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珍含泪而笑,道:“夏相公,我丈夫既然这么说,你就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夏江咬一咬牙,道:“也好……”
这当儿,那个店伙已出去招呼店面,夏江随着许素珍,出了房间。
他回头望了那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眼,感到心里一酸,黯然欲泣!
许素珍领着夏江,来到了后院的客厅,许素珍道:“相公请坐!”
夏江疑地站在那里,他凝望着这个昔日情人,不觉悲从中来……幽幽叫了一声,“珍妹!”
这亲切的叫声,使许素珍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刷刷而落!
她歇斯底里地叫道:“江哥——”
她一个纵身,投在夏江的怀里,夏江一声惨叫:“珍妹……”
他们抱头而泣……
不幸的恋人呀!当你们知道爱巳逝去时,为什么还要追回这残酷的灰色恋情?
他们现在,像一对分别多年的恋人,在突然中相遇,而抱头痛哭一样……
哭声悲切……哀艳动人……他歇斯底里地说:“珍妹……我爱……珍妹……”
声音凄绝,感人肺腑,他疯狂地吻着她,是他与她在桃花林离去之时,他吻她一样。
他们在爱的领域里,损失太多,夏江虽然明白,他不能够在结婚之后,在她心扉里,再丢下痛苦的种子,可是,他情不自禁,他吻了她,疯狂地吻著……
她珠泪而落,悲切泣道:“江哥……吻我……就一次……江哥……我的心……我爱的………抱紧我……江哥……”
这不是话声,而是他心震的呼声……她低呼着他的名字……娇躯软瘫在他的怀里……
“江哥……不要离开我……我爱的……我爱你……江哥……”
夏江惨然而泣,道:“珍妹……我爱你……珍妹……珍妹……”
像死亡的呼声,在这一刻之间,他们想对过去所损失的,得回来补偿!
突然——
许素珍推开了夏江,她一挥玉腕,打了夏江一记耳光,喝道:“你给我滚开……”
这突兀之变,使夏江怔了一怔,他摸了一下火辣的脸颊,喃喃道:“珍妹……你打我?……”
她在愤怒中,打了夏江一记耳光,吃惊得睁大眼睛,把手掩住嘴巴……半响,才厉声道:“你为什么吻我?你要在我的心扉中,再埋痛苦的种子么?”
夏江暗然泪下,道:“珍妹……我爱你……”
“爱我?”她冷冷地笑出声来,道:“你夏江会爱我?”
“珍妹,你该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相信你爱我,三百两金子,五天之限,你来看过我没有?……”
他怆然道:“珍妹,你不会相信的,我已经尽了力量,为你,我偷了二百五十两金子,当我再去偷金子时,不幸我被擒了!”
许素珍泣道:“纵然你取不到五十两金子,你不应该来看我一次吗?”
“我想来——”
“那么,你为什么不来,你知道么?我为你唱了几千遍那首‘断肠曲’,几万次念着你的名字,我祈求上苍,在我离开了那里前,你会来看我一次……那怕是最后一次,我都心满意足,可是,你……”
又是一连串的悲切泣声……
夏江走到她的身侧道:“珍妹,我为你尽了力,可是天意……唉!珍妹,了解我……我去过‘珍珠楼’……”
“可是,我已经走了。”
“是的,你走了……嫁了人……”
她切切轻泣,在椅上坐下来,伸手抹去了泪水,喃喃地道:“是的,这是天意,江哥……我们的希望,全破灭了,我嫁人……”
“你为什么嫁给这样老一个人!”
“他心底好,他是一个好人,我尊敬他……江哥,走吧,离开我……别让我痛苦……”
夏江喃喃道:“是的,我该走了……永远离开你!”
“江哥,我会记得你的情意,但愿来世,我会做你的妻子,侍奉你一辈子……”
“但愿……但愿如此……”
他们互相凝望着……在离去的一刻,把对方的轮廓,深铭心田!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几多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缓缓地合上了眼皮,幽幽道:“江哥,我们都彼相爱……最低限度,我爱你是千真万确的事,江哥,有时候,我在怀疑自己,我为什么会放着自己该选的路不走?现在,我明白,是命运支配了我们。”她苦笑了一下,黯然道:“我有怀念你像你当初离去时一样,江哥,当我睡前,我会叫你的名字,好象就在我的身边,给我生命的力量,晨时,在朦胧中,我在迷糊中呼着你的名字,好象你就在我怀里,给我温暖……给我爱的抚慰……我不敢睁开眼睛,我怕,我怕,我怕我睁开眼睛时……”她的眼眶里,渗出了泪水……
他惨然含泪而笑,又道:“我醒来时,怕看见眼前,不是你,是那慈祥的老者……我惟恐、我无数次地哭了……”
夏江激动地叫道:“珍妹……”
许素珍含泪怆然而泣,道:“当我哭时,我轻轻地在叫你的名字……,我早晨醒来,不敢睁眼,那是我想套陶醉在那幻想的温柔梦里……”
夏江怆然泪下,道:“珍妹!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
“说什么?”她凄惋而笑,说道:“我们被上苍玩弄了,在情海里,我们为爱付出一切,然而,我们一无所得,唯一使我们得到的,只是一场残酷的梦……”她轻轻一咬银牙,忍住了心中悲痛,又道:“几十年后,我们都将苍老,当我们老时,能回意这段不平凡的-往事,也该感到安慰了。”
话声凄绝哀艳,闻之令人悲极泪下——
夏江怪声道:“是的,再过几十年后,我们都老了……”
许素珍幽幽道:“江哥,我会像从前那样爱你……直到我生命终结!”
“但我们无法忘记我们所损失的!”
“是的……我们忘不了,也抹不去!”
她破涕而笑,问道:“江哥,你一向在外很好吧?”
“还好。”
“你跟一个女人结过婚?”
“是的,可是她又走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