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要发展,社会要进步,政局要稳定,都离不开一个字,什么?--吃!老百姓大抵不管你坐在上面的是秦始皇还是安东尼,只要是不能给口饭吃,就要把你搞掉。这就是革命,自内向外的叫运动,自外向内的叫颜色革命。
“大都督,咱们这是要等多久啊?捕风城的百姓扛不了多久,咱们也扛不了多久啊!”蓝玉把两柄钢斧插进沙堆,蹲下里对这半卧着的周宇说。
大都督侧卧着,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手里把玩着一把沙子,好像要把它们搓包浆了似的。尼玛,真舒服啊,迪拜也就这样了吧,费卢杰、巴格达、麦地那也就这样了吧?除了没有海,一切都是那么的马尔代夫。
“急什么?稍安勿躁、以静制动嘛!老蓝!”大都督翻了个面儿,开始晒他的另一侧腰眼。
“呦嚯嚯,这腰椎啊,是年纪大喽!”他嘟囔着。
“您、您说那个法子能见效吗?”
“见效,当然见效。颜色革命,屡试不爽!”
“什么革命?”
“颜色啊?”
“那具体是什么颜色?”
“你特么怎么那么多问题?”
“不是,大都督,我得问清楚是什么颜色啊?”
“老蓝,你别跑啊,我保证不打死你个龟孙儿!”一帅一将在席地而坐、星罗棋布的兵士中间追逐嬉闹着,引得那些士兵哈哈捧腹,好不快活的一番景象。
另一边。
捕风城的形势一天天恶化下去,刚开始只是个别饥民打砸抢烧粮店稍有向其他商铺蔓延的趋势。随着时间推进,越来越多的百姓家里锅干盆净,一张张嘴等着吃饭,而城主大人没有任何表态和承诺传达出来,于是闹事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行动越来越激烈。高喊的口号也由原来的“我们要吃饭”变成“羁莽滚出去”“打倒土王冢”。
他们先是堵了街道,占据各个要塞路口,摆放拒马、日夜值守。然后攻击守备军司令部和宫殿大门,与前来维持秩序的城防军发生肢体冲突。打、挨打、被捕,重整旗鼓、再挨打、再被捕,三五天里被拘捕的饥民少说也有千十来号人,捕风城的监狱已经人满为患,装不了这么多人怎么办?羁莽大人只能下令,把他们放了。
但是这只能是恶性循环,被释放的人在人群中登高而呼,转瞬成为了斗争英雄,吐沫横飞地做着浮夸的演讲,蛊惑更多的人心,鼓噪更多的人加入到革命队伍当中来。
这一切大都督没看到,但闭着眼也能想到。有时候,并不是那点儿粮食的事儿,你需要的只是一个*,一个能够引燃积蓄已久的劳动人民与统治阶级矛盾*桶的*。
周宇下令大军全部前移,拍脸捕风城门扎营,立而不打。每日里龙虎狮豹狼五营加上别动队,除了必要的操练对战,就是早午晚各一次,全军在军鼓指挥下,齐声高喊:“投降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就这两句,冲着城里喊,隔着墙喊,不知道城里守备和百姓听不听得见,反正震得大都督是头昏脑胀的。
“喏,怕是又严重了吧?“大都督冲着捕风城里努了努嘴,前几天还是只有零星一些火光,这两天城里部分位置已经火势蔓延、狼烟四起,从早到晚都没有消散,浓浓的黑烟直冲云霞,遮住了那本应该娇娇欲滴的晚霞,给天空蒙上一层阴霾。显然,城里的军士已经来不及灭火或者忙着去控制更为紧要的部位。
“大都督英明,没想到这哄抬物价的法子这么管用呢?俊辰受教了。跟着大都督,远远胜过苦读圣贤书一辈子!“来俊臣口花花地拍着马匹。
“得了吧,俊辰。我这也是碰运气,如果你站在文明的顶端看底端的话,你也会有一万种办法来解决他们想破脑袋也解决不了的一个问题。“
这句话似乎有些过于深奥了,超越了来俊臣的理解能力范围,尽管他很聪明,但他没开挂,肯定是听不懂的。只能假装配合地点了点头,目光真挚得像推销给你办理发卡,充三千返一千的洗头小哥。
最坐不住的当属捕风城主羁莽大人,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头上本就不多的几根儿也都弃他而去,另立门户了。
“大人,城里的暴民越聚越多,与城防军的冲突也是越来越激烈。怕是、怕是要出大事啊!“师爷哭丧着老树一般的脸皮对羁莽说。
“好一招借刀杀人,看来来者不善呐!军队还有多少粮饷?“羁莽坐在砂里金之上,因为身材枯槁显得十分不协调,就像一个大海碗里盛了一枚鹌鹑蛋。
“军队粮饷倒还充足,约莫可以坚持月余。可是如果开仓放粮,两万人的一个月很快就会变成十万人的六日。六日以后,我们是民心没有、军心不再!大人,三思啊!“
