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李白就再也没有去上过班了。
“整天整天就躺在床上玩手机,吃饭的时候喊他出来,他还骂人。这样的孩子,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教了。真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什么都没用。”
李黑忍不住皱起眉头,“前两天,他又一晚上不睡觉,白天喊他起来吃早餐,他还生气了,到现在都没和我说话。”
“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我问李黑。
李黑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对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你别看我是他爸,但是有什么事情,他从来都不愿意告诉我。现在你说他犯事了,我都不觉得意外。我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平时他有比较讨厌的人,或者是产生过轻生的想法吗?”
我很想弄清楚李白购买绿天使的真正原因。
一般购买绿天使的只有三种人,其中一种是为了倒卖赚钱,另一种是为了自杀,最后一种则是为了杀人。
这一次,李黑思考了很久才回答我的话,“讨厌的人?我想可能是我吧。自杀这种事情我倒是没听他提起过,他整天抱着手机,什么也不用做,醒来就有饭吃,幸福得很,怎么可能会自杀?”
李黑和李白两个人的父子关系并不好。就像两个人的名字一样,一个黑一个白,都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他为什么讨厌你?”
“我总是骂他呗,他当然讨厌我。”
李黑总是催促李白出去找份工作,不要整天无所事事,抱着手机在家躺尸。李白非但没听进去,甚至还经常会因为李黑的唠叨发火。
有一次李黑看他凌晨四点还在打游戏,他生气了,拿起拖鞋直接就抡在了李白的屁股上,“再不睡你就别睡了。”
“不睡就不睡。”
扔下这句话以后,李白从床上爬了起来,夺门而去。
“那次他过了一个星期才回家。他妈问他去哪了,他也没说。”
李黑告诉我,那个星期以后,李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以前每次李黑说他,他都会顶嘴,和李黑吵架。但是自从消失一个星期以后,不管李黑怎么骂他,他都一声不吭,就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李白还是不上班,但是一日三餐都会出来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腾影梦经常会嘱咐他一些事情,比如不要总是熬夜啊,没事多出去走走之类的。李白也会听,吃完饭后会到小区附近逛一圈再回来。
我的心底涌起了一个想法,直觉告诉我,问题很有可能就出现在李白消失的那一个星期。
可李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答我的话基本也是靠猜测。想要从李黑这里了解李白,似乎不太可能。
李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尴尬地朝我笑了两声,话题就戛然而止了。
“要不我还是把孩子他妈叫过来吧,你问她,她比我了解孩子的事情。从小到大,孩子都是和她亲。以前还说什么只给孩子他妈一个人养老,把我赶出去呢。”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李黑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可眼圈却红了起来。
哪怕嘴上一直在说着嫌弃李白的话,但是不难看出来,李黑还是很在乎李白的。
“孩子现在正是青春期,叛逆不懂事,容易说气话,李叔叔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再过段时间,等他想明白了,长大了,就会知道父母的辛苦了。”我安慰李黑,希望他不要这么难过。
“真的吗?”李黑脸上再次浮起了笑容,眼神里多了一份期待。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
“实话告诉您警察同志,我之前还想过一个问题,孩子毒品,是不是想.......”
话还没有说完,李黑就赶忙摆了摆手,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这话不说也罢,是我想多了。”
“是什么?”我继续问道。
“没事,没什么。我还是去把孩子他妈给你叫过来吧。”
李黑去厨房把腾影梦喊了出来,腾影梦说洗完碗后就出来,李黑明显不开心了,“现在就出来,让警察同志等你算怎么一回事?一点礼貌也没有。怪不得孩子没家教,都是你带坏的。快点出来。”
面对李黑的催促,腾影梦完全不敢反驳,关上水龙头,手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就小步朝我跑来。
“警察同志。”腾影梦拘谨地和我打了一声招呼,坐在了沙发上,“不好意思,刚才我洗碗去了。”
“没事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腾影梦好像很害怕我。
估计是性格内向的原因,她的话也不多,基本都是我问一句,她答复一句。不会像李黑那样,主动和我说李白的一些事情。
“您觉得李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和我简单形容一下吗?”
“啊,我儿子吗?”
“对。”我看向腾影梦,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轻柔,“能和我说说吗?”
“没问题,可以的。只是我没什么文化,可能说的不是很清楚。”腾影梦小心翼翼地调整自己的坐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
谁知,原本已经走远的李黑却突然折返回来,朝腾影梦大喊了一句,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状态瞬间就崩塌了。
“什么?”腾影梦和我都没听清李黑刚才的话。
他喊的实在是太大声了,除了刺耳,内容我们根本没听明白。
李黑朝我笑了笑,随后转向腾影梦,拉下一张脸,“我说你牙齿上有根菜叶,脏死了,真是丢死人了。”
“啊,我.......”腾影梦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迅速起身跑到厕所照镜子。
紧接着,腾影梦难为情地关上了厕所的门,里面传来细细簌簌的刷牙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腾影梦才小步向我们挪来。
为了不让腾影梦尴尬,我尽可能地不去提刚才的事情。
然而李黑却不是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