫只觉浑身轻松,心情大好,五十年前发誓此生不再露出笑意,今日,看着这惶惶天下,他还是破了那个誓言。
桀收回脸上的惊讶,打趣地道:“意外是意外,不过你那牙黄了,笑起来不好看。”
“哈哈,无妨,反正也只有你看。”
说出这话后,闫转头双眼与桀注视起来,后者感受到他眼中传来的炙热目光,忽然全身一个哆嗦,心中一阵愕然。
“你干嘛?”
桀后退两步,似乎想到了不该想的东西。
闫依旧保持着笑容,也没理会他的作怪模样,没在继续停留,一脚踏空,闭上眼,另一只脚刻意实力,在桀的视线中,他整个人便是下去了,最后只有一道声音传上来。
“桀,下来吧,谁怂谁孙子!哈哈!”
桀重新走到崖尖往下看去,他不知道闫为何会突然笑了,大声的笑,似乎很畅快,很痛快。
桀没有仔细去想,或许,他已经觉得这世间,其实不用那样去对待,向苍天露出一口老黄牙,纵然天惶惶地苍苍,一笑而过,便是美好。
想到这,他也没犹豫,只身纵跳,不留犹豫。
……
半响之后,莫靖瑶缓缓走来这里,看下面万鬼兴奋的游荡,鬼嚎声撕心裂肺,她便是自言自语道:“鬼葬崖下,万鬼侵身,忍住了,修为突飞猛进,忍不住,便是魂飞破散。”
“父王,当真要如此吗?”
问出这话,没人给她答案,但她自己心里却明白,当真。
她吐出一口气,抬脚也要往那下面走去,正是一只脚悬空是,身后忽然伸来一直大手将自己拉住。
“阎罗爷爷。”
莫靖瑶转身看清此人,眼中只是平淡,平淡得像是不再顾惜一切。
阎罗将她拉回,松开手便是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何须如此,天下之事自有天下运道,你且回去管理好冥族便好,歼灭敌军拯救天下这种事,怎可让你一个小女子去承担?”
说到这,阎罗走到莫靖瑶面前,后者似乎猜到了什么,只听他回头一笑道:“三千年了,三千年的帝婴境巅峰,以前总是老夫去看这个天,今日就让这天看看我,谁能笑道最后!”
“公主殿下,冥族,度过了这场战争,便是向天证明了,所谓黑暗,又岂会真
的黑暗,所谓的光明,又岂是毫无斑点!”
那一天,鬼葬崖上二十五人齐跳崖,为了这片大陆,为了整个冥族!
那一天,莫靖瑶回去,穿上父亲前一天留给她的黑龙缎纹袍,坐上了鬼王的位置,号令冥族三百万将士,等待鬼葬崖的英雄腾飞而起,共同面对来自大圣天朝的帝国野心!
……
兽族,狐族冰雪之地,灵王殿。
灵王殿中,狐族灵王坐在最前面,九尾席地,一身长白衣,面容苍老,眼中却是岁月抹不去的寒光摄人。
在他面前是数排端坐着的不同妖兽,便是兽族各族之王。
灵王见人已经来起,思绪一阵,便是缓缓道:“诸位,既然都来了,想必是知道本王要说什么了吧。”
“一年多前,大圣天朝人类对我兽族发起进攻,因为传说中救世主的出现,暂时让天朝朝廷收回了军队。”
说到救世主,在座的所有兽王都是已经知道了。
一千一百年前,冥王不知为何挺身出去不惜魂飞破散与元帝同归于尽,后来才从冥族那边听闻这是一个预言,一个大陆将毁在一人手中的预言,只不过当时只是听说,没有谁去真正在意,可直到现在,他们从冥族口中得到了一切。
当年与冥王同归于尽的元帝并没有死,而是被封印了,至于其中的细闻,便是半年前鬼王亲自来兽族,告诉了所有族群。
“不管你们信不信,大战将起,我们必将全力以赴,曾经,我们最为世人眼中的嗜血种族,今日,我们将挺身而出,扛起这个拯救世间的担子。我想,就算你们不想为了这个天下,也要想想为了自己,不被奴役!”
这是鬼王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众兽王听得一清二楚。
灵王看着面前,捋了捋白色胡须,继续道:“这个天下会是怎么样,本王猜各位不会去管,但我兽族最后怎么样,想必各位不希望最后如鬼王说的那般,被圣天帝建立的帝国奴役,身不由己,从此以后,我族,将寄人篱下,永世为奴。”
“本王今日召集诸位而来,不是想要自封领袖,也绝不会拉诸位跟我狐族打仗,而是,圣天帝离踏入天神境最多还有半年,天朝各州,总计几千万将士,我想,我等兽族是时候该团结一致了!”
说罢,灵王不想再接着说些矫情的话,只是认真的看过他们每一位。
许久之首,作为以体型庞大的猿族猿王撑着桌子站起身,灵王以为他要转身离开,却听他说:
“两年多前,我族同伴祢狲被人类关禁一百年后回来,乃被救世主陈长箫所救,之后,祢狲不顾自身安危,听闻陈长箫被天朝通缉一事,立即动身出山帮助于他,最后战死。”
“虽然我等向来对人类充满着憎恨,但直到祢狲跟告诉我,他听陈长箫说的话:‘若是大圣天朝想要危害黎明丧尽天良,他便要与天朝作对,若是兽族要无辜杀人嗜血罪孽深重,他便要与兽族为敌!’”
