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样就能瞒得住么?”暮雨冷笑道。
双喜娘亲惶恐的转身,居然是暮雨,她吓得赶紧将手中的帕子收好。
“我知道的,你为什么要这么恶语相对呢?”
作为一个母亲,有了恶疾就可以对女儿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么?
“你……不用管我,是我对不住她!”
“你的确对不住她!”
暮雨说话也是淬了毒的,这股子劲狠起来那也是挺吓人的。
“我……。”
“大娘,我尊敬您,只是双喜还这幺小,哪里受得了这语言的委屈呢?”
暮雨语气稍稍平和了些,她只是气不过,为什么,偏偏要采用这种这么过激的方式来逼女儿嫁人!
双喜娘亲也未免愧疚,她紧紧的捂着胸口,这心里闷的难受极了。
“我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双喜娘亲崩溃了,泪水渐渐地模糊了双眼。
“不必悲哀,给双喜一点欢声笑语,那才是美好的回忆不是么?”
“你不懂,你不懂!”双喜娘亲哭的撕心裂肺的,那丑化了的面容也看起来格外的清晰。
“我不知道大娘有什么心结,但是有病可以治的不是么?何苦要给孩子留下一辈子的伤痛?难道以后双喜回忆起来自己的母亲竟然是那个恶语相向的女人么?”
暮雨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可是双喜娘亲还是固执着自己。
每个人对爱的理解都不一样,所以也不能怪双喜娘亲的方式拙劣。
“姑娘啊,你以后若是还在这个村子里,那就请你多帮衬一下双喜了。”
这话听起来未免有些痛心,暮雨也觉得太过于沉重了。
她不愿意轻易的去答应别人什么,到头来会因为完成不了而心存愧疚,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自己了……那样的无力,那样的懦弱,那样的不堪。
“我不会答应你的,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护着,谁也不能把她欺负了去!”
“可是,你知道么?大夫说……。”
“嗯?”
“我怕是命不久矣了!”
双喜娘亲哭的更加凄厉了,这颤抖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
暮雨走近了她身旁,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如果你都放弃自己了,那双喜怎么办?”
“她怕是恨透了我吧。”
“别这么想,孩子的世界很小,只要你给她一个微笑,她便可以不计前嫌的继续和你好下去的。”
“可是……我没有和她好下去的机会了!”
暮雨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不行啊,这悲欢离合虽然是常事,可是暮雨怎么忍心让这些在自己身上上演呢?
这不,暮雨轻轻地拿过她的手腕,又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把脉了。
她秀眉微动,双喜娘亲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自己也不敢多说话了。
姑娘家家的还要装神弄鬼来糊弄自己一把不成?不过姑娘既是有心要逗自己开心,那迎合一下她也为何不可。
只见暮雨将手放了回去,又示意双喜娘亲伸出另一只手来。
其实,双喜娘亲内心最深处也是有那么一丝期盼的,她甚至有过一些神仙下凡的幻想,可是,大梦醒来,一切还是假的。
这什么都没有了,凳子还是凳子,桌子也是那张八仙桌,一切都没有变化。
就像那泛黄的泥砖墙,不会期望一觉醒来,它能变成青砖……
“你希望我说什么?”暮雨轻启朱唇,那模样不咸不淡的,像是在冷静的谈论一个人的生死。
双喜娘亲不愿意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愿望,她反其道而行之,说道:“姑娘不必费心了,这不是说了么,生死有命,富贵由天啊!”
暮雨很是反感这种宿命之说,她还是那句话,既然不甘心,那就跳出天命!
“其实,我告诉你吧,你没什么事你信么?”暮雨淡淡地说道。
双喜娘亲的眼里多了些异彩,可是很快便被她的悲情掩饰过去了。
“药房先生说了,我这病啊,怕是好不了了!”
“那等庸医!就会糊弄百姓!”
双喜娘亲有些不高兴了,这姑娘怎么可以骂老先生呢,万一得罪了他以后大病小病可就找不着人医治了。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呢!”双喜娘亲为难的说道。
“可大娘您明明只是普通的肺部感染而已,怎么就成了不治之症了呢?”
“肺部感染?那是啥东西?”
暮雨清了清嗓子,说道:“就像是咳嗽,不过您这没有及时用药才会让病情加重而已。”
“就是咳嗽严重了点,可是……我这还咳出血来了!”
双喜娘亲还是不愿意相信,毕竟,药房先生在她心里的地位那是相当高的……
只要她说自己三更咳嗽,自己就不会等到五更再咳嗽的。
“我看看!”