“那前往屠梦城请求支援的斥候呢?回来没有?“羁莽焦虑地站起身,来回踱着。
“前前后后派出去十几个斥候了,按理说应该有反馈了,但、但是一个都没回来。会不会路上。。。“师爷警觉地抬眼看了看羁莽的脸色,生怕哪个词儿说不对了他心思招惹来是非。
“沃菲斯,传我城主之令。明日一早,出军迎敌,我倒要看看这神选之人有几把刷子?“羁莽一拳重重砸在砂里金的扶手上,拳下是一个金光闪闪、面孔狰狞的骷髅头骨。
“大人,请您三思,我们虽有内患但政局尚可控。只要城防军与我们一条心,谅那些饥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果弃坚壁而外出迎敌,则是放弃了我们最大的优势,不是明智之举啊!“沃菲斯并不支持羁莽的决定。
“三思、三思。你除了劝我三思,还有别的新鲜的吗?难道我除了思考不能干点儿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小的不敢。“
“还是你那贼心没死?“说到这里,羁莽眼中寒光一闪,盯得沃菲斯连忙低下头去,不与他对视。
“小的不敢,这就传令下去。请大人放心!“说罢,沃菲斯急匆匆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星夜。几片乌云淡淡拂过,给华美的四个月亮披上了几许迷人的面纱。
“驾!“一个声音在旷野中清脆响起。
滴滴答、滴滴答,一匹全身乌黑、似驴非马的动物在官路上急促而来,因为四个蹄儿俱是包裹了纱布,所以声音并不大。
“报、报大都督,外面来了一个人!“夜班带班领导图达在周宇帐篷外喊道。
“什么一个人、两个人的,老子睡觉呢!明儿再说,呀咪呀咪。好吃,老板再来两盘肥牛!“大都督睡梦中淌着哈喇子,吃着海底捞。
“大都督,他、他说是捕风城的军师!“
“什么?“周宇一个翻身起来,披上犀牛皮马甲,嗖的从帐篷窜了出来,动作一气呵成,难度系数三点八,最后得分九点五。
“带我去见他。噢不,带他来见我。妈的,睡糊涂了!“周宇悻悻地打了个哈欠,在帐篷外石凳上坐下,摸着刚被吵醒了的小沙,挨个脑袋搔着它下巴,逗得这大狗在地上沙子堆上直打滚。它现在已经是大家伙了,足足有三米长,偶尔打个喷嚏就能给沙地上喷出脸盆大一个深坑。
“在下沃菲斯!“一个矍铄的老者从远处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双手合十一弯腰,表示尊敬。
“在下史蒂芬周,不用将就这些繁文缛节,老先生!“说罢,大都督一抬手扶了老者手肘一把,帮他礼毕。
“请问这位史蒂芬周先生,您就是此次攻城大军的统帅?“沃菲斯显然看到周宇样貌还有些年轻,三十多岁的年纪统领大军也不是不行,不过要说是神选之人看上去略显稚嫩。
“嗯,统帅、首脑、CEO、COO、UFO,都是我。说吧,你大老远从城里跑出来,不是查我身份证来的吧?我可没带啊,你要我可以给你打印一张临时的!“大都督口无遮拦地怼他一句。
“额,周先生请不要见怪!沃菲斯。。。“
“叫我大都督,周先生听着怪怪的,总觉得自己是鲁迅呢,换、换!“周宇摆了摆手,打断他。
“哦,大都督,大都督先生。不才沃菲斯,是来投诚的!“那老者作了个揖。
“投诚?那是必然,要不然你大半夜跑来难道是三缺一找我打麻将吗?“周宇显然早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大都督您猜到了?“老者略显诧异。
“还用说嘛!“周宇从旁边桶子里拿出一条肉脯,往天上一丢,一条庞然四头身巨犬从身后一跃而起,跳起两米多高,四只脑袋在空中争夺了一会儿,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猩红的眼睛十分不友好地盯着沃菲斯,两只脑袋的嘴里撕咬着肉脯。刚才夜黑,又被大都督挡着,他没看到这巨兽。
沃菲斯看到小沙,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嘴巴长得大大的向后退了三四步才站定。他用手扶住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半晌才说出一句:
“你、你有,吞食天地?“大都督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极度恐惧与绝望。
“昂,有什么奇怪的?“大都督喝了口水囊的水。