“这句话本王想了很久,直到半年前,听了鬼王的预言传说,本王便懂了,陈长箫要拯救世间,破灭大圣天朝的野心,就是为我兽族换来和平,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整个天下,包括了我们兽族,我猿族向来不是什么善意之辈,也从来不是忘恩负义之群。”
“所以,正如灵王所说,我等就算不去在意天下如何,也要想想兽族自己的命运,但本王想说,一个七尺之躯,亦能不为任何所得扛起天下大任,救我兽族于水火,那我等兽族又有何理由,只为了自己,让他一人去面对整个天朝!”
此话一出,在座各位兽族之王转头看着他,只听他说最后一句话:“最后,我猿族,当全力而出,为了族群,也为了天下,本王,将全力配合狐族,一起防守纵横山脉,便让你灵王做了一时的领袖如何,皆无所谓!”
“好,灵王,本王也相信你,就当是协助救世主,为了这世间,天下之大,我等熊族,也能为天下做一番大事,不枉此生!”
“本王也来!”
自猿王说出那皆无所谓四个字后,灵王殿中一百二十三位兽王,全部愿意加入到这个团体之中。
灵王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绝不辜负的目光,他不是想当领袖,只是想把兽族都团结起来,当初天朝第一次打进来的时候,虽然各兽族都是达成一致全力抵抗天朝的攻击,但那只是意识上而已,每个族群还是在为自己战斗,它族死活只要不死到自己这里,便不会去管,但现在,他们是真正的团结起来了,灵王见他们都要让自己作为这场抗战的领头人,他心中自然是坚定道了一声:“绝不负众!”
……
东海地域,陈王殿地下空间,陈长箫一把提起苍灵剑,缓缓走向陈琅生。
“爷爷,便跟你说实话了,我决定回来认祖归宗,入这陈家的族谱对我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事,陈家的荣华富贵,三千年底蕴,受尽世人尊敬,这些东西,我以前不曾有,现在也不会刻意去奢望。”
“来到陈家,就是想让整个东海地域的人都知道,大圣天朝的野心,大陆毁灭之战要来临,东海地域的所有人,都要联合起来,不然,待天朝军队乘战舰而来后我等还未做出反应,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琅生抬眼看着他,眼中的复杂难以用言语表达而出,有种对陈长箫的佩服,又有种对他的无奈。
“你才二十二岁,若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本是年少轻狂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享受这世间一切美好,可到头来,你却承受着你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扛起了救世主的担子,这是造物弄人吗?”
陈琅生最后一句话不是再问陈长箫,而是再问自己。
陈长箫看着自己的剑,毫不犹豫道:“生来就是为了世界而活,我这一身修为,可都是许许多多的人拿命堆起来的,就算不是为了拯救世间,也要为了那些人临死的夙愿,便是让我一直走下去,绝不负众!”
“你抱怨过吗?”陈琅生问。
“以前有,但现在不会了。”陈长箫回答。
“为何?”
“问心无愧。”
……
这日,陈长箫说了问心无愧四个字后就自己从底下空间离开了,陈琅生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我已经对不起了你的父母,如今又要对不起你,刚回来认祖归宗,还没多叫我几声爷爷,便是要提起剑为这天下,孤身一战了。”
说着这话,陈琅生看了一眼苍龙石像,抬手想要将它毁掉,但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去。
今日过后一个月,陈长箫成功突破到帝婴境巅峰,半神之躯,元灵大陆上的巅峰,当那藏剑山叶老祖再次面对他时,陈长箫在一百剑以内就可以打败叶老祖了。
叶无痕看着从汕山脉远远离去,手指抬起相互间轻点了几下,便笑道:“救世主吗?怪不得怪不得,呵呵,老夫倒时是期待你成神的那一天,救世于水火,一剑斩开世间光明,成就大道!”
……
冬至来临,飘雪如花,煞是好看。
陈长箫如往常一样盘坐在后院修练,四方竹林,瑟瑟摇摆,陈长箫吐息再纳气,连续不断,天地灵浩荡而来,陈家出土的矿石也自然是每天有人亲自送到府中,供他修练。
现在已经又是半月过去,陈长箫始终觉得那圣天帝快要出关了,由于这里不是天朝,也不是冥界,所以他不知道圣天帝究竟要多久才能突破,只觉得越往后一天,心中不安的感觉也就越强烈。
戌时一刻,陈长箫从停下修练,躺在软绵绵的雪地上看渐渐发黑的天空,冬天看不见星辰,只有无尽的白雪。
“呼,如今帝婴境巅峰,天神境的门槛什么时候才能摸到啊。”
陈长箫吹着落在鼻子上的雪花,自言自语道。
他懒得去想,正要闭上眼睛,然而就在这时,右手传来一丝膨胀感,是剑符自己出现,他猛地睁着眼睛,正要抬手看,却听见脑海忽然传来一道久违的声音。
“主公,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