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夏至将至,这大元国的春试就要开始了。所谓春试,那边是科举考试选拔人才的一次考试,过了夏至的春试才能参加秋分日的最终考试,金榜题名与否,就要看秋试的成绩了。
各位学子陆陆续续都来了京都,一时间京都的客栈人群爆满,有些书生还要被迫睡在地板上,天灯苦读,日夜不息。
此次颇有名气的几位才子谁看谁都不顺眼,索性就住在了东、南、西、北四个不同的市集,各位看官纷纷来了兴致。更有酒楼拿这几位谁能高中而下了赌注,这大元的春试和秋试都能在很短时间内把京都的经济提上去。
“你们看看,这几个人究竟谁能赢啊?”
风流才子殷如是翘着二郎腿,又磕着瓜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令众人哭笑不得。
又是一个家世不错的公子哥,中不中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的。若是他想做官,家里大可以出些钱去捐一个官位,日后的伟大前程也是难以估计啊。
其他几位同行的书生有意巴结他,也便把这京都四才子的才学分析了一番,貌似对此还颇有心得。
同行的唯有一人不大合群,只在几人之外看着手中的书籍,那潇潇洒洒的样子也不至于太寒酸了,俊毅之气竟一点也不输给这同行的人。
“亦封,你怎么看?”殷如是问道。
那几人不好说话,因为他们看得出来,殷如是对这个一向孤言寡语的凌亦封很是照顾。无论他们如何败坏凌亦封的名声,殷如是都无所谓。
对他来说,不在乎名声这东西的。要说坏,还有人能够比他更坏?
家中那老爷子差点被他气死了,而自己那祖宗几代更是恨不得从青坟里爬出来把这个逆子打一顿。每每清明祭祖的时候,一轮到了殷如是祭拜的时候,那香炉中的烟总是会“咔嚓”的断了。
族中之人皆是无奈的叹息,家中怎么就出了一个这么离经叛道的人?
被问话的凌亦封明显没有听进去,他看书看得专注,丝毫不被外界所打扰。
同行的书生看不过去了,伸手碰了碰他,“喂,凌亦封,你咋看啊?”
“嗯?”
“看你就像是个榆木脑袋,你再如何努力,也比不过那四大才子的。”
“我自不与人同,又何必同他们想比?”凌亦封连头也没有抬,目光依旧是落在了那微微泛黄且发皱的书页上。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看来,这古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几个书生听后皆是无奈的摇摇头,此人不可多加劝导,而且也没用的!
“哈哈哈!亦封,我就是喜欢你的这种傲气,天地之下,唯我独尊啊!”殷如是笑道。
“请便。”
凌亦封也没有附和殷如是的话,这同行的几位书生也是纷纷叹口气,怎么会有如此无趣的人啊?只会读书,有啥用?
殷如是脸上的笑容也是凝滞了,感情自己这是热脸贴冷屁股?幸好他早早就了解了凌亦封的个性,不然自己恐怕也要以为此人甚是无礼的。
京都之内文人雅士颇多,而且这些人还酷爱去游玩。京都三面临江,曲埠横生,每日会有不少的船只走水路来往,船上货物更是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殷如是几人正在欣赏着这河岸风光,特别是落日黄昏天,尤为动人心魄。
五彩斑斓的石子轻轻地镶嵌在那道路曲折蜿蜒的道路之中,三三两两的帆船上还可以看到往来的书生。想必今年的春试人也不少啊!
“你们几位可要把自己的才学都展现出来啊,十年寒窗,就在过些日子了。”殷如是叹道。
“如是公子也是啊,你才高八斗,又敏锐过人,说不定这次春试还能夺得头魁呢!”
“就是就是,你出口成章令我等佩服不已,这思来想去,春试的第一名非你莫属!”
“哦?亦封……你是怎么觉得的?”殷如是又转头看向了凌亦封,不知为何,他就是很想知道凌亦封的答案。
凌亦封先是望向了那茫茫无际的江岸处,那迷离的眼神中似乎映着另一个巧致的世界。“除了要努力划船之外,还需要风。不然,一切都是个“悬”字。”
“你说的,貌似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吧。”殷如是笑道,他对凌亦封貌似永远都是这么好声好气的。
其他的几位书生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平衡的,自己一切都顺着殷如是的心意来,可是就是得不到他的赞赏。而这凌亦封有什么好的,话又不会说,凭什么就能得到殷如是的青睐?