“卧,小沙!“说完,大都督翻身骑在趴在地上的小沙身上,拍了拍它脖颈,这巨兽便站立起来。一人一犬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沃菲斯。
“吞食天地、吞食天地,这种传说中的凶兽难道真的是存在的?据说土王冢曾经赠予卡曼城城主乌尔一只,老朽却缘悭一面。今日,今日居然在都督这里有幸得见!实在是巧,巧的很呐!“
“沃菲斯,你是捕风城的军师?“周宇打断他,迅速引入正题。
“正是,老朽是羁莽的军师,侍奉他已有三十年之久。“
“噢?那你为什么投诚呢?“
“于公,我不想捕风城的百姓再受到伤害,军队再遭受无辜的牺牲。于私,我要杀了他!“沃菲斯恶狠狠地咬了咬牙,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来。
“欧,你跟了他三十年,现在突然要杀他,我很难理解啊。你得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只能把你当做奸细处死啊,老先生。别看您年纪大啊,我这军中有几个混不吝的,老人也打!“大都督口花花地,想骗他说出实情。
“这个,看到大都督您运筹帷幄的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就搅得捕风城人心惶惶、饥民暴起,可真谓是诡道高手、阴险至极啊!“沃菲斯想靠近一点儿,贴上来说但无奈前面是吞食天地,只能站在原地讪讪地说。
“过奖过奖、承让承让哈,我除了帅以外就这么点儿优点,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大都督照单全收,一丁点儿都没害臊。
“只是这为何要取羁莽性命,涉及沃菲斯的家事,不知大都督。。。“老头本意是不想全盘托出。
“图达,你把人都带出去。留我跟老先生私聊一会儿!“周宇没接他这一招儿,反而屏退了众人,给二人留出了足够的私人空间。
“说吧,为什么?“
“大都督,在下、在下有些难于启齿啊!“沃菲斯捶胸顿足道。
“怎么了,这是?要死要活的?阳痿还是早泄?肛瘘还是肛裂?总有一款适合你吧,沃菲斯大人?“
“大都督,在下服侍羁莽三十年,如今已六十有余。我与妻子老来得女,三十多岁才抱上一个丫头,名叫妮萨。老伴欣喜若狂,孩子聪明伶俐、机智可爱,我们老两口宠都宠不过来。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在妮萨十八岁那年,话说已是五年前。有一天,随我入宫后在宫殿的后花园玩耍,被醉酒的羁莽之子安比洛抓住,那安比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趁着酒劲儿奸污了我的妮萨,事后还让他的几个手下轮番淫乐。小女、小女愣是被他们*致死。酒醒后他得知妮萨乃是我的女儿,心有余悸便向羁莽跪求饶命。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孩子,就这样被折磨致死,您说我能甘心嘛?我当时就提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需要羁莽做什么,不需要赔偿一分一厘,只要他能秉公执法,一命偿一命就行。“说到这里,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涕泪横流,那白色的眉毛、虎须上到处沾撒上晶莹的泪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哪知道,哪知道羁莽诡计多端,表面上他大公无私,口口声声说要将亲生儿子绳之于法、以儆效尤。背地里,他找了个替死鬼,在上绞刑架那天蒙着头套把人调了包。而真的安比洛被他暗地里送去了屠梦城,仍然过着悠然自得的日子。可怜我那老伴儿,妮萨死后没有一个月,她便郁郁而终。留下我一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在这捕风城里,等着报仇机会的到来!“说完,老头举起手背擦了擦眼泪。
“啪啪啪!“周宇从狗身上下来,不疾不徐地拍着巴掌,似笑非笑地望着沃菲斯。
“好,很好,很好听啊!军师大人!“
“此乃老朽的悲惨精力,怎么称之为好听?大都督您言语有些过分了!“沃菲斯佯装生气。
“编的不错,不错啊!让你去编几季《权利的游戏》,收视率还能再提高啊!“大都督边说边从后背抄出剑套。
