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曲无容说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沈无岸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让曲遗珠留在睿王府里养伤,至于她伤好之后应该何去何从,还是等她醒来之后,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做打算吧。
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正合曲无容的心意,虽然她不知道在曲遗珠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毕竟曾在学士府里住了几个月,猜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因此,她也不急着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吩咐金玉和良缘好好地照顾曲遗珠,有什么事情都等她醒过来之后再说。
在曲遗珠养伤的这段时间,曲无容也没有闲着,自从沈无岸将自己隐藏的实力毫无隐瞒地告诉她之后,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不再瞒着她,有的时候还会找她商量,或者是把自己手中的一部分事情交给她来做,比如说他最讨厌的一件事情——对账。
睿王府,书房。
曲无容已经不是头一次来到这间书房了,不过却是头一次知道,这间看似普通的书房其实内有乾坤,在左手边的第二个书架侧面有一个小得很难被人察觉的机关,只要按下这个机关,右边的整面墙都会向外凹陷,露出隐藏在其中的一条仅能容下一个人通过的暗道。
“没想到这间书房里居然还有暗道!”看着眼前缓缓出现的暗道,曲无容不无惊奇地说道。
沈无岸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一暗,“这条暗道父王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修好了,本来的用途就是在发生危险的时候逃生的,只可惜……”
只可惜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沈端彦他们根本还来不及撤到这条逃生用的暗道里,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完,曲无容却已经明白了,可是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无论什么安慰的话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所以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沈无岸的,无声地告诉他自己在他的身边。
沈无岸的黯然伤神仅仅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就拉着曲无容走进了那条暗道,在他们进入暗道之后,那道墙又瞬间恢复了原状。
暗道两边的墙上,没隔几步远的地方就悬挂着一盏长明灯,两个人走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沈无岸走上前吹熄了石门右边的灯盏,然后就看见石门缓缓地升了上去。
石门的后面仍旧是暗道,曲无容跟着走进去的时候,不由得心想:这条暗道还真不是一般的隐蔽啊!
经过了三道这样的石门之后,前面终于不再是暗道了,而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面的摆设看起来跟沈无岸在睿王府里的书房差不多,曲无容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回头看向身边的人,“我还以为我们会一直走到地底深处,没想到居然还在地面以上。”
沈无岸闻言大声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地鼠,可不喜欢在地底下处理事情。”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听到他的话,曲无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容儿你这么聪明,不如先猜猜看?”沈无岸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小小地卖了一个关子。
曲无容想了想,“你刚才说你不喜欢在地底下处理事情,那这里应该是你平常处理事务的地方,而且我们走了那么远,这里肯定不会还在睿王府里,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断魂楼了。”
“果然聪明!”她能准确地猜出答案,沈无岸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不过还有一点儿需要补充,“这里是断魂楼的总部。”
曲无容点点头,“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一点儿都不觉得好奇吗?”见她反应平淡,沈无岸不由得觉得奇怪,“要知道,江湖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一瞻断魂楼的真容呢!”
听到他的话,曲无容竖起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第一,我不是江湖中人;第二,就连断魂楼的楼主大人,都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还有什么好感到稀奇的?”
“有道理!”沈无岸说着,拉着她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面坐下来,指了指桌面上厚厚的一叠东西对她说道:“你不是说要帮我一起报仇吗?那先帮我把这些烦人的东西都看了吧。”
曲无容看了一眼那堆得小山似的账本,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会有这么多?”
“本来还会更多的。”沈无岸无奈地耸了耸肩肩膀,“全国各地的生意往来,每个月都要上报一次,这些都已经是下面的人核算之后才送过来的了。”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看账本了。”听完他的话,曲无容满是同情地看着他,对账本来就是一件既枯燥又无聊的事情,偏偏还容不得半点儿的差错,如果沈无岸每个月都要核对这么多账的话,那他会讨厌看账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指望我会帮你全部看完,一人一半,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心软了!”
