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醉倒在酒楼门口的,正是当今皇上的第九个儿子——沈春秋,他这会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自然也认不住眼前的人就是他曾经无意中救了一命的曲无容,他不耐烦地用手拨开曲无容扶住自己的手,“滚开!”
曲无容原本是半蹲在他身前,被他这么一推,整个人往后摔坐在了地上,金玉和良缘见状连忙冲上来,“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曲无容摇摇头,“你们两个,快帮我把九皇子扶起来。”
金玉和良缘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又两个人合力把醉成了一滩泥的沈春秋扶坐好,结果却被沈春秋一把甩开,“我叫你们滚开没有听见吗?”
“小姐……”见他根本就不让人近身,金玉和良缘只好看向曲无容。
“你们先退开。”曲无容冲着两人摆摆手,自己则是走上前,重新在沈春秋面前蹲下来,“九皇子,我是曲无容,你还记得我吗?”
沈春秋歪坐在酒楼前面的台阶上,因为醉酒而迷蒙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快变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找出与她相关的信息,“原来是你啊!”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见他认出了自己,曲无容暗自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还没有醉得认不出人来,“你的侍卫和随从呢?”
没等沈春秋回答,旁边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人好心地替他给出了答案,“全都被他骂跑了,大概是回去叫人来帮忙了吧。”
曲无容闻言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人,从他刚才谁都不让近身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侍卫和随从肯定没少挨他的骂,偏偏他们又不能把自己的主子打昏了带走,能做的估计也只有回府里求助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多久,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回来接沈春秋呢?
在略微思考了片刻之后,曲无容做出了送沈春秋回去的决定,上次他救了自己的恩情还没有来得及报答,这次就当是回报他了吧。
想好之后,曲无容对金玉和良缘道:“你们两个去租辆马车过来。”
“啊?”金玉和良缘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回去叫人了吗?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接他了吧?”
曲无容看了一眼沈春秋,无奈地叹口气道:“总不能继续让他这个样子留在这里,赶快去吧,我们把他送回九皇子府。”
听到她这么说了,金玉和良缘只好点点头答应,“是!”
由于她们主仆三人今天是偷溜出睿王府的,因此也没有乘坐马车,好在离酒楼不到一个街口的地方,就有一家车马行,金玉和良缘进去租了一辆马车,赶着回到遇见沈春秋的地方,跟曲无容一起把他弄上了马车。
金玉和良缘跟驾车的师傅一起坐在外面的车辕上,车厢里就只剩下了曲无容和醉得不省人事的沈春秋,看着靠在车壁上打盹的人,曲无容想了想还是把他平放在车厢里,以免待会儿路上颠簸磕到他。
几乎醉成了一滩泥的沈春秋任由他摆弄着自己,如果说刚才他还有赶人的力气的话,这会儿酒劲儿完全上来之后,他已经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也开始模糊,只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海上一样,整个人都找不稳重心。
沈春秋喝醉酒的酒楼离九皇子府还是有一段不短的路程的,而且因为曲无容吩咐了要慢些,车夫也不敢赶得太快,马车慢慢悠悠地朝着九皇子府驶去。
过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窗外喧闹的人声渐渐退去,曲无容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只见马车已经驶离了闹市区,这会儿正拐上去就皇子府的那条路。
放下车帘,曲无容把视线移回到车厢里,这才发现一路上都睡得昏沉沉的沈春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这会儿正盯着她看,眼睛里满是疑惑和迷茫,似乎还没有闹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挣扎着要坐起来,曲无容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问道:“酒醒了吗?”
沈春秋抬起头按了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又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这才重新把视线放回到她身上,“你要带我去哪里?”
“自然是送你回府。”曲无容回道,“你喝了那么多的酒,总不能继续把你一个人扔在酒楼那里让人看笑话吧?”
“呵!”沈春秋闻言嗤笑了一声,“真是多管闲事!”
曲无容也不在意他的语气,在他对面坐下来,“是啊,当初我也是因为某人多管了闲事才会有今天,所以这件闲事我是管定了!”
听她这么说起,沈春秋才记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当初要是知道那是你,我绝对会袖手旁观的!”
