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戒内诸物已检视完毕,总体来说还是带给我很多惊喜,诸般元晶、法宝、玄功典籍,够我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消化了。
检视完毕,我站起身,信步而至灵兽室内。这里也有单独法阵控制,聚元效果显著,内里元气浓度比之外间充裕倍许。
我将两只血猿幼崽轻轻捧出,放置在精致笼舍内。两只幼崽一直眠睡,小眼紧闭,不时喷出一个鼻涕泡,看上去可爱至极。
野生血猿幼时以血食为主,但《万兽典》上却记载有一种专以培养灵兽的丹丸,唤作“饲灵丸”,一般灵兽都可食用,并且可以加快灵兽成长。
正巧我在袁菲儿戒指内发现了数瓶“饲灵丸”,短期内应是够这一对小家伙吃的,日后再想办法多采买一些。
我望着这对熟睡的小家伙,心道: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们吧,我也体会一下做父母的辛苦!
料理了此事,接下来就该处理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那就是洗练“鉴真神目”的神魂烙印。“鉴真神目”对我未来修炼影响重大,是我必得之物,绝不容许出现任何闪失。
龙魂是“鉴真神目”最好的擦拭剂和定型灵药。因为龙是万灵至尊,龙魂是世间至纯至净之物,只有通过龙魂的洗练,鉴真神目才能彻底清除前任宿主的烙印。
眼下主材龙魂已是现成的,各种辅材虽则稀少,在修行界本是收集不易,但刚刚在陆乘风戒指内刚好看到竟然都有。可见陆乘风之前也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只是现在都便宜了我罢了。
我回到修炼室,盘膝而坐,一遍一遍的在方朔记忆中搜集洗练之法。直到认为再无破绽,这才动身而起。
我在修炼室一侧,重新开辟了一个丈许见方的密室。依照方朔记忆,在密室地面布下一道复杂至极的法阵,在各处法阵节点,分别埋下各种辅材和元晶。
待布置完毕,法阵“嗡”的一声被成功激发,各种光线从法阵各节点喷薄而出,交织成一张半球形光网。我大喜,看来方朔留下的方法可用。
下一刻,我摸出装有龙奇神魂的玉瓶,起食中二指在玉瓶一抹,一道龙形的莹莹青光喷薄而出,投射在法阵之内。龙形青光凭着本能四处乱撞,寻找出路,但都被阵法隔绝,弹了回去。
这青光就是龙奇的一缕残魂了,上界大能的一缕残魂,如今也只落得变成祭炼宝物的一味材料而已,可悲可叹。
我自须弥戒内取出装有鉴真神目的锦盒,失了宿主,如今这颗神目显得有些萎缩。
我将之取出,再次见到了当初陆乘风经历的神魂印象。我不再理会,伸手一指,鉴真神目已然打入了龙奇魂体之内。
下一刻,鉴真神目好似如鱼得水,开始疯狂的吸收龙奇神魂。而龙奇神魂也知遇到威胁,不断摇头摆尾,只是怎么也甩不脱这颗神目。
下来就要看这颗神目自己了。按照方朔记忆,神目洗练,少则数十载,迟则上百年,方能最后竞功。在此之前取出,只会功亏一篑。
但我若想要一颗纯净的鉴真神目,没有任何外来影响,此也是必须的操作。反正道途漫漫,也不差这百数年。
我将密室封闭,并布下数道封印符箓,以保万无一失。便是神魂查看,也发觉不到任何异样。
一切处置完毕,我这才回到修炼室,打坐调息。几个大周天下来,已是次日清晨。细细体察一番,发现体内真元竟有了小幅提升。我心中暗喜,对日后修行更加深了信心。
起身稍作活动,从《剑皇宝录》中拣出一套不俗剑法,有样学样的演练起来。
这剑法本是要用先天内息驱使,练到极处可发剑罡。但我本是修道人,体内充盈的都是液之真元,比之先天内息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故而初一演练,便已上手,道道剑罡弥布周身,卷起满地桃花,一时人剑合一,花随人走,煞是好看。
演练完毕,竟难得的出了一身汗。刚要返回洞府歇息,突见一道火符疾飞而至。
我随手招下,只听单天心凝重的声音吩咐道:“速至金焰宫来!”