双喜娘亲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暮雨,暮雨也不嫌弃它脏,直接翻开来看了……
这血有些黑,而且闻起来还有些恶臭……
暮雨这肚子里的宝宝可不干了,这不,暮雨差些就当着人家双喜娘亲的面呕出来了……
不过,自己出于职业道德并没有真的呕出来,被生生的忍回去了。
“姑娘,你看,如何?”她还是怀有一丝的期待的。
“虽然严重了点,但也不是不可以彻底治好。”
暮雨仔细的看些这血,仿佛像是什么值得研究的珍宝一样。
其实,对于暮雨来说,自己对每一个病人都会尽心尽力的,她不想让人家焦急,也不想自己的医术被侮辱。
既为医者,那就更应该有医者的样子,故弄玄虚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做的。
“大娘,您快去给双喜道歉吧,回头我回去写了方子让语兰给你送过来,你再拿去抓药就是了。”
“真的?”
“不然?我这可是比珍珠还真呢!”暮雨笑道。
“谢谢姑娘!谢谢!”
“怎么又这样,别激动,要想好得快就要保持心情好。”
“这让我怎么感谢姑娘你好呢!”
暮雨赶紧将她扶了起来,这双喜娘亲衣服的布料有些粗,暮雨摸着怪不舒服的。
“别告诉我会医这事,不然我可是要审问人的!”暮雨神秘兮兮的交代了一下。
丑话说在前头嘛,这说清楚了反而更利于办事,不然你晕我也晕,这哪里还做的下去呢?
双喜娘亲很爽快的答应了,说道:“就是来世为姑娘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好了好了,大娘快回去看看双喜吧,那傻姑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了。”
“这……。”
双喜娘亲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自己刚刚还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这突然回去……女儿怕是也不会想要见到自己吧!
“大娘,怎么了?觉得尴尬了?那刚刚那撒泼的劲去哪了?”暮雨打趣道。
还真别说,这大娘也有扭扭捏捏不像样的时候,她迟迟不肯踏步,暮雨一旁看了都想要取笑她了。
“大娘,没事的,快去吧。”
双喜娘亲咬咬牙,走了几步又停下了,她还是不好意思去!
“怎么了?又不去了?”
“我……。”
“大娘是觉得难堪了?”
“嗯,而且我刚刚那么凶狠!”
“我还以为您忘了呢!”暮雨冷笑道。
双喜娘亲也知道她嘴角那对自己的嘲讽,但是,自己真的没有脸面去求女儿原谅了。
“敢做不敢当,算什么?”
“你和我一起去如何,姑娘?”
暮雨万万没想到啊,怎么自己还被拉上垫背了呢?
不过她也能明白双喜娘亲内心的尴尬,她刚刚的那番话不过是想让她多多体会一下双喜的痛苦罢了。
其实人家暮雨心里还是很善良的,她巴不得双喜娘亲和双喜两人和好如初,可是,有时候呢,感情是要经受考验的!
这突然的想法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暮雨踏进了双喜家大门的时候正听到她们在谈话。
三婆:“你到底喜欢哪家的公子啊?趁现在也没有人,你告诉三婆,没准三婆还能给你出出主意不是?”
双喜:“可是,我怕,我怕他不喜欢我,我怕人家说我自作多情!”
三婆:“所以嘛,你现在偷偷地告诉三婆才对嘛!”
双喜:“我……。”
三婆:“还是你小姑娘觉得三婆会泄密?”
双喜:“没有没有,那我就告诉三婆了,三婆一定要替我保密呀!”
三婆:“那是自然,你快说吧!”
双喜:“他是学堂的夫子,长的那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还有啊,他说话特别的好听,仿佛能把人的魂给勾了去一样呢!”
暮雨忽然听见了心碎的声音,她不顾一切的往外跑了。
双喜娘亲不知道她怎么了,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可是暮雨不想理会。
双喜喜欢的怎么会是他?怎么会?
任凭泪水肆虐,她也顾不得了,一直的跑,不知道前路是哪里,只知道往前跑!
双喜听见了自己娘亲喊暮雨的声音,她本能的转过身不想看到她。
三婆更是惊讶,这姑娘怎么突然就跑了呢?
难道……这和学堂的夫子有关?可是学堂的夫子不就是她的弟弟么?
什么!这可糟了,双喜喜欢的怎么会是那个公子,人家本来就不是乡下的蛤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