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她并未多说什么,一路走来,什么痕迹都不曾留下,在寻下去也寻不到什么了,她说道:“我们回去吧。”
可刚走两步,她发现自己头有点晕,身子一晃,抬手撑在旁边的一根竹子上,靠着其竹子缓缓坐下来,与此同时把苍月给她的记载这异人画像的画册从身上不小心滑落在地上了。
苍月第一时间关心的自然是自家小姐的安危,丢了手里的伞跟上去:“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让苍月看看。”
她缓和一下才说出话来:“就是有点晕……”
“啊,那赶紧吃点甜食。”苍月赶紧从身上包袱里摸出甜枣糕递上来。
她拿过来含在嘴里吃了几口,好像还真的好了点,莫非这是怀孕有点低血糖了?
“这是……”
不远处的车夫本想俯身将地上的画册捡起来,不曾想看到画册展开的一副画像时,忽然就惊呼一声。
这一声惊呼迅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看过去问道:“车夫你看到什么了,这么惊讶?”
车夫捡起画册,指着画册上的人说道:“这不是……不是阿大么?”
“阿大?”她吃着甜枣糕,被苍月扶起来,走过去低头看着画像上的一个异人画像,蹙眉道:“你确定是舟大人身边的护卫阿大?”
“嗯!”车夫很确定地点点头,然后翻了几页之后,又看到一张画像时说道:“这是阿二,他们就是当天跟这儿舟大人一起消失的护卫。”
她愣了一下,继而将画册拿过来,细细看了一下他所说的阿大阿二,再次让其确定,车夫连对方脸上的画师并未清楚点出来的痣都知道,如此,她便信了。
这可是一条重要线索!
与舟炀咸一起失踪的两个护卫都变成了异人!
那么,舟炀咸去了哪里?
三人一起失踪的,其中两人变成了异人,那么舟炀咸很有可能也变成了异人,或者正被人关在某处正要变成异人,又或者……
不管如何,这下说明舟炀咸的失踪与异人事件有关联!
“你们这画册上记得都是什么啊?”
车夫好奇地问道,顺便又想再翻开一页看着,被她眼疾手快地合上,笑笑道:“没事,就是我寻找舟大人提前做了一些准备,这上面的都是收集的最近失踪的人的画像。”
“哦。”车夫并未多想什么,转而问道:“那小姐是否有什么线索没?”
“暂时没有。”她想了想:“车夫,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再看看。”
“嗯,那好吧……”车夫没有多问什么,就先行离开了。
等他离开,她便说道:“苍月,我们再重新走一遍这竹林。”
“啊?为何啊?”苍月不解问道。
她眸光微微一沉:“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三个人之中有两人成为异人,另一个人至今未曾有下落,而且那人是堂堂兵部侍郎,还是位血器高手,遇到事情应该会在事发之地留下一点线索才是。”
顿了一下,就着刚才她倚着竹子坐下的地方,她将那地方堆叠而起的竹叶扫开,指着地上一点黑红的血迹道:“你看,这不是痕迹么?”
苍月凑上脑袋看:“小姐这是一点血迹。”
“不错,刚开始我以为事发地可能不在这里,可是没想到让我随便这么一坐就坐出痕迹来,想来别处应该还有这么细微的被竹叶掩盖的痕迹。”她说道。
苍月扫了一圈周围,有些为难道:“这地方这么大,要把竹叶全都扫开,是不是……有点难?”
她摇摇头:“不用,就从这个血迹向四周延伸扫开一些就是。”
苍月问道:“为何不让车夫留下来帮忙。”
她低沉回道:“我怕他是眼线。”
“眼线?可是看他对舟大人的忠心,应该不至于是坏人。”苍月天真地回道。
“忠心都是可以伪装的,再说了当时事发时,活下来的就他一个人,而且还说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你觉得有可能什么都听不见么?这里有血迹,说明当时或多或少有争斗的声音的,除非他耳聋,否则怎么听得见?活下来就他一个人,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谁能辨别他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一句一句解释道。
苍月愣了一下,“那刚才他认出的阿大阿二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
“为何?”
“因为他的惊讶,你想啊,平常人看见自己的熟人在画册上不该是说,这是阿大啊,小姐你怎么会有,而不是一来就猛地惊呼这不是阿大吗,明显是在惊讶我们怎么会有阿大阿二的画册,生怕泄露了什么似的。”
“啊,原来如此……”
“而且他还主动引路,路上还出神,作为关心自己大人的人不该是帮着我们积极寻找人,而不是一味地已经放弃寻找,觉得此人已经找不回来了么?”
