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站着,春风吹过,倒也挺暖和的。
天玄国,梨小雨在马车上躺了半天,只觉得自己全身要散架了。关键是,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可以承认得住,这不是作死么?
她坐了起来,然后又哈了口气,自己是要多疲倦,就有多疲倦。
干蕤:“小雨,过来吃些干粮。”
梨小雨瞄了一眼他那包袱里的东西,几块干饼,冷冰冰的,怎么吃?而且还没有水……
她皱着眉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干蕤有些哭笑不得,道:“估计再过半刻钟,这马车就可以路过一家客栈了。到那时候,带小雨进去吃东西就好了。”
梨小雨半眯着眼,真是够意思!
话不多说,她一把拿过来干蕤袋子里的干饼,然后便坐在马车上啃了起来。其实也不是很难吃,只是因为舟车劳顿,她有些累而已,所以便觉得这些饼是难以下咽。
干蕤:“小雨,别吃太急,慢慢来。”
梨小雨点点头,然后还是继续吃了。
马车“咕噜咕噜”的转着,梨小雨拿了一个干饼,然后又掀开了那马车的帘子。
“大哥,吃块饼呗!”梨小雨伸手递了一块饼给那马车夫。
马车车夫有些愣,不过还是摇头拒绝了。
“姑娘自己吃吧,我不饿的。”车夫笑道,对梨小雨的好感度也增加了。
“没有关系啦,好歹吃一点嘛,这外边可得多冷啊。”梨小雨说道。
“这可怎么好意思呢!”车夫笑了笑,还是不打算要梨小雨的干饼。
梨小雨二话不说,伸手便塞进了这车夫的嘴里,车夫感觉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对待?他有些怀疑人生了!
“你吃过了,不要还给我了,我也是不要的。”梨小雨笑道。
马夫将那沾了自己口水的干饼拿在手里,一时间有些感动。唉……自己赶车十几年了,却是第一次遇到了这种心地善良,为人着想的姑娘。实属难得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梨小雨也拿着一块饼和他一起吃了起来,马儿放开了腿脚跑着,风儿阵阵吹来,梨小雨却也不觉得冷,还觉得蛮好玩的。这周围,还是冰雪一样的世界,哦不,这里本来就是冰雪世界。
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很难看到有人来往,这屋舍更是少得可怜。
一条被清理的大概能够看清前方的路,只有这一辆马车而已。
“大哥,好吃么?”梨小雨随意的问了一句。
“还不错!”车夫笑道。
既然里边那位公子都没有说什么,他也便放心和人家姑娘聊天了。
梨小雨笑了笑,这饼的确好吃,不过要配上热乎乎的牛奶会更好,一口一个奶香,多美啊。
梨小雨可是那吃货专业户啊,自然是不愿意输了半分气势的。她抓着那饼咬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吃完了。
车夫见她吃得如此快,不禁有些惊讶。现在的姑娘,吃东西都这么豪放了?
梨小雨:“大哥,你日夜赶车,不冷啊?”
车夫:“还行。”
梨小雨:“话说,你真记得路么?这兜兜转转的,不会把自己绕晕了吧?”
车夫觉得这姑娘个性有些活泼,然后又放开了跟她聊了。
“怎么会呢?以前我爹是做那运货生意的,我也便从小跟着来了。这些路啊,也就记在脑海里了。”
“我是个路痴哎,若是让我来赶车,准把你带到荒地去!”梨小雨说道。
“哈哈哈!小姑娘,这人人的长处都不一样嘛,我就特别擅长识路,所以也就可以做这行了。”
的确,小雨是个路痴!
马车里的干蕤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过。梨小雨也懒得理会他,于是乎便撑着脑袋看着外边的雪景了。
远方是哪里呢?怎么自己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苍茫悲凉的感觉。没有了人烟的地方,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吧?
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天空中暗沉沉的,像是一张厚重的大棉被,使劲的将那大地也要铺上了一层的棉花。
赶车的马夫也沉默了,他呼出的气像是一圈圈的烟雾,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
岭南,风和日丽,春风吹遍了大地,也吹暖了人间,吹绿了草木。
潘安刚刚愁眉苦脸的正要走出衙门,却不巧被安宁撞见了。
安宁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潘安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安宁先开口了,潘安这才觉得自己说话有由头了。
“没什么,只是进衙门办事而已。”潘安想了想,心中的苦闷若是细细说来那大概需要几天几夜,他也说不完的。
安宁白了他一眼,道:“文书呢?近日怎么没瞧见他,莫不是死了?”