我心下一沉,单天心日常与我言谈总是平易近人,甚少有如此凝重之态。近日数次相见,该交待之语应是交待完毕,此时相召,又是为何?
我心中有所猜测,急忙返回洞府,将灵兽园此行所有收获尽数单独放置在一个须弥戒内,放在了洞府的稳妥处。
收拾完毕,这才驾起飞舟,不急不缓的飞奔金焰宫。
到了单天心厢房,发现除了单天心安坐主座外,还有两人也在场。其中之一竟是苏芮莹,一脸憔悴模样,应是这段时日伤心使然。奇怪的是,她此时竟是敬陪末座,上首是一个矮胖老头。
这老头矮小至极,比之苏芮莹这女子还要矮上半头。但又胖的出奇,活脱脱一个大肉球。整个人坐在宽敞的座椅上,竟是把座椅塞得满满的,一双腿却又不能着地,只好无聊的来回晃荡。
这老头生的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皮肤竟是一丝褶皱也无。也不知是保养有道,还是太胖撑开的。
只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胖老头,竟让一峰之主的单天心恭敬无比,一直陪着笑脸,不敢有一丝怠慢。
我进来后,恭敬行礼道:“弟子见过师尊,见过苏师姐,见过这位前辈。不知师尊相召,所谓何事?”
单天心和颜道:“徒儿,这位前辈是我五山观仅有的三位化神修士之一,水木上人。上人是为师的师叔,常年坐镇祖峰,是我五山观之中流砥柱。”
我闻言一惊,果然与猜测不谋而合,连忙恭敬再拜道:“弟子张沫凡,拜见师叔祖。方才不识,有失礼数,望师叔祖勿怪!”
水木上人摆摆手,道:“不怪不怪,苏丫头说你以五灵根之躯顺利通过了炼心路,如今又已成功筑基,修为也是不凡。老头儿我一向喜好提携新人,故而颇感兴趣,今日便特来一见。恩,果是年少有为!”
我心中暗骂:特意来见我?我信你个鬼!
面上却更显恭谨,谦虚道:“师叔祖谬赞了,弟子自知资质低劣,但坚信天道酬勤,故而日常修炼尚算勤勉。再则蒙师尊提携,往日也算有一些小小机缘,方始有今日微不足道之成就。与诸位师兄师姐相比,实在相去甚远。”
水木上人道:“能够不骄不躁,年轻人有这般心态,弥足可贵。”
随后又对我招手道:“小友可近前来,老头儿要仔细瞧瞧。”
我心下一惊,迟疑的看向单天心,见他对我微微点头,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走向水木上人。自然,在他们眼中,我不是不情愿,而是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到得离水木上人几步远处,我方站定,一脸忐忑的看向这胖老头,也不知他所说的“仔细瞧瞧”是怎么个瞧法?
下一刻,水木骤然出手,一条手臂以闪电般速度一下抵在了我额头上,让我一瞬间就陷入了混沌状态,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在产生危险意识之前,脑中甚至还在奇怪,想不到他那看似短小粗肥的胳膊竟然能一瞬间伸出这么长,好滑稽!
