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旻此人确是个好戏子,那她也不好煞了风情,独孤慕语承着闵旻的话接下:“那刺客口口声声说着我是早该死的人,要替天行道。当年事起之时郡主身在顾城,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干系,倒真是王爷冤了郡主。”
闵旻随即露出一抹淡笑,垂在身侧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拢着鬓边的发。“姐姐明察,妹妹年少鲁莽,方才言语间若有得罪还请姐姐宽宥。”
生得这样美艳的面孔,声音也是声音袅袅动听,可这张嘴就很不讨她喜欢。字里行间有意挑起她二人年岁有差,借以讥笑她年岁见长容颜老去。
再看闵旻身上的那袭红裙,独孤慕语心中又多了几分厌恶。“听闻太后十分疼爱郡主,如今太后新丧,郡主便着一袭红衣,是否有失礼数。”
“太后生前常说红衣耀眼夺目,妹妹这个年纪穿着才最俏。”闵旻说着手也及其不安分地拨弄着衣摆,极其高傲不屑一顾的姿态。
“原是如此,郡主心中有数便最好。只是当时母后身子原已好转,却不知是哪个贱奴将王爷身中剧毒之事传到母后耳边,这才.....是了,郡主常侍母后左右,可知是哪个兜不住嘴倒腾出去的?”独孤慕语说罢冷冷笑着,她以图在闵旻脸上看出丝毫伤怀,不曾想也是惘然。
“今日想来确是可疑,只是那日事发突然,今日再做追究也是没的头尾。”闵旻低垂着头,任打任骂的模样,倒是她高高在上地坐着,十足的剥削夺取的凶恶模样。
她原只是怀疑,如今闵旻做这副模样倒坐实了她的猜想,她不禁好奇这样的一张面孔,到底披了多少层面皮,才能做到如此风平浪静宠辱不惊的。
嫁做皇家妇人,阿谀奉承不过是日常所需,可她如何也学不会。今与那闵旻周旋许久已是不易,她是再也不愿在那样一个全无半句实话的人身上浪费口舌。独孤慕语只冷冷地看着闵旻道:“时日不早了,王爷该寻我了,便不多留郡主了,告辞。”
在她说出后半句时,闵旻的身形明显僵住了,一双妖艳的眸子不再温顺地垂着。这时闵旻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寒意与她不相上下:“今日多有叨扰,该是妹妹说请辞退下才是。”
二人好像较上了劲,独孤慕语更是径直走向闵旻,不巧的是闵旻身姿小巧,比她矮了半个头,闵旻的气势顿时弱了半截。独孤慕语森冷的目光落下,俯视着这个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人。今近身端详才知,闵旻不只模样与她相似,就连头上钗饰,周身似有似无的幽香,都像是另一个独孤慕语。可令她恶寒不止的是闵旻的所作所为,以及叵测居心。
“我年长你是不错,只是我前头只有一位兄长,膝下更无姊妹。且郡主与我身份有别,郡主依礼该唤我穆亲王妃才是。”
她冷冷地说着,言语间是不容抗拒的威仪,闵旻的脸色随之难看了几分。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闵旻道:“郡主出生大家,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的道理郡主不会不知道的,是吧!”
穆亲王妃的身份何等尊贵,举国上下又有几人能并肩。可是闵旻的出身是她最为不齿之事,这些年如若不是她自己往上爬,谁会知道顾城闵氏一族,更不会有今日的顾城郡主。
即便心里气愤,她却是奈何不得独孤慕语,也只得伏低认错。“闵旻少不更事,言行有失,还请穆亲王妃见谅。”
事到如今闵旻仍不死心,一再重复她的年岁青春,意欲何为不言自明。且闵旻口头上说着知错,样子却十分勉强,摆明了不服气,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们二人相互间的敌意。
独孤慕语没有应声,只点点头便迈了出去,才走出门便看到了守在外头的魏文琰。他抿着唇,若有所思的样子,才见她便伸出手挽住了她。
“手这样冷。”魏文琰说罢便捧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边呵着热气便揉搓着,冰冷的手才慢慢有了温度。
“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置气。”他说着手上的动作未有间歇,看着他埋头做着这样稀松平常又无比窝心的举动,独孤慕语心头顿时柔软了几分。
“你方才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他说罢把挽着她的一只手踹入手腕里,指尖所及之处是他温暖柔软的肌肤。
“走吧。”他才说下,转身的动作便被后头的声音唤住了。
“王爷。”闵旻似乎在那站了许久,想必一直看着见他们要走这才出声的。
魏文琰又陇上她的双手揉搓着,头也不抬地说道:“既然都是误会,而今也都说清了,郡主请回,今后若无召见不必登门。”
闵旻殷切的神色瞬间转为震惊,一双小手攥成拳头掩在衣袖下。莫说是她,独孤慕语听着也觉意外,只知魏文琰性子冷傲霸道,不知对待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时他也是这般无情。他这般生人勿近的模样倒真与独孤修十分相似,也应了独孤修所说‘洁身自好’四字,独孤慕语心间不禁生出许多的欢喜。
闵旻踟蹰了半响,双唇这才涩涩地打开应了声“是!”
发觉魏文琰似乎又要说些什么,她急忙挠了挠他的掌心。撇开身份不说,眼前的人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他说话直,别伤了人家姑娘自尊心才是。
魏文琰会意点了点头道:“太后一直有意撮合你和本王,即便本王屡次言明太后依旧如此,白白耽误了郡主大好年华。太后已过身,本王王妃已归,为表歉意本王自当为你留意相当的年轻才俊。”
果不其然,魏文琰一席话下来那闵旻的脸色愈加难看,可谓是青一阵白一阵的。贝齿咬着殷弘的双唇,眸底也染起湿意:“闵旻谢过王爷好意,人生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要谈婚论嫁也该闵旻双亲操劳才是,就不劳烦王爷挂念了。”
“如此甚好,母后身后哀荣陛下也厚赏了闵氏一族,依着郡主的身份寻个如意郎君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本王携王妃先行贺过。”魏文琰依旧不咸不淡地说着,罢了又吩咐云起送走了闵旻。
“遥城一面甚是匆忙,今日一见我发觉那闵旻容貌与我有三分相似,衣着打扮亦是如此。”
“是吗?我未曾留意过她的长相。再说,你便是你,世间万万人都不会像你。”
魏文琰说罢便将手搭上她的肩,长指滑过肩背来到腰身,轻而易举地解开了腰间的绳。独孤慕语急忙拦上他的手,“你我所为昨夜已属逾界,今日万万不可。”
魏文琰知道她想岔了,也只顺着解释道:“守孝三年图的是心安,比起身后的孝顺,母后更盼着你我的好,昨夜之事不必太过介怀。”
魏文琰说着便又动作着,她气急了紧紧拽住他的手道:“便是这样也不可,今日我周身都酸痛无比,是不行的。”
魏文琰低笑道:“操劳了一日你也累了,我替你宽衣小歇而已。”
独孤慕语此时只觉羞愧难当,青天白日的她怎么想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