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萝,我与国师究竟有何瓜葛?”
丝萝头低下去:“回娘娘,林氏灭族,是他与陛下联手……”
空气突然一下子都静了,阿青才想起来,自己与君无,有灭族之仇。
“那他为何说是为了寻我?”
丝萝眼神复杂,嫉妒难以掩藏:“国师他……兼爱苍生,想必心中亦存了几分对林家的怜悯。”
阿青苦笑,这样的仁慈,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记不起林氏灭族的那个夜晚,也不晓得究竟有多少条人命葬送在那场屠杀之中,可她听说,林晟的头被挂在城门十天十夜,直至腐烂成蛆;一夜之间,城外西郊野兽餍足之声呜嚎遍野。林家阖族,身膏荒野,死无全尸。孤魂野鬼,不得超生。
最恶毒的刑罚,莫过于此,连死,都要他们不得安宁。
这是皇权血腥至极的示威。
冷气侵袭全身。
“皇后娘娘,”娴妃的贴身婢女钰儿过来传话,“我们主子今日亲手做了些杏仁豆腐,想请您过去一起尝尝。”
此刻她正想找个熟悉的人谈一谈,娴妃,应该也算是故人吧。几日前闲谈,娴妃曾提及与自己一同在林府嬉玩,想必也知道些什么。
“走吧,丝萝,过去叙叙旧。”
“可是娘娘,陛下吩咐了今晚还要宴请国师,以示礼遇,您现在过去,恐怕会误了时辰。”丝萝委婉说道。
“无妨,时间富裕得很。”
“可是娘娘……”
“你今儿是怎么了?”阿青觉得丝萝有些反常,再加上刚才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心情不好,言语也不免急躁起来。
丝萝仍然坚持:“陛下吩咐过,娘娘大病初愈,仍需好好调养,暂且不要四处走动,以免想起那些伤心事。”
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阿青明白了,君无这是信不过她,借丝萝来盯着她,并且实行软禁。
“你到底算是谁的奴婢?陛下的还是本宫的!”
钰儿低头不言,丝萝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努力憋住眼里的泪,心中满是委屈。她从小被君无训练成为杀手,断手断脚没哭过,利箭穿膛也没哭过,鬼门关头更是眼睛眨也不眨从没说过半句软话。杀人如麻,人命如蚁,她何时这幺小心谨慎地对一个人?爱一个人,太卑微了,所以才会想要千方百计地讨好她。哪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一路无话,来到栖梧宫。
“姐姐来了。”娴妃今日一身休闲装束,头发也没簪,全然还是少女模样。阿青甫一见到,觉得眼前都亮了起来。娴妃本就年少,这一打扮更显娇嫩,活脱脱立在跟前的一株珍贵海棠,艳而不俗。
“你这衣裳甚是好看,这海棠花瓣竟像是真的洒上去一般。”
“姐姐忘了,咱俩一起荡秋千那晚,我穿的就是这身衣裳。”
阿青十分尴尬:“我着实记不得了……”
“不打紧的,姐姐快坐,尝尝我做的杏仁豆腐。”
凉甜爽口,入嗓顺滑,杏仁清新的香味让她的心也随之获得了片刻的安愉。
“够不够,我这还有?”
阿青只顾点头。钰儿款款又端上一碟子来,她正欲享用,却发现这盏杏仁豆腐很是特别,竟然做成了两个汉字。
“林……铮……”阿青小声念出,却在瞬间头疼如炸裂一般。
“钰儿,快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