“大都督,您、您干什么?沃菲斯所言句句属实啊。“他一见周宇亮出兵器,带着吞食天地一步步向自己逼来,惊的一头冷汗瞬间冒出。
小沙似乎是感觉到主人的煞气,四个脑袋一起聚焦沃菲斯,喉咙里呜呜发出低鸣,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里,还有嚼碎的骨头卡在牙缝里。看上去让人胆寒。
“那捕风城已经封锁戒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城守队长乃是老朽胞弟之子,遂得行了方便。“
“可你又如何确定那老贼没有怀疑你,没给你安个尾巴在屁股后面呢?如果你是个诱饵,我这些兄弟岂不现在就成了羁莽包围圈里的点心?“周宇打开剑套,露出紫气氤氲的赎罪之剑。就着月光,仔细拿纱布擦着剑身。
“这五年,老朽一直忍辱偷生,始终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知道安比洛还活着。支撑在下活下去的,只有这一口气,如果能杀掉羁莽和安比洛。就算让沃菲斯血溅当场,老朽也在所不惜!“
周宇呆立了五分钟,目光一寸不离沃菲斯。看他眼神坚定、态度果决,不像是在刷把戏,便屏退了小沙,走得离他近了一些。
“老先生,世事无常、人心险恶,抱歉本督不得不这样做,试试您这故事的成色。否则,有点儿对自己和他人太不负责任了。您说对吧?“
“什么?大都督你刚才是在诈我?“沃菲斯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鄙夷神色。
“一清二白,你我初次见面。我凭什么相信一个来自对头的人,总不至于你红口白牙一说,我就得信吧?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会轻易相信吗?“大都督说完,仔细看着沃菲斯的反应。
果然,这老者陷入了沉思。是的,如此大敌当前,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虚无缥缈,只有符号和人名的故事。对很多宦海老手来说,故事是最便宜的,一抓一大把。
“好吧,老朽不乖您!“沃菲斯低下头摇了摇。
“成!那咱们现在谈谈生意吧。老沃!“大都督叫完觉得有些别扭,沃不是中国联通吗?
“好!开门见山,老朽还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去,免得那老狐狸起疑心,坏了大事。“
“你有什么货?“
“货?“
“哦,就是你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大都督,天亮之后,羁莽要亲帅一万大军出城,剿灭贵军!“沃菲斯说道。
“哦?一万大军?好家伙,倒是出了些本钱!“大都督呵呵一笑,他显然没有把捕风城的一万大军放在眼里,自己虽然只有七八千人,但胜在兵强马壮、训练有素,皆是能以一敌三的勇士。捕风城的人弃城而出,没了险阻他们的胜算并不大。
“可是、可是大都督,他们有马!“沃菲斯指了指自己骑出来的那匹,拴在营外。周宇老早就看到了,刚才还奇怪呢,想问他来着,不知道被什么事情打断了。
“你是说?羁莽有骑兵?“周宇眼睛一亮!
“正是,此番出征,羁莽将率领四千骑兵四千步兵两千弓箭手,皆是捕风城的精兵,意在一举将贵军歼灭。剿灭了城外这股外来客,然后在安心收拾城里的不稳定因素。羁莽把这个叫做釜底抽薪!“
“好,釜底抽薪!哈哈哈,好一个釜底抽薪呐!“周宇爽朗地笑了起来,对付骑兵他相信白起、薛仁贵、蓝玉有的是办法,沃菲斯的这个消息还是值点儿银子的。
“对了,老沃。他们这马是哪里来的?我在库兹西亚这么久,没见过马这种动物。“大都督奇道。
“大都督,这马本不是库兹西亚的生物。是土王冢赠予羁莽的,一共五千匹。至于从哪里来的,在下就不知道了。羁莽从中挑选了四千匹,武装了骑兵,剩下的分发奖赏给给王工贵族,供他们驾驭享乐。“
“据说,那土王冢手里的宝贝不胜枚举,杀人的本领也是五花八门。就连瘟疫都能操纵!“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周宇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说土王冢能操纵瘟疫!“
吧嗒,周宇手里的剑套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