“按照小姐的意思,敢情这车夫似乎很确定舟大人回不来了,已经遇害了似的……”
苍月如此说着,自己都惊了一下。
她点点头:“不错,你分析的很对。”
“那……那小姐我们跟踪车夫,不是就能找到线索了么?”苍月蹭过来说道。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竹林微微响动,她沉下的眼缓缓抬起,勾唇笑了笑,转过身来丢下手里扫竹叶的杆子道:“对啊。”
扫视周围一眼,还有几处很微小的痕迹,看起来当时的打斗不是很明显,但是双方确实交手了,不像是高手之间的过招,可是舟炀咸是个……血器高手……
苍月催促道:“小姐,我们赶紧跟着他,不然他跑了怎么办?”
“不急,他跑不掉的。”她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我们慢慢走,你家小姐我的身子现在可不适合疾步走,要不,你先走,回去通知银川监视他?”
“不行,我怎么能丢下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啊。”苍月扶着她,皱紧眉头不撒手。
未走几步,她脚步顿时一凛,抬手往后飞出一把匕首,匕首噌地一声擦过什么,狠狠地刺穿了一个竹子扎进身后的竹子里,前面一个竹子啪嗒一声断开倒在地上。
苍月吓得跳了一下:“啊,什么情况?”
她凌厉转身,将苍月护在身后,对着不见踪影的远方低声说道:“似乎有人跟踪我们。”
“是不是……那个车夫?”苍月问道。
她摇摇头:“不是。”
并且走上前把匕首从竹子上取下来,然后退后几步,又将那个断开倒地的珠子中捡起一块被匕首强势刺掉的白色衣衫边角:“看见没,跟踪我们的人是穿的很招摇的白色衣袍,而且质地还不错,像是个有钱的主儿,刚才那车夫穿的可是粗布麻衣,怎么能跟这位相比?”
苍月点点头:“好像是,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小姐,要不要先离开啊?”
她将那白色衣角凑到鼻尖上嗅了嗅,微微蹙眉,冷笑道:“这位有钱的主儿还真是见不得人。”
苍月没听明白:“见不到人……难道是死人?”
“对啊,他是个死人。”她盯着远方,幽沉着双眼,凉悠悠地回道。
“死……死人?!”苍月惶恐不已,舌头打着颤,缩在她身后,极为害怕着:“那死人……现在变成了鬼了么?那人是……是谁啊?”
她没有回答,而是从容地把那块白色衣角放在自己身上,转了身:“走吧,那鬼不吃人。”
“可是……”苍月向后看了看,小碎步地跟上去,左右瞧瞧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小姐,那鬼会不会跟着我们回去?”
“说不定呢。”她勾唇一笑,露出复杂的神色。
吓得的苍月浑身都僵硬起来,拿着油纸伞左右看看,时刻提防着,喃喃自语:“看来回去后,要找个道长过来施法驱鬼了……”
“是,还请夫人多保重身体啊。”车夫抬眼多看了一眼舟夫人,如此才黯然离去。
而舟夫人此时眉眼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有所遮掩。
不知为何对方忽然朝着某个方向看过来,目光极为犀利,像是看到了什么。
而这样的对视,令就杵在这个位置的秦沐瑶微微紧张起来,莫非对方能看见隐在逆灵下的自己?
对方蹙眉道:“怎么这里有股红枣糕的味道?”
她赶紧将含着红枣糕的嘴闭上了。
原来是闻到了气味儿?
向后缓缓退步,然后追着车夫的背影而去。
她一个人利用逆灵去追查车夫,本来是要带上苍月的,但是害怕苍月察觉到逆灵的存在,加上某个时候苍月胆子挺小的,怕露出马脚,便索性将苍月糊弄回府,她自己一个人悄然出来了。
车夫并未住在舟府上,而是挨着舟府很近的一条巷子里的一个破旧的屋子里。
推门进去,即使在白天,因为房屋坐向缘故,根本就照不进来眼光,需要点上烛光。
在对方合上门的瞬间,她快速跟了进去,房门差点把她的裙角给压住,还好她反应快拉了过来。
她暗暗观察了一下这房间,很小,就一间睡房和一间厨房,家具摆放的也很简单,几乎没什么东西。
车夫径直走到自己睡房,她也跟着进去,就看见车夫坐在自己床榻上,沉静地深思着什么。
她就坐在他对面,看他能深思个什么出来,同时也奇怪,这人难道没有察觉出自己已经在怀疑他了,他还不跑路么?
明明之前在竹林里对苍月说的那番话就是故意对假装离开却并未离开躲在暗中偷听的车夫说的。
好奇怪,这人知道自己在怀疑他,却还没打算逃跑或是做出相应的措施,难道是想等着自己抓到他把柄来惩治他?
好半天后,车夫终于动了,倏然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