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曲无容就成为了整个睿王府里重点保护的“珍惜动物”,不仅有沈无岸全天几乎不离身地守护,几个丫头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不小心冲撞到她,就连平时胆子最大、最爱开玩笑的阳春,也在她面前收敛了不少,仿佛她是用泥巴捏成烧好的瓷娃娃,一不小心就会被碰碎掉似的。
曲无容忍了好几天,终于忍耐不下去了,“拜托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们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活不长了呢!”
“呸呸呸!”她话音刚落,金玉就赶紧连啐了几声,不满地看着她,“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活不长?多不吉利呀!”
“那你们就不要这幺小心翼翼的对我,像平时那样不就很好吗?”曲无容也很是无奈,“我只不过是怀了个孩子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几个丫头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拿不定注意该不该遵照她的话去做,只好把目光都投向了在旁边玩着一副九连环的沈无岸。
“你们几个看着我做什么?”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沈无岸抬起头来,奇怪地看着其他几个人,“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说完,还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
曲无容好心地替几个丫头回答道:“她们在等着你做决定。”
“决定?”沈无岸眨眨眼睛,“什么决定?”
“就是以后不要再把我当成犯人一样,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牢牢地看紧我,这样不光你们会累,我也会感觉很累的!”曲无容如实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听完她的话,沈无岸认真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好,那就听小容儿的吧。”
此言一出,不只是几个丫头,就连曲无容都感到有点儿意外,她本来以为沈无岸不会这么容易妥协的,还准备了其他说辞想要说服他,却不想现在全都用不上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就听到沈无岸又接着说道:“她们几个是挺烦的,整天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以后就由我一个人陪着你好了。”
听到他的话,几个丫头都欲哭无泪,“王爷你是有多嫌弃我们啊?”
沈无岸给了她们一个很嫌弃的眼神,然后将手中拆了一半的九连环放下,站起身把曲无容拉了起来,“宝宝累了,我们去休息吧。”
被他拉着进了内室,又看着他折回去关上了房门,曲无容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真的没有必要,怀孕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事情,你们像平常一样就行,太过小心我会觉得很不自在,也会很有压力的。”
“我知道。”沈无岸在她身边坐下来,伸出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不过大夫说前三个月胎象不太稳定,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你再忍耐一下。”
知道他决定好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曲无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最近一直都在府里陪着我,不用去处理断魂楼的事情吗?”
沈无岸摇摇头,“现在睿王府里的事情都由李管家照料着,武叔的精力就全都放在了那边,需要我亲自处理的事情并不是很多。”而且他让人把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都送到了睿王府,趁着曲无容睡着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老管家年纪毕竟大了,你能分担的就多帮他分担一些,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
“知道了。”沈无岸答应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些消息,是从哪里查到的?”
让人查几位皇子的底细,曲无容本来是打算拿来对付沈端朗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让她发现了沈无岸的真实身份,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同一个人,所以她在拿到那些消息之后,索性就把它们都交给了沈无岸。
曲无容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地回答道:“在城西的一间茶铺,他们行事很隐蔽,想让他们帮忙查消息还要对上暗语才行。”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暗语的?”沈无岸好奇地问道。
这下可把曲无容给问住了,她总不能告诉他是沈端朗告诉她的,而且还是在十多年以前,别说他不会相信,就算是他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那她又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跟沈端朗的关系?还有,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
权衡再三之后,她只能选择沉默。
见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沈无岸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前几天武叔跟我说,自从那些女子们被送出去之后,府中的一些下人就闲了下来,你又不让李管家把他们遣散,那就再选一些到主院里来伺候怎么样?这样等将来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几个丫头也不至于会忙不过来。”
“多几个下人倒是没什么。”曲无容说着,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担心人多眼杂,时日久了,难保你的身份秘密会不会被发现。”
“这个你就放心吧。”沈无岸不以为意,他装疯卖傻了十多年,不轻易被人发现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等选了新的下人进来,就让他们在外院待着做一些粗活儿,我们贴身的事情还是由几个丫头来照料,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听到他都这么说了,曲无容也便不再提出什么异议,“那就听你的吧。”
虽然沈无岸承诺了会每日待在睿王府里陪伴着自己的妻子,但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总是事与愿违,没过几日,老管家就亲自过来找到沈无岸,两个人在屋子里谈论了好一会儿,这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曲无容正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面晒太阳,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明媚的阳光透过紫藤花繁密的枝叶洒落在身上,温暖得令人昏昏欲睡。
示意老管家等自己一会儿,沈无岸走过去把滑落的毯子给她盖好,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尽量放得轻柔,却仍是惊醒了将睡未睡的人儿,“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着。”曲无容说着,目光不经意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还等在不远处的老管家,“你要出去?”
“嗯,武叔说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沈无岸说着,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轻吻,“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你别在这里坐得太久,要是困了的话就去房里睡,知道吗?”
“我知道了。”曲无容点点头,“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沈无岸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转身朝着等候的老管家走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面,曲无容舒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却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又在花架下面坐了起来,她决定出去走走。
几个丫头听说她要出门,脸上立刻就出现了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神色,看着她们这个样子,曲无容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怎么看你们的表情,就好像我要去上战场赴死一样呢?”
“小姐你又乱说话了!”金玉嗔怪地看着她,“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肚子里的小宝宝会听到的!”
“它要是真能听到,就知道我现在闷得要死,需要出去散散心。”曲无容说完,见她似乎还想劝自己,连忙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行啦行啦,让你们几个跟着我总行了吧?”
听到她允许自己跟着,几个丫头的神情才终于缓和了一些。
说是出去走走,其实她们也没有离开睿王府,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府里闲逛着,几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是驱散了曲无容心中的烦闷。
“见过王妃娘娘!”
几个人正在欣赏一处溪流中成群结队的锦鲤,曲无容就听到有一道悦耳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裳的女子,站在溪流的对岸给自己行礼。
这一路上遇到给她行礼问安的下人不少,曲无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朝她挥了挥手,“起来吧。”
那女子应该只是路过此处,在起身之后便准备离开了,倒是曲无容在看清楚她的面容之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她,“等一下!”
“不知王妃娘娘有何吩咐?”那女子停住脚步,恭敬地询问道。
“我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面?”曲无容不太确定地说道,虽然她是睿王妃,府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她,但是睿王府里那么多的下人,她却不可能一一记住他们的长相,所以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见过眼前的这个女子。
那女子似乎是愣了一下,这才说道:“王妃娘娘大概不记得了,当初奴婢的兄长突然暴毙,奴婢无钱为他安葬便只能卖身葬兄,是王妃娘娘好心,出钱帮奴婢安葬了兄长,还让奴婢在王府里做事,这才让奴婢不至于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听她这么一说,曲无容才总算是想起来了这回事,那时候她跟沈无岸去酒楼里吃饭,无意间碰到她正好在酒楼前面卖身葬兄,还跟酒楼的掌柜起了冲突,自己不忍见她被人驱赶,便出言解了她的困境。
“我想起来了,你叫徐若缘对吧?”曲无容点点头,那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今天看来她倒似清瘦了许多,“这些日子在王府里住得还习惯吗?”
“刚开始的时候不是很习惯,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徐若缘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多谢王妃娘娘挂念!”
听到这话,曲无容不由得汗颜,事实上那天出手帮助过徐若缘之后,她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也就是今天偶然遇上,才多问了几句而已。
“你现在在哪里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