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色似乎也变得浅白了一些,“其一……在书院里杀她,会破坏书院规矩,拂了师父的脸,不能当众杀人,其二她好歹也是慕容家的人,现在政局不稳,杀她恐阴差阳错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另外重要的是……我杀不了……”
顿了一下,她的眉头深深地蹙起,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痛苦,连声音都轻柔了很多:“以我现在的身体,刚才能抽出血器威慑住她已是极限,刚才杀了她丫鬟我已经是尽力了,若是不强装那样,今日恐怕我们都难逃她的死手……毕竟我身子并未痊愈……”
刚说完,砰地一声血器无法凝聚成形破碎了。
与此同时,她的脸色白的吓人,浑身一软,便晕了过去。
苍月担心就要喊出来:“小……”
姐字还未出口就被银川捂住了嘴,“别说话,免得被人发现小姐刚才都是强装的,不然小姐为我们做的安全保障都白费了……”
闻言苍月才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吧嗒吧嗒流着眼泪。
银川赶紧脱下外袍盖住了她,然后推着椅子道:“赶紧回去。”
“嗯嗯。”
……
入夜,有些寒凉。
不知道是自己身体弱了,还是天气的缘故,秦沐瑶冷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就看见苍月睁大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差点吓住她,她赶紧挪了一下身问道:“苍月,大晚上的你这样看着我有些恐怖啊。”
不曾想苍月直接圈进她怀里,嘤嘤哭泣着:“小姐,你饿不饿啊?”
提到这个,她的确感觉自己肚子空空的,虽然觉得额,却没有想吃的,于是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是饿了,可是……又没胃口。”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苍月问道。
她笑了笑:“还行,身体还比较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子竟然这么禁不住了。”
“瑶主子你得的是心病。”
银川端着一杯温茶过来,对苍月说道:“你不是给瑶主子熬了鸡汤么,快去拿过来给瑶主子补补身子,她这身子估计需要好好调养过来才是。”
不知为何,她被这话怔神了瞬间。
心病?
她接过银川的茶杯,想要喝,发现手都在发抖发软,银川干脆又拿过去,坐在床榻边上亲自喂她。
如此才算是缓缓地喝了几口水。
她从茶杯里抬起头来笑了笑:“大概还真的是心病。”
被她搁置这么久的问题,终归是要面对的,她靠在床榻上,穿过那支起来的窗户,看着外面那漆黑的夜色,苦涩一笑:“这么久以来,他……可否来过?”
银川犹豫了。
这表情她也大概猜到了,小三爷竟是从未来过。
他也生病了么?
生了这么久的病都未曾来见自己么?
还是……
其他的原因她竟然没有勇气再想下去了。
感觉这事情太突然了,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其他的原因。
“瑶主子,等你好了,我们就回淮都看看去。”银川建议道:“听说淮都最近变化挺大的,各方势力都势均力敌,争锋相对,感觉一触即发。”
“他们斗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她觉得有些累的敛下眼睑来,又闭上了眼:“让苍月把鸡汤煨着,我困了,还想睡一会儿……”
可是刚闭上她便睁开了眼:“我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
银川给她掖掖被子:“都拿回来,谁都未动,你先睡吧,等你好了,便再打开看看。”
“嗯。”
大概真的是病了,这一次她觉得很累很困,又这样睡下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觉得自己很冷,呓语自己很冷,就要伸手去扯被子裹紧一点,无意之中摸到了一只手。
似乎是男人的手。
比女人的手掌要大一些,手指修长,骨干的很。
她的手并未滑下。
对方将她软绵绵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然后似乎给她裹紧了被子,对方晃动之中,鼻尖隐隐约约闻到了淡淡的冷梅的香气。
她下意识地喊道:“小三爷……”
对方似乎僵了一下。
然后似乎在她身边躺下来,将她连带着厚厚一层的被子圈进了那方充斥着冷梅香气的怀里。
尔后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日苍离天来看了看自己心爱的徒儿,刚开口秦沐瑶就睡了过去,他便无奈地起身,刚出去,青凛卫平胖子等人便围上来,对着他焦急问道:“夫子,小九都清醒过来了,为啥嗜睡成这个样子?”
苍离天叹了口气,但没说话。
急死他们这群师哥们了。
青凛又问:“夫子,你倒是说说看啊,难道……”
他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
卫平蹙眉:“难道?……”
胖子似懂未懂,眯眯眼瞅瞅道:“难道……”
众人都看向了这似乎什么都明白的人。
半晌后胖子哇地一声哭起来:“难道是……小九回光返照了?”
