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枚玉简正是我上次来,拜托李一杨到坊市收集的五本筑基典籍,五行各一,正合我五行之属。我有《道源经》在手,自然不会深入修习,但却可拿来做遮掩。
这类典籍虽算不上玄功大法,但在修行界也算珍稀至极。大派弟子有玄功正传,尚不觉如何。但庞大的散修却对其趋之若鹜,宁愿倾家荡产也要谋取。
这五本典籍尚不能入得李一杨青眼,但仍旧花费了巨额元晶方才采买得到。即便我作为五山坊市贵宾,优惠极大,但上次制符所售元晶也是花个精光。
我再次对李一杨致谢,见其仍在巩固筑基修为,便也不再多做打扰,事毕便驾舟告辞而去。
我并没有急着回洞府,而是径直去拜访大师兄安蝉。
到了安蝉所在“炙火峰”,扬手发出一道传音符。片刻后,只见一道火红遁光眨眼即至,遁光隐去,现出一红衣白眉的老道,不是安蝉是谁?
我恭敬行礼道:“沫凡拜见大师兄!”
安蝉虚托一下,微笑道:“小师弟,不必拘礼,我可是盼你许久了。还想你若再不出关,我怕是要闯一闯你那凡音阁了。”
我一脸疑惑,正要问缘由,安蝉突然见鬼似的大吃一惊,指着我道:“师弟,你。。。你。。。你筑基中期了?”
我挠着头皮,装作不好意思道:“月前侥幸突破的,比之师兄师姐还是相差甚远。”
安蝉惊的合不拢嘴,半晌方道:“若我没记错,你是在灵兽园内突破筑基之境的,这才短短数月时日,你便再次破镜。以你五灵根资质,竟有如此修炼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我心中一苦,看来这还真不好解释,但《道源经》是绝不能公开的。难道以后要我掩藏修为不成?最后没办法,只能是来个一问三不知,装作自家也是莫名其妙。
好在安蝉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震惊过,赞叹过,最后言道:“我本来还心有疑虑,师弟既然再有突破,说不得该是师弟缘法。”说罢,也不解释,拉着我直奔其洞府而去。
入到洞府,宾主落座,自有婢女前来奉上香茗灵果。婢女仆从一流,安蝉当初本要为我安置,但都被我婉拒了。我生性寡淡,不喜仆人服侍,再者身上秘密众多,也要防人探查。
一边品茗,安蝉才又接续了刚才的话茬。
安蝉道:“师弟入门也近两载了,不知对“五峰大比”了解多少?”
我心下恍然,原来安蝉找我竟也是为了五峰大比之事?但我对此实是知之甚少,正好可借此机会向安蝉请教。
当下言道:“师弟惭愧,仅知这是我五峰间排定座次的盛事,其余实是所知聊聊,正要向师兄请教。”
安蝉呵呵一笑,问道:“师弟是不是接到了那“群英宴”的邀请,这一届“群英宴”是金锐峰主办,不知是金锐峰哪位真传?”
“师兄所料不差,向在下发出邀请的,是金锐峰薛又杰师兄。”我平静答道。
“哦,是他?那就难怪了,薛家在金锐峰向来权柄甚重,由薛家主办,倒也合适。”安蝉露出果然如此之态。
轻啜了一口香茗,安蝉才又继续言说,这次将这“五峰大比“由来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我也终于了然,为何各峰对五峰大比如此重视。
要说五山观,原本最初是一个散修组织,历史却很是久远,可以追溯到千万载前。那时北邙星灵机即将枯竭,各亘古大派陆续迁移至外星,另觅立派之所。
但总有一些人留恋故土,又觉成道无望,便留在北邙星了此残生。这些人离了宗门,在故土却沦落成散修,便是最初五山观的发起者。
后来这些人为了互易所需,便建起了一座坊市,也就是“五山坊市“的前身。
因为北邙星曾经的灵山秀水,基本都被各大亘古大派采掘一空,不再适合大能修士修炼。偏偏坊市附近的灵脉因为不出众,反倒保留了下来,在当时竟成了北邙星少有的元气充沛之地。
于是这些散修便就近拣选灵秀之地,按照元气属性,扎根在了这处。五山观宗门所在范围,当然不止五座主峰,其实大大小小各系灵脉数不胜数,五座主峰只是灵脉更集中丰厚一些。
随着坊市声名的外传,这处灵秀之地终于在当时的修行界成了一片末世桃源。越来越多的散修汇聚于此,纵然灵脉众多,也大不过人的欲望和野心。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
为了占据更多的灵秀之地,获取更多的修行资源,这些散修竟以五行功法为纽带,自发的团结到一起,形成了最初的五峰建秩。五峰均以上境界大能为领袖,汇聚了众多的中低境界修士,俨然成了五个门派。
五峰间常年厮杀争斗,绵延了无数载,陨落了无数精英修士。这处再不是修行界的世外桃源,而成了无序的杀戮和侵略的战场。
终于有一天,有人厌倦了。一位相对而言德高望重的大能前辈,出来制止了厮杀与抢掠,提出要建章定序。于是,五山观诞生了。
为了平衡资源的分配,大能提出了“五峰大比”,采取排位方式分配资源。而最初的参赛限制,是各峰出十人混战,取最后胜者人数排位,每百年重新排定一次。
但随着万界虚空剧变,大能尽皆飞升,原来的规则也早已更改。如今仍是各峰出十人,峰内可推荐、可比试,不拘形式,只要满足人数要求即可。大比时限也变更为每五十年排定一次。
但金丹以上修士斗法威能宏大,一个失手有可能造成重大损失,故而各峰间都默契的将参加大比弟子修为限制在筑基期。这样一来可以展现各峰低阶弟子潜力,二来如有变故,大能修士也能及时处置,不致造成恶果。
再后来,各峰都默契的派出了五峰真传弟子之类的人物。毕竟相对而言,真传弟子无论修为、功法都比之一般内门弟子更具优势,更能为峰内争得理想排名。
而现下排名已经不单单影响灵脉资源的分配,甚至包括了五山坊市宗门产业收入的分配,以及凡俗界获取的大量修行资源的分配。可以说,随着资源的增多,如今的“五峰大比”比之当初争夺的更要激烈了。
而资源的分配,祖峰不参与比试,但因其特殊地位,仍可独占三成资源。五峰大比头名也可独占三成资源,而次名可占两成,三名却只能占得一成了。最可怜却是第四、第五名,竟只能各占得半成资源。
修炼资源与各峰弟子发展潜力息息相关,故而每届大比,各峰都会将最具实力的筑基弟子派出,以求谋得一个好名次。
我听的唏嘘不语,看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便是放之修行界,也是一样适用无比。
想到这,我不禁好奇问道:“师兄,不知我天火峰以往排名如何?”
