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楼。
曲无忧快步走进楼里,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早已经预定好的雅间,推开门,便见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那人在见到她进来,连忙站起身,神色中带着些许焦急地说道:“娘娘,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呀!”
听到他的话,曲无忧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这么急着叫我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那人极力地按捺住内心的焦躁,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人就是之前跟曲无忧有过接触的户部官员袁平,他原本是前太子沈惊世的心腹之一,不过他这个人运气比较好,在沈惊世出事的时候,他正好被派往外地办事,没有来得及赶回天都城,因此便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在得知沈惊世败北的消息之后,他趁着自己没有被牵连到,便想办法伪装了自己的身份,到户部做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官儿。
曲无忧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的他的身份,主动前来找他询问沈惊世的事情,也怪他没有抵挡住美**惑,在被灌醉了之后便稀里糊涂地把那个本打算带进坟墓里面的秘密抖搂了出来,后来更是在曲无忧的蛊惑下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现在皇上下令彻查这件事,袁平听到之后便坐立不安,他这么精心地伪装自己就是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儿,可是如果让皇上知道这件事是从自己口中流传出去的,只怕他有几条命都不够丢的!
曲无忧虽然答应过会保证他的安全,可是这个承诺并不能打消袁平的顾虑,加上前几天他出门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心中的那根弦便绷得越发紧了,害怕那是皇上派来要他命的人,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联系了曲无忧向她求助。
在听完袁平的话之后,曲无忧沉默了片刻,问道:“这件事除了本宫之外,你没有再跟别的人说过吧?”
“绝对没有!”她的话音刚落,袁平就坚定地回答道,这可是会要了他命的事情,当初如果不是曲无忧主动找上他,他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根本就不可能会告诉第二个人!“娘娘,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曲无忧没有回答他,而是拿起桌上的白瓷酒壶,亲手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看着他喝下去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不应该说‘我们’,而是该问你怎么办才对。”
听到她的话,袁平微微一愣,“娘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是你泄露出去的,跟本宫没有一点儿关系。”曲无忧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把玩着自己涂了红色蔻丹的手指甲。
“你……”她这么说就是要把自己完全撇清的意思,袁平不由得恼怒起来,“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找上我,后来那些事情也都是你指使我去做的!”
曲无忧闻言抬起头瞄了他一眼,“证据呢?”
“证据就是……”袁平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拿不出证据来,每次他们两个人见面都是避着别人,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能够为他作证,如果曲无忧真的坚称这件事是他一个人做的,跟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的话,那袁平还真就拿她没有办法!
见他脸上的神色不断地变换着,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灰白起来,曲无忧这才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这个样子,怎么说你也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本宫不会让你落到皇上手里的。”
听到她这话,袁平的脸上又现出了一丝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曲无忧说着,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刚才喝过的酒杯,不过很快便移开了,“你先回去吧,什么都不用担心,本宫自会想办法助你脱身。”
虽然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疑惑,但是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袁平知道自己除了选择相信她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好答应下来,“那下官就回去等娘娘的消息了。”
曲无忧点点头,“去吧。”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曲无忧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端起桌上已经空了的酒杯,一边用手指轻轻婆娑着,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既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怎么可能还留着你活在世上?”
离开知味楼之后,曲无忧便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宫里,把身上的宫女衣服换下来交给丁香,沉声嘱咐道:“把这件衣服拿去烧了,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
“烧了?”丁香闻言不解地看着她,“娘娘以后不出宫了吗?”
曲无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叫你烧了就烧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起了脾气,不过丁香却再也不敢多嘴了,连忙抱着衣服准备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却又被她给叫住了,“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段时间我偷溜出宫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丁香想了想,回道:“除了奴婢之外,就是外面当班的几个小丫头了,不过她们知道得并不是十分清楚,怎么了?”
听到她的话,曲无忧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我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关于我曾经偷溜出宫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丁香闻言微微一愣,在她的瞪视之下点了点头,“奴婢知道。”
“那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吩咐完了要吩咐的事情,曲无忧便冲她摆了摆手,把人给赶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曲无忧一个人,她在桌边坐下来,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杯茶,心满意足地喝了起来。
现在曲无容已经被送到了皇家禅院,想要回来只怕不那么容易,而且如今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也都被她解决了,即使皇上查起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挡在她面前的一切障碍都已经扫平,以后她想做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碍手碍脚的了!
御书房。
听着小顺子的回报,沈无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确定她这些天都规规矩矩地待在宫里面,没有私自出去跟别人见面?”
小顺子点点头,“奴才确定,太液宫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来,这件事就不是她做的了?”沈无岸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面前的御案,说实话,他并不相信流言的事情跟曲无忧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是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竟然将自己完全撇开了来!
“那奴才就不知道了。”
沈无岸的脸色沉了一沉,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冲他摆了摆手,“行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顺子答应着,躬身离开了御书房。
沉重的房门被关上时发出“咯”地一声,沈无岸放下手中的朱笔,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本来还以为这次能够抓住传出流言的幕后黑手,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他不失望是假的。
其实,在接到曲无容的飞鸽传书之后,他几乎就已经肯定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曲无忧,那个从学士府开始就处处跟曲无容作对的女人,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样费尽心思地陷害曲无容,只可惜他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不知道公孙倚樊那里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被他寄予了很大希望的公孙倚樊,这会儿却烦躁得想要骂娘,他好不容易从上次抓到的那个沈惊世余党口中问出了一些线索,结果他让人循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却查到了一个死人的身上!那他之前所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吗?
“他是怎么死的?”看着面前开始腐烂的尸体,公孙倚樊一脸嫌恶地问道。
验完尸体的秋云溪站起身,拍了拍双手道:“回楼主,他是被人给毒死的。”
“毒死的?”公孙倚樊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能查出是什么毒吗?”
“就是一般的毒药,平常百姓家里也会拿来毒耗子,楼主如果想从这条线索查到凶手的话,只怕难度很大。”秋云溪实话实说道。
公孙倚樊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虽然那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就是从那张脸上看到了强忍着的笑意,“你在幸灾乐祸?”
“回楼主,属下不敢。”秋云溪摇摇头,语气却没有一丝变化。
“你不敢才怪了!”公孙倚樊白了他一眼,不再跟他计较,“既然你都已经了解清楚了,那待会儿就由你进宫去向皇上回报吧。”
“啊?”听到这话,秋云溪的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过也只是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而已,“楼主,你不能公报私仇!”
公孙倚樊本来就是强忍着想要骂脏话的冲动,这会儿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飞起一脚踹向眼人的面门,“老子就公报私仇了怎么样?”
“喂,你还讲不讲道理了?”秋云溪身手矫捷地避开他这一击,同时也不甘示弱地直取他胸前弱点,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身影就缠斗在了一起。
在拆了将近百招之后,两个人这才各自抽身退出战局,分别在两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端起手边的茶杯喝起茶来,好像刚才打得难舍难分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过了一会儿,秋云溪放下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其实,这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听到他的话,公孙倚樊斜觑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秋云溪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说下去:“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即使是那些大臣们也再找不出证据来证明流言的真实性,他们没有证据就做不了什么,那这件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个道理我也懂。”公孙倚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问题是现在该怎么跟皇上交代!”总不能说他们辛辛苦苦地追查了这么久,结果却还是晚来一步让人被灭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