能减少一半的工作量,沈无岸身上的担子已经减轻了不少,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连忙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再次回到睿王府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整个后半晌都在认真地做事,这会儿两个人都饿得饥肠辘辘的,先去膳厅里用了晚膳,这才回到他们的院子里。
金玉正从曲遗珠暂住的厢房里走出来,看到他们连忙打招呼:“王爷、小姐,你们回来啦?”
“遗珠的伤势如何了?”曲无容关切地问道,她这几日也前去探望过曲遗珠,只不过曲遗珠一直都处在昏迷不醒当中,身上的伤势自然也好得慢了一些,“还是没有醒吗?”
“醒了,不过很快又昏过去了。”金玉如实地回答道,“未时一刻的时候,遗珠小姐醒过来了一会儿,我本来是想去叫你的,结果你没在房里。”
曲无容是用过午膳就跟着沈无岸离开了,那个时候才刚刚午时两刻,金玉在房间里自然是找不到她的,“我跟王爷有事出去了。”
“那你们快回房休息吧。”听到她的话,金玉连忙说道,“回头要是遗珠小姐再醒过来了,我再过去叫你。”
“好!”曲无容点点头,跟沈无岸一起回了房间。
见她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在听到曲遗珠的情况之后变得沉重起来,沈无岸主动提议道:“如果你真的担心的话,我可以让人去学士府里打听一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无容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等遗珠醒来以后再说吧。”
见她执意要等曲遗珠醒过来,沈无岸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要为了别人的事情太过伤神,我会心疼的。”
虽然以前那个装疯卖傻的沈无岸,会经常对着她说甜言蜜语,但是在得知了他其实并没有痴傻的真相之后,这还是曲无容第一次听到,心中好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曲遗珠再次醒过来,是在第二天的巳时一刻,这个时候曲无容还没有出门,在听金玉说了之后,她第一时间便急冲冲地赶到了厢房。
“姐姐……”曲遗珠的身体还很虚弱,这会儿正半靠半躺在床上,身后垫了厚厚的被褥,看到曲无容进门,她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抹微笑。
见她挣扎着要坐起身,曲无容连忙走上前按住她,“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千万不要乱动,这样躺着就好。”
“给姐姐添麻烦了。”曲遗珠身上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听到她这么说便又重新躺了回去,“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该去投靠谁才好!”
“你想着来找我就对了,我离开学士府的时候不是告诉过你吗,让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曲无容说着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想起自己的遭遇,曲遗珠脸上的神色暗了一暗,“他们要逼我嫁人。”
这个回答在曲无容的意料之内,在此之前她想过几种可能,其中有一个理由就是这个,“他们要让你嫁给什么人?”
“姐姐可知道吏部的顾大人?”曲遗珠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这样反问道。
顾大人?曲无容凝眉细想了片刻,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顾长青?”
曲遗珠点点头,“就是他,他们要我嫁给他做第十房小妾,我不愿意,二夫人就让人把我关起来,每天都派她身边的嬷嬷来折磨我,还不给我吃饭,除非我答应嫁给那个顾大人做小妾。”
“是二夫人的主意?”曲无容皱着眉头问道,虽然她是在问曲遗珠,但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在整个学士府里,除了花氏之外,还有谁能想到这么恶毒的主意?
曲遗珠轻轻地摇了下头,“我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只知道老爷也同意了。”
提到曲孝良的时候,曲遗珠脸上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那个本该被她称为“父亲”的人,从来没有对她尽到过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在别人肆意糟践她的时候,他也只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甚至是默许别人对她的欺凌,这样的父亲,她宁愿当成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曲无容拍了拍她的手,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从学士府里逃出来的?”
“是无忌哥哥帮我的。”回忆起自己从学士府里逃出来的经过,曲遗珠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无忌哥哥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二夫人关了七八天,这段时间里我粒米未进,身上又有伤,根本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忌哥哥让人偷偷地把我送出学士府,我无处可去,只好央求着一个路过的好心大叔把我送到这里来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