“我知道,这话你已经说过了。”曲无容点点头,“可事实是你确实救了我,让我免去了一场灾难,所以我今天才不能放任你一个人醉倒在外面。”
沈春秋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笑起来,“怪不得那个老家伙会看上你,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的确是挺特别的!”
他的话让曲无容怔愣了片刻,他口中说的“老家伙”莫非指的是沈端朗?
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曲无容就察觉到了他跟沈端朗之间的关系不对劲,沈端朗提起他的时候满是不屑与轻视的口吻,他提起沈端朗时怨怼与忿恨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应该发生在父与子之间的,感觉倒像是一对儿仇人。
现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曲无容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感觉,同时也忍不住感到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父子的关系变成了这样势同水火的局面?
沈春秋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轻声开口道:“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那个老家伙居然没有把你接进宫里,而是指婚给了沈无岸那个傻子,他看上的人不是就连抢都要抢到自己身边的吗?”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微微皱起了眉头,“抢?”
“原来你不知道吗?”她的反应让沈春秋觉得很新奇,“因为那个老家伙,我变成了整个皇族里最大的笑话,这种事情沈无岸居然没有告诉你?”
“你不是说他是个傻子?”他屡次提到沈无岸的口气,让曲无容觉得非常不悦,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傻子的话,谁又会信呢?”
“那倒是。”沈春秋赞同地点点头,不过却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车厢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好在这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金玉和良缘从车辕上跳下来,拉开车帘对里面的人说道:“小姐,九皇子府到了。”
“到了,下车吧。”曲无容说着,伸出手要扶沈春秋起身,不料却被他推开了,“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沈春秋却没有动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虽然你现在嫁给了沈无岸,但他毕竟是个傻子,没有那个能力保护你,你自己还是要多堤防一些才是。”说完,撩开车帘走下了马车。
曲无容没有跟着下车,而是坐在那里思考着沈春秋刚才说的话。
他让自己多加提防,应该是让她提防着沈端朗吧,从他刚才所说的话里,曲无容大概能够猜得出,他们父子两个之间的积怨,应该是由一个女人引起的,没想到沈端朗竟然连自己儿子的女人都抢,这十多年来他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无意中得知这个消息,曲无容觉得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帮着她,她刚想到要利用沈端朗父子之间的嫌隙作为复仇的工具,马上就给她送来了一个现成的,虽然沈春秋看起来并没有想要反抗沈端朗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够好好地利用这一点,相信早晚他都会想要出一出心中怨气的。
曲无容兀自想得出神,连金玉和良缘什么时候进了车厢都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看她想心事想得认真,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她,只吩咐了马车掉头,马车安静地朝着睿王府的方向走去。
直到马车停在了睿王府门前,曲无容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在金玉和良缘的搀扶下步出马车,又看着良缘给车夫付了车资,这才转过身朝府里走去。
经过刚才的一段小插曲,这时候已经到了日暮时分,本以为沈无岸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说不定还会因为找不到她而大发脾气,结果回到房间之后,曲无容才发现沈无岸并不在房里。
“王妃你回来啦?”从外面进来的阳春和白雪,看到她从屋子里走出来,齐声地跟她打着招呼。
“嗯。”曲无容应了一声,奇怪地问道:“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阳春和白雪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还没有呢!”
这下曲无容更加觉得奇怪了,虽然平时沈无岸也会被老管家叫出去办事,可是最多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今天却是从一大早出去,直到现在日落西山了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曲无容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
“你们知道王爷是跟谁一起出去的吗?”曲无容问阳春和白雪,她们两个跟着沈无岸的时间很长了,可能会知道些什么也说不一定。
阳春和白雪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犹豫,“大概是跟张公子他们吧。”
她们口中所说的“张公子他们”,曲无容是有所耳闻的,都是天都城里几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平时会叫着沈无岸一起出去玩儿,其实也不过是把沈无岸当做是花钱付账的冤大头罢了。
在听说之后,曲无容曾经跟沈无岸说过,让他以后少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儿,沈无岸成亲之后也很听话,没有再跟着他们出去鬼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跟他们混在了一起,怪不得刚才她问阳春和白雪时,她们一副不愿意告诉她的样子。
见她不说话,阳春和白雪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给自己的主子说好话,“王爷本来是跟老管家一起出去的,后来在街上遇到了张公子他们,实在不好推脱才会跟着他们走的,王妃你千万不要生王爷的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