众人皆是不解,心里对这凌亦封多少是有些不满意的。
男子之间的猜忌多半喜欢表现在面上,但是奇怪的又是明明感觉到了对方的恶意却还可以不以为然。
殷如是不知道自己这种“偏心”会给凌亦封带来多大的阻力,若是他知道,定然不会这么做的。
杨柳岸,姑娘家少的很。有也是遮了面纱,脸色煞白煞白的那种,许是这水路也不好走,把这些花容月色的姑娘们都给饿瘦了。
凌亦封无心于这些莺莺燕燕,倒是这殷如是喜欢欣赏美女。
这志趣不相同的人竟然也还能聊到了一起,这未免也有些怪异的。几个男子走走停停,漫步在这繁华的京都之中。心中想的,自然也是自己今后一鸣惊人的辉煌了。哪个男儿不好功名利禄?又有哪个男儿真正能放得下钱权才?
想必,没有吧?
近来官府对这外来的商人打压得很惨,有不少的特色小吃都撤了,殷如是一脸心痛,但是又无可奈何。他家中虽然是有钱有势,但是也不能和这官府为敌啊!
逛了好大一圈,啥也没得到。殷如是一脸沮丧,索性便回了酒楼去。
“凌亦封,你给我站住!”
就在殷如是离开后,刚刚同行的几位书生叫住了这寡言少语的凌亦封。
“有话请讲。”凌亦封脸色淡然,仿佛很是不想理会这几人。
可是这几人心内怨气颇重,好不容易这殷如是离开了,他们当然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凌亦封了!不然,就他这么横,自己看着都一肚子的气!
几人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凌亦封放下了手中的手,有些错愕。
“今日,你若是叫我们几个一声“爷爷”,或许我们可以不跟你计较。”一个较为蛮横的书生开口道。
“不知道在下如何得罪了诸位?”
“就你这小样,不识好歹,还不是得罪我们?”
“诸位莫要无理取闹,在下只是一介书生,无心同诸位有过节。”凌亦封又道,只是这软绵绵话里,似乎还藏着一股傲气。
这几个书生最看不惯的便是凌亦封那炫酷拽的样子了,大家都一样穷乡僻壤出来的,你装什么清高?
凌亦封似乎对此更加厌倦,同这些小人争斗,有失身份啊!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便只有让你知道一下这得罪我们的下场的!”求生们紧握双拳,而凌亦封则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那浩气凌然的模样着实让几位书生嫉妒不已。
很快,几人便把这凌亦封给揍了一顿。又将他经常拿在手心里的书撕了个七八烂,最后还狠狠的踩了他几脚才愤然离开。
凌亦封不明所以,但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又不得不让他清醒过来。他这是被人群殴了!君子不与小人同,自然也不与小人计较!
只是可惜了那被撕碎的书籍了,那可是他的心血啊!世间怎会有如此残忍的人?他痛心不已,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背阴,他头一回感受到了绝望。
除了默默的把这碎纸捡起来,他又还能怎么样?
“年轻人,你就甘心一直受人欺凌?”
凌亦封一回头,入目的便是一位手持九锡权杖,身着赤红色袈裟的僧人,他面容沉静,微微透着慈祥之气。
凌亦封行了一礼,在这大元见了高僧是要行礼的。
“我说,你就甘心自己被人欺凌?”佛爷又问道。
“我一人之力又怎么打的过他们?”凌亦封反问道。
“那为何不试着和他们相处好?也好省去诸多的麻烦啊。”
凌亦封摇头,“我情愿身躯受伤,也不愿意低眉顺耳去迎合小人。这些小人,不足以让我多说一句话。”
“是个傲气的书生。”
“嗯。”
凌亦封似乎很不想多理会佛爷,佛爷也是郁闷至极啊。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不受欢迎了?
“方才那帮书生欺负你,你却依旧能保持大度。为何到了我这里,你却要冷言冷语相对呢?”
“大师,让一下。”
凌亦封指了指佛爷脚下的一块地方,佛爷看了看,原来是破碎的书页。
这个书生,还是十分的爱书的。只是为人多少软弱了些,“你这阴阳之气此消彼长,虽然是个好兆头,可是若是不加以控制,恐怕会对时运不好。”
“大师什么时候学着算命了?”凌亦封笑笑,但是不难听得出来,他是在讽刺人。
佛爷倒也不生气,同他生气无用,只会让局面变得越来越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