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容,你在干什么!和王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曲常德阴着脸斥骂了曲无容一句,挥了挥手就要让她退下去,“快到吉时了还不见莫泽干的人影,你也给我出去找找,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曲无容急忙抽回手,但是看沈无岸仿佛丢了糖丸的孩子,和她生气一般别过头去,她又觉得他幼稚地可爱,走过他身前的时候,曲无容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眼角余光瞥到沈无岸的气鼓鼓的包子脸瘪了下去。
“曲老爷,你们家的新郎官我知道在哪里。外面又冷又滑,你就不要打发小容儿到处跑了。”沈无岸忽然出口惊人,扬言他知道莫泽干的行踪。
曲常德急忙追问:“莫泽干人呢?”
沈无岸伸手指了指外面,对他的侍从喊道:“把那个新郎官带进来吧。我今天在观州城里闲逛,他就急急忙忙地骑着马往城外冲,结果被我的侍从给拦了下来。他说他有急事,我看他心急火燎肯定不是骗我,所以就帮他的忙把他送到新娘子家来了。”
说完,就听到“咣当”一声响,睿王的侍从提着莫泽干双手一松,将一身喜服的莫泽干给扔在了地上。
“莫泽乾,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曲常德一看莫泽干那躲躲闪闪的神态,立即就明白过来他是想逃婚,顿时脸色就宛如腊月寒冬似得分外难看。
莫泽乾心里也直叫倒霉,要不是路上跑得急,冲撞到了那个傻子王爷,也不会被他傻乎乎地亲自送回曲府来成亲。只要想起一路上沈无岸念念叨叨地一直跟他道贺,莫泽干就恨不得以头撞地。反正事已至此,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地了,双手一摊对曲常德说:“我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曲常德,我莫泽干也是响当当的当世鸿儒,原本我想着娶不了曲无容,曲俏君也就将就着娶了。结果呢?你们给我一个傻子,换做是你,你愿意将一个傻女人八抬大轿抬回府里吗?传言出去,我还不被天下人耻笑!”
曲常德被莫泽干一顿抢白气得浑身打颤,指着莫泽干的鼻子却愣是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莫泽干说得没错,是柳氏和曲俏君自动送上门来的,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女儿不争气。
偏头看了一眼疯疯癫癫地耍着喜服的曲俏君,曲常德冲过去拽住她啪啪就是两耳光,边打口里边骂:“我叫你不争气,我叫你不顾廉耻!”
柳氏嘤嘤哭着想要拦他,伸出手去护住曲俏君,曲常德不管不顾地连母女二人一道打了起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置身事外的沈无岸却忽然开口了,他手指修长,直直地指住莫泽干:“啊,原来你骗我,还说什么急着迎娶新娘子,原来都是骗我的!我最是讨厌人家骗我了,来人呐,把这人给我拖出去扒光了衣服扔到湖里去。”
曲常德和莫泽干都是一愣,寒冬腊月剥了衣服投进水里,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莫泽干双眼一瞪,仗着沈无岸痴痴傻傻地和他叫起板来:“我成不成亲都是我和曲府的事情,王爷你未免管得太宽了。而且,王爷你智能不足,想管也管不了哇。”
沈无岸一听有点发急,支吾了半句就要反驳,曲无容却站出来对莫泽乾道:“莫泽干你好大的胆子,睿王面前大放厥词,显然是不将皇室尊严放在眼里,依照大梁律例,藐视皇族当杖刑一百以儆效尤。而且,哄骗睿王,欺瞒皇族,又是触犯大梁律法,当杖刑一百。莫泽乾,我看你今天就算是想成亲也成不了了,二百杖刑下来,你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说完,曲无容回头朝沈无岸眨眨眼示意,沈无岸似懂非懂地跟着附和:“没错,小容儿说得对!”
莫泽干被曲无容的一通大梁律法和二百杖刑吓得魂不附体,他年事已高,可禁不住这么折腾。咬了咬牙,莫泽干自认倒霉,硬着头皮应下了亲事,和疯疯癫癫的曲俏君拜了天地,然后冷哼一声,丢下流着口水歪着头茫然不知所措的曲俏君,独自一人回到事先安排好的喜房中。
“无容,你把小姐送到喜房里去。”曲常德铁青着脸吩咐曲无容将曲俏君送过去完成婚事。
曲无容点了点头,走过去搀扶住曲俏君往喜房走,沈无岸也起身跟了上去,在喜房外等着,等曲无容一走出来,立即拽了人就往别处跑去。
“哎,王爷,你干嘛?”曲无容被沈无岸拽着一路跑到一处假山后面,开口询问他,就看到沈无岸从怀里又掏出一块和先前一模一样的金锁来,郑重其事地交给她,“小容儿,曲大人说我父王先前定亲的信物丢失了,所以我跟你没有缘分。喏,我又照着我的这个金锁打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给你,你要好好拿着,可不能再丢了。”
曲无容心里有些发热,这傻王爷虽然痴痴傻傻的,但是待她却是真心实意的赤诚。不过,曲无容心里也清楚地很,沈无岸心里惦记的是那个早已魂归地府的曲无容,而不是她,一个重生到十几年后的废后。
“王爷,我们两个已经没有婚约了,这个信物我不能要。”将金锁塞回沈无岸的手中,曲无容一抬头就看到他狭长的凤眼里露出点点委屈的神情,曲无容心里有点不忍,但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咬咬牙从假山后跑了出来。
刚出假山后,迎面就碰到了四处瞭望的巧语,巧语看到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神情很是奇怪,扭捏了半天居然对曲无容行了一礼:“曲大小姐,老爷请您快快回到前厅去,学士府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