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要跺脚的梨小雨只觉得心里一顿,佛爷都不在意,倒是她干着急了。不过,自己还是不喜欢有人当面质疑佛爷的不好。
在巷子的最末尾,佛爷回头,他转动着手上的珠子,慈爱的看着梨小雨。
佛爷:“下雨,内心情绪的变化太明显,这可是不好。”
梨小雨:“佛爷若是别人说我,我不会当众表露出来,可是他们说的佛爷你,我就忍不了了。”
佛爷:“那你可有想过,你这般意气用事其实是为我出头了,但是啊,你这是加重了别人对我的仇视。”
梨小雨差些要跌倒,她本是好意,怎么就会成了在后面推波助澜呢?
佛爷又耐心的说道:“小雨,你若是想要别人看得起我,大可不用这种简单的方式。”
梨小雨:“那佛爷,我该如何是好?”
佛爷一副为人指点迷津的样子,梨小雨忽然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的粉丝了!
呃呃呃,佛爷被圈粉了?梨小雨忍住了内心的笑容,认真的听他说。
佛爷:“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语言最能激起一个人的保护欲。小雨不是练武之人,更要学会用这些言语来保护自己,而不是用蛮力。”
梨小雨:“我懂,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左右不了别人对我的偏见,佛爷,我该怎么办?”
眼里有些低落,梨小雨觉得自己真是厌烦之极了。
佛爷丝毫没有在意这些,反而还认真的聆听她的苦楚。梨小雨的心,慢慢的依赖他了。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强大起来。
佛爷:“看到刚刚众多陷于苦难中的流民了么?你和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梨小雨觉得自己的自尊心一下子受到了伤害,她和这些生性多疑的流民一样?一直以为自己是人上人的梨小雨开始质疑自己了,她怎么可能和这些流民相比较呢?
可是看到佛爷,她又不得不相信了。
只见佛爷笑笑,又说道:“他们是饱受饥寒交迫的折磨,而你,则是饱受精神的折磨。同样是痛不欲生,你却比他们还要痛苦几分。”
梨小雨:“为何,为何我不可以左右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忍受这种痛苦!”
梨小雨只觉得头开始疼了,她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好颓废,好没用!
偶尔有几个流民走过去,他们看到梨小雨这痛苦的模样,也深表同情,但是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谁又能有时间来关心她呢?
佛爷:“那是因为,小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自己有安全感。我佛慈悲,却也不能改变小雨的现状。”
听到现状不可以改变,也知道自己还要忍受这种忽冷忽热的痛苦,她无力的蹲下了身子,只觉得满心的疲惫。
痛苦,自然是伴随着自己的。她摆脱不了,自然也就开心不了。
佛爷:“别人指责小雨的不是,小雨要听进去。别人若是夸赞小雨,其实小雨也不必当真。这个多情的世界上,没人可以比小雨更了解自己了。”
梨小雨:“我接受不了这样矫情的自己,佛爷!”
看着她一脸的痛苦,佛爷还是微笑着。
这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来,或许,他早就没了喜怒了。内心的平静,让人久久不能忽视他。
佛爷:“要走出这些阴霾,第一步便是要学会接纳自己。知道自己的弱势所在,也要看到自己的优势。”
梨小雨忽然抬头看了看他,确实是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但是万千的情思全都化为了内心的苦闷。
认可自己?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又能抓住什么呢?只是觉得自己太虚伪,这些午夜里的挣扎让她彻夜难眠!
她多希望,有个人能静静的听她诉说,静静的替她安抚这些不好的情绪。
佛爷:“我知道你身上无形的担子太重了,那你为什么不试着放下一些呢?小雨,你心里本来就脆弱,若是再被这么多的俗世所困扰,我想你到死,也不会有开心的一天。”
梨小雨:“佛爷,我好痛苦。我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放不下。我又该怎么办?”