众人冒起一圈又一圈的黑线:“……”
青凛夺过他手里的鸡腿,狠狠地在他头顶上敲了一棒:“回光返照你个大头鬼啊……再改瞎说,看老子怎么割了你舌头!”
胖子怂的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苍离天叹了一口气:“她就是先是受了风寒,加上发烧整整一个月,如今再加上心病,身子骨就弱的不行了,你们可要好好炖炖补身体的给她喝,等一下我会再叫阿哑送一些好东西过来。”
“心病?”青凛蹙蹙眉:“有心病?”
卫平拉拉他。
他眸光一转便是破口大骂起来:“他大爷的,肯定是那个臭小子!老子一定要揪出那臭小子!”
如此急急躁躁地转了身,就要往外走,卫平赶紧追着出去了:“青凛,你等等……”
苍离天看了一眼青凛,随后朝胖子问道:“你家五先生呢?”
提起五先生,胖子就是叹气:“她啊因为小九的事忙里忙外的,不知道在干嘛,不过,现在应该是在屋子里捣鼓什么吧。”
“嗯,现在带老夫去找长琅,老夫有话要说。”苍离天说道。
胖子点点头。
离开之前,苍离天有些不放心地朝出来的苍月挥手喊道:“苍月,记得不能让你家小姐动气动怒什么的,多喝一点鸡汤类的。”
苍月点点头:“好的。”
随后这才心不在焉地离开了。
苍月看着苍离子感慨道:“夫子人真好……”
看到长琅杂乱的屋子,苍离天又叹了一口气,进门前对胖子说:“不要让人进来,知道么?”
胖子不辱使命般道:“嗯嗯!”
苍离天推门而入,便看见长琅正在捣鼓什么药材之类的,一看见苍离天脸色一变,赶紧把原本自己手上捣鼓的东西收起来,用白布盖住,快速闪身到桌前:“夫子?你怎么来了?又是来看小九?”
苍离天朝她身后淡淡扫了一眼,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并未说话。
长琅便继续说道:“你不要担心什么,既然小九都醒过来了,必然只是身子弱罢了,休养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只是身子弱?”苍离天抓住这个重点,重复道。
问的长琅微微发愣,继而一笑:“不是如此,要不然会是什么呢?”
苍离天皱眉道:“你是知情的,否则怎么会关在屋子里捣鼓这些,来的路上我也问了,你时常都会偷偷给小九熬点什么东西给她喝。”
“就是一些滋养身体的啊。”长琅回道。
苍离天稍显愠怒:“难道你还打算欺瞒于老夫至此么?”
长琅倏然安静了。
他继续说道:“之前小九送回来时,你是第一个为她把脉的,尔后无论是谁都未曾把出她其它什么病因,想来你提前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让我们觉察不到,可是今日我却发现小九的病并非身子弱,而是……而是……”
长琅的脸色微微一变,悄眯眯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边。
没等她解释什么,苍离天又道:“确定她真的是那样了?”
长琅严肃地点点头。
“是谁的?”苍离天气的嘴一歪。
长琅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啊?我就是连小九喜欢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那孩子不能要,打了!”苍离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道。
长琅一下子慌了:“不行,你看小九现在的精气神简直太糟糕了,现在打的话,还要不要她活啊?”
苍离天眉头拢的很高:“万一传出去了,你说造成我们书院管教无方是小,可是对小九呢?她身为未出阁的女子,一旦名节不保,对她日后……那她以后就废了,老夫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毁了自己的前途,她前途无量,老夫要自私地……”
“夫子,你这么做,至少要让小九知道,该如何做,也只有小九能做决定……”
“你们的意思是……我怀孕了?”
此时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映入眼前的正是两人正在激烈争吵的当事人。
秦沐瑶不过是路过这里,听见里面有激烈的争吵声音顺便进来看看,当然有胖子的阻挠,但怎么能阻挡的住她,于是便直接硬是让苍月推着进来了,一进来便听见了这荒唐的对话。
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怀孕的。
而怀的谁的孩子,自然很明显。
若是以前知道她兴许是开心的,可是现在……
她五味陈杂。
苍月推着她的手微微打着颤,十分惊讶自己的小姐竟然会……未婚有孕!
仔细想想上个月小姐一直处在昏迷,直到这个月醒来都还未来葵水,再加上最近极为嗜睡恐怕真的是……
苍月的心顿时一紧,看着不出声的秦沐瑶担忧地唤道:“小……小姐……”
“大概有几月了?”她抬起眼淡定地看着长琅问道。
长琅回道:“小九,挺早的,不足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