安蝉却露出一缕寂寥之色,叹息良久,方才言道:“五峰大比,十次有九次都是金锐峰夺冠,木灵峰次之。我们其余三峰也只得争一争这第三席。”
“我们天火峰千年以来最好成绩,还是师尊筑基期时夺得了次名。师兄不才,当年也曾参加过大比,却只得了第三名。而近两届大比,我天火峰竟是两次都没有取得前三,与水淼峰排在最后。”
“竟是如此糟糕!”我不由得叹息道。
安蝉苦笑一声,道:“这也难怪,金系道法犀利,本就为五系之首。再者其等得了大量资源,功行更是精进。尤其每当宗门招生大典时,好苗子几乎都被祖峰和金锐峰抢走,留给其余各峰的都是平庸之材。久而久之则强者愈强。木灵峰功法绵长,又得掌门帮衬,这次名的交椅倒也坐的极稳。”
“其余三系,土原峰功法厚重,我天火峰却偏中庸,水淼峰阵法之道精奇,但放单斗法却非所长。故而这第三席之位倒是常有替换。”
然后安蝉却直直的看向我,郑重道:“故而这第三席之争,其实我三峰都有机会,关键看人。”
“师兄何意?”我不解道。
安蝉忽尔起身,面向金焰宫方向,拱手言道:“师尊闭关前,曾召我过去,言道天火传承不易,到师尊执掌,更是举步维艰,皆因缺少外物所致。师尊嘱我,此番五峰大比,当竭力谋求第三席之位。但眼看大比在即,我却连大比弟子都尚未拟定完备。”
我奇怪道:“我天火峰也算人才济济,金丹、元婴修士都不在少数,难道连区区十名筑基精英都找不出?”
安蝉摆摆手道:“师弟有所不知,修为是修为,道法是道法。我天火峰筑基修士数百人,便是后期修士也有数十人。但这都是些砸铁吹炉之辈,能有如今修为都是靠的水磨功夫,真要与人斗法,只怕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
“本来你莲花师姐不论修为还是道法,都是我天火翘楚,怎料她数年前龙虎交汇,竟凝得金丹。呵呵,难道真是天意,天不佑我天火?”安蝉颓丧言道。
“我峰内真传应也不少,多是修为精深之辈,怎还选不出双掌之数?”我仍是不解。
“说不得,也只能拿他们胡乱凑数了。只是如此一来,我愧对师尊之托!”安蝉竟有破罐破摔之势。
“师兄何致愁苦至此?”我大惑不解。
安蝉苦笑一声,解释道:“金锐峰与木灵峰资源丰厚,弟子也是资材出众,且不说他。那土原峰近年出了一个天生”厚土之体“的弟子,防御之术堪称无敌,便是耗也能把其余弟子耗死。水淼峰出了一名阵法天才,阵法修为已至隔空御阵之境,基础法术也是精通醇熟。与之相比,我天火实无胜算!”
我自入门后便一直潜修,对各峰弟子情况少有打探,还真不知各峰都有哪些灵秀弟子。听安蝉这一说,才知天下之大,英才辈出。
安蝉见我低头无语,似是会错了意,忽尔言道:“师弟,师尊曾言,灵兽园内凶险无比,师弟却能化险为夷,并圆满完成任务,足见道法、智计皆是上上之选,故而推你参加大比。我初时还忧心师弟修为仍低,如今看来,到底是师尊慧眼识珠。”
我一惊,连忙道:“什。。。什么,师兄要我参加大比?这如何使得,小弟修为低劣,去了岂不误事?”
安蝉似有所料般,伸手下压,让我稍安。然后道:“师弟,修炼不只是闭门造车,还当与同辈切磋,才能更上层楼。你放心,现下已不同往日,大比时祖峰太上长老会莅临会场坐镇,必不致一名弟子有性命之忧。”
“再者,此次大比,师兄我也不奢求名次了。但若师弟侥幸赢得第三席,峰内必不吝重赏。元晶、功法、法器等一应外物,予取予求。若能侥天之幸取得头名,不但峰内重赏,更是可直入祖峰,享有祖峰真传同等待遇。”
我大吃一惊,犹记得当初单天心说过,要想享有同祖峰真传同等待遇,要么立下不世之功,要么修成元婴之境。那看来这取得五峰大比头名,竟算是立下不世之功了?
我结舌道:“享有祖峰真传同等待遇,那“道经阁”也可随意观看吗?”
“那是自然!”安蝉斩钉截铁道。
“既如此,小弟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