佛爷:“起来,我带你去流民家坐坐,也许你能够找到答案。”
佛爷是佛门中人,梨小雨自然是要自己站起来的。不过,她有些好奇,佛爷要告诉自己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宫中局势动荡不安,诸侯慌乱得要据地为营,黎姝君听着探子的报道,心里只怕是凉了一半了。这还没开始,整个人世界都要与她为敌了。
大批流民起义要推翻自己,这其中恐怕少不了某些人的助力吧?她只觉得脑袋发胀,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北宫宇静坐在她身旁,她捂着脑袋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心疼。有些事,他明明可以说,但是他却不敢说。他只得陪着她,也不怪她缺席的曾经了。
想她念她,终有一日能够陪着她就够了。
黎姝君瞥见了北宫宇衣袍的一角,便抬起眸子说道:“尚书为何执意留下?本宫无碍,尚书先去忙吧。”
北宫宇:“娘娘不必担心,臣没事。倒是娘娘,有什么闹心的事可以同臣说说看。”
黎姝君的红唇张张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有些无奈。闺中旧事,她哪里说得清,自己又该向谁倾诉这内心的苦闷呢?
几个太监低着头站在一旁,其中也不乏是心存异心的,黎姝君不敢低估了自己身旁的这些人,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更别说一个奴才了。
脑海突然又记起了一位宫女的模样,她容貌清秀,如水的眸子灵动而不失风韵,一身明黄色的宫装将她整个人衬得那是亭亭玉立啊。
思绪渐渐的飘远了,她发呆的样子,北宫宇竟然还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是……他不敢,有些话一但开口了便是只能伤害了彼此罢了。
万千的惆怅化作一句相思苦罢了,他哑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但是自己可以感觉得到,她内心是充满了疑惑的。
此时,一位宫女匆匆走了进来。她轻轻地行了个礼,又走到黎姝君耳边低语了几句,黎姝君眸子微动,似乎有些惊讶。
她对上了北宫宇的视线忽然快速的收了回来,然后又尴尬的笑道:“尚书大人,本宫想起了快到正午还没能用膳,不知道尚书大人是否要一起?”
北宫宇:“多谢娘娘款待,臣自是感激不尽的。”
黎姝君心里嗑噔了一下,她本来是想以此为借口让北宫宇走人的,可是人家不想走,她话已经说到头了,想必也不好意思收回了。
她点头,道:“那大人便同本宫一起用膳吧,来人啊,备轿!”
几位宫女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这慌忙的样子像是来了什么贵客一样。
北宫宇心里其实还有些问题不好当年和黎姝君讨论的,只得借着用膳时人少也许可以商量几句罢了。
皇宫城墙的一角,两位风度不一的男子站在了一起,远远看去,这英姿煞爽的两人竟然没了可比性,因为两人都是一样的尊贵,一时间也分不出个高低矮瘦来。
这左边的男子一身丧服,发丝上还佩戴了白色的孝布,而右边的男子虽不是孝服加身,但也是穿了素色的衣裳,两人一起的时候竟然还分不出个美丑来了。
长安街的风缓缓抚过大地,这宫墙内不知道是什么在作怪,一时间的幡布竟然都被高高的吹了起来。
冷傲涵眸子很深很深,深到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所在,而一旁的干蕤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素雅的气质也是不减半分贵气。
冷傲涵:“朱雀国太子少来大元,今日一来,果真是个好时机。”
干蕤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并没有顺着冷傲涵说下去,而是笑道:“我在天玄国时便收到了飞鸽传书,且这天玄国与大元路途不是很远,所以便连夜赶过来了。”
冷傲涵:“我叔父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念太子的恩情的。”
干蕤:“那倒不必了,只是先皇同我父皇交情甚好,我过来尽一番情意也是应当的。”
两人不咸不淡的说这话,也有种淡淡的样子。
皇宫里早就忙得脚不沾地的宫女太监们更是没空去看这两位天之骄子了,他们全都是脚步匆匆,低着头从城墙下走了过去了。
干蕤心中挂念着一个人,他似乎有些想要离开的意图了,这攀附在城墙上的手指轻轻扣了扣这坚硬的青砖。
冷傲涵:“太子有事,那便先离开吧。改日,再叙!”
干蕤心里一惊,传闻这位世子爷殿下骁勇善战,又心机过人,今日一见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此人何止是这般智慧,而且还是观察力非同寻常吧。
他点头笑笑,道:“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家妹还在客栈等候,告辞了!”
冷傲涵:“请,改日我定登门造访。”
一听到这冷傲涵要去自己的住处,干蕤似乎有些犹豫,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