我的意识陷入混沌,但并不是昏迷过去,因为我能清晰的听到单天心关切的声音响起:“师叔,你这是何意?小徒有何得罪之处,尽可对我言说,我必教训与他。”
水木上人却轻描淡写的揭过,道:“没事没事,测一测你这宝贝徒弟,伤不了他的。”
“师叔,你这是搜魂之法,你是要害他成白痴吗?”单天心兀自不信。
我心中一片温暖,感觉拜了单天心为师当真是拜对了。
但此时我顾不上外部情形了,因为我的泥丸宫中,实在热闹非凡。
伴随着水木上人一条手臂抵在我额头,一股强大到弥天极地的神魂之力悍然压至,以审视的姿态注视着我泥丸宫中弱小的神魂。
下一刻,水木神魂化作无数条螺旋尖锥,打着旋的向着我神魂刺来。这一刻,我理解了搜魂的意义,这是要以神魂侵入的方式探查信息。
这种方式可以直接探查被搜魂人的切身经历,因为这些经历都会被烙印在神魂之中,绝对做不得假。但因为一旦搜魂,被搜魂人神魂必然受损,轻则白痴,重则送命。故而搜魂之术,一般只对敌人使用。
此刻,水木上人要查看的信息自然便是“鉴真神目”的去向,因为在陆乘风的神魂印记中,水木上人就一直觊觎“鉴真神目”。若非当时神目尚未定型,恐怕陆乘风早就糟了毒手,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灵兽园。
此刻一旦水木上人神魂侵入成功,读取了我神魂印记,那“鉴真神目”一事就彻底真相大白,我的一番筹谋彻底落空,可能还因此而变成白痴。一瞬间,我大骇,大急,却又毫无办法。
就在水木神魂的螺旋尖锥将要刺到我神魂之时,我的神魂光球突然大放异彩,整个神魂光球再次如仙人球般长出无数尖刺,如当初与方朔神魂撞击一般,毫无花巧的与水木神魂撞在了一起。
“三生木灵珠?”我心中大喜,我一直以为当初为了抵御鉴真神光,三生木灵珠已然崩毁。看来当初三生木灵珠并不只是崩毁那么简单,我的神魂应是以一种特殊方式吸收了灵珠,使得灵珠以另一种存在继续保护我的神魂。
我心中大定,感受着泥丸宫中疯狂撕拽着水木神魂的神魂光球,心道:“死胖子,想对我搜魂?如今我神魂就像是刺猬,像仙人球,你下得去手吗?扎死你!”
果然,厢房内只听水木一声痛苦嘶嚎,下一刻,我又重新恢复了清醒。
此刻厢房内,水木上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单天心一脸不忿的看着水木上人,目中疑惑神色明显,苏芮莹一脸不能置信的神情看着我。
我顺势颓然倒地,被单天心轻轻一拂,便已倒躺在水木对面的一张座椅上。
“三生神木?你怎么会有三生神木护体?”水木一脸惊恐问道。
我呻吟道:“弟子不知,弟子拜入师门前,自幼生在朔隐山深山内,一直都是风餐露宿,吃过的果品植蔬数不胜数,实在不知师叔祖所说为何物。”
“朔隐山吗,道源祖庭之地,若说那处有三生神木倒也不稀奇。只是你说被你吃了,简直暴殄天物!”水木喃喃道。
水木端坐椅上,脸色苍白,闭目调息了片刻,这才恢复了一些颜色。
他也不解释刚刚对我的搜魂举动,估计是知道难以圆场。故而有些撕破脸皮道:“张小友,有些事我需要你老实交代。灵兽园之行,本门真传弟子陆乘风陨落其中,这对宗门而言实在是巨大损失。你将其陨落经过详细道来。”
我看向单天心,见其对我点头,我知这是同意将另一个版本的经过告知。于是我装作控制情绪的样子,艰难的讲述了预演的故事。
水木听完,叹息一声,良久无语。搜魂不成,他想探知实情看来是做不到了,便是杀了我又能如何?
片刻后,水木站起身,对我歉然道:“陆乘风所开天目唤作“鉴真神目”,是修行界一等一的天目神通,此番遗失,实是宗门莫大损失。老头我关心则乱,方才对小友出手,也算违了门规,此番回去后必要面壁修行二十载,以罚此过!”
言罢,拉起苏芮莹,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