潘安有些哭笑不得,安宁说话向来不留情的,要不是他听习惯了,准会以为这丫头是个没修养的。
“没有,村里当夫子去了。”潘安道。
“哦。”
“那我先走了。”潘安说道。
“滚吧。”
潘安一张老脸一白,姑娘家……就不能温柔点?
恨恨地看了安宁一眼,潘安便离开了衙门往那医馆去了。
医馆里,代程明端着一个空碗出来,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小青正在屋檐下站着,他便走上前来说道:“柔儿,让你祖母休息一下,先别打扰她。”
新柔乖巧的点点头,她也不想进去了。反正她父亲落魄成这样了,她再讨好那个祖母对自己也没有什么益处的不是么?
代程明:“知道柔儿懂事,方才是父亲不对,柔儿莫要往心里去可好?”
他又柔声道,好似让女儿受了委屈是一件十分罪恶的事情。
新柔:“父亲不要说了,柔儿明白的。”
代程明:“你弟弟也不在这里,祖母就只能拖着你照顾了。”
新柔:“父亲要去哪里?”
代程明泯了泯嘴,道:“父亲能去哪里?再如何挣扎,也飞不出这茫茫的大山啊。”
确实,放眼望去,周围都是绿意盎然的高山,这些村镇就像是被这些山给包围住了,只有崎岖的小路可以通往外界。
新柔来了这里,只觉得寝食难安,吃饭也如同嚼蜡一般难以下咽,这里的水土,人情,好似都不是她喜欢的。
习惯了京都那车水马龙繁华如梦的世界,她又如何甘心在这里老去呢?她要去找到母亲,只有母亲才可以帮她摆脱困境!
小青自然是没有想的那么长远的,反正……自己只要吃饱喝足就好了。她都不明白为何新柔姐姐什么都有了,却终究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理解。或许,新柔姐姐值得拥有更好的东西,她是芳草,自然不与草芥同比的。
代程明哀叹声连连,隐隐将内心的焦虑也牵连出来了。
新柔苦笑,她还要安慰一下父亲呢。
“父亲,看开些,我们总归会好起来。”
“柔儿啊,父亲这一生,是不是很对不住你们?”代程明叹道。
“父亲已经尽力了,剩下了的,也实在是父亲所无力做到的。”
“你还是怨我的对么?当时,我就应该让你跟你母亲一起走的。这样,你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代程明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小青有些心疼,若是她可以好好开导一下夫子就好了。可是……自己又该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她不懂,也不敢。
夫子对她好,她不愿意看到夫子伤心的模样,这样,她会更伤心的!
新柔拉着小青,笑道:“好妹妹。我们一起去外边走走吧,这儿闷的很。”
方才的计划突然被打断了,新柔有些懊恼。现在还有时机,赶紧将这事解决了再说。
代程明:“去吧去吧,柔儿多注意些。”
新柔:“嗯,知道了。”
小青心里也有些失落,夫子一直在和新柔姐姐说话,对自己一眼都没有看过,这让小青有些郁闷,夫子的女儿真幸福,可以得到夫子的照顾和关爱。
若是以后夫子也可以多注意一下自己就好了,新柔的手有些温温的,被她牵着暖暖的。
新柔姐姐不讨厌自己,小青心里总算是放松了一下。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丑小鸭一样,和天鹅站在一旁,这差距还是会有的。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才能想新柔姐姐一样看起来明媚动人,人家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大美人吧,而自己的母亲呢?她有些郁闷,自己的母亲随意的盘着一个妇人髻,一根木簪子跟那筷子一样难看,整日里都是一身的灰布衣裳,她想想都觉得厌烦呢。
有这样的不修边幅的双亲,小青心里觉得真是丢人至极了。
两人走出了医馆,感受那柔和的春风在脸上跳舞,不一会儿又去到了别处,将那酒旗高高吹起。
小青手里还捧着那个盒子,发髻上的簪子她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因为,夫子都不曾多看自己一眼,这让她有些忧伤,觉得自信心受挫了。
这泉水镇上人还是挺多的,新柔随意瞥了一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眉头微蹙,似乎不大想看到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