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我住的单元楼停电了。其他栋楼都是亮着灯的,只有三单元一片漆黑。
风实在是太大了,一直呼呼地吹着,就连厚重的玻璃门都险些被吹开。
越来越冷了,我得尽快上楼,一直在楼下呆着也不是办法。
停电了电梯也没办法用,只能爬楼了。
十七楼,全当锻炼身体了。
咬了咬牙,我迈开了双腿。
爬到四楼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音。声音很小,但还是能听出来是脚步声。对方似乎是在刻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不想被别人听到,走走停停,脚步声断断续续的。
估计是楼上的住户吧,停电了也只能爬楼梯了。
我没有多想,继续迈开腿往上爬。
到十楼的时候,我觉得腿有些累,就停下来休息。奇怪的是,原本跟在我身后的那阵脚步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后来我故意试了几次,偶尔放慢步伐,偶尔加速,对方的节奏全都和我保持一致。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不是单纯的赶路,而是在跟踪我!
到底是谁在跟踪我?
我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把所有可能会跟踪我的人都想了一遍。思来想去,我仍然没办法确定那个人的身份。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一定和我最近接触的案子有关,不然他没理由跟踪我。
只是,他跟踪我有什么目的呢?
是想替张鹏宇说情?还是要报复我?
我不知道。
即将到达十七楼的时候,我没有停下脚步,仍然继续往上走。
对方明显愣住了,一直紧随其后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和我所料想的一样,他果然知道我住在十七楼。我没有停在十七楼,继续往楼上走的时候,他明显犹豫了,甚至开始在我十七和十六楼的中间来回徘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跟踪我。
我屏住呼吸,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强光照亮了狭小的楼道,我猛然回头,看到了一个男人狂奔的背影,手里好像还抓着一根木棍。
来不及想那么多,迅速追了上去。
“站住!别跑!”
我一边追,一边朝那人大声喊道。
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穿着一身黑,动作十分利索,大约有三十岁。
“别跑!”
男人听到我的呼喊声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
我没有放弃,使劲浑身解数追赶着男人。为了加快速度,我顾不上手机电筒的方向,攥紧手机一路狂奔。
跑到二楼拐角的时候,男人却猛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回过头直勾勾地看着我。
眼睛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意,红血丝从内眼角蔓延到眼尾,从侧面看过去就像是一只鲜血淋漓的红蜘蛛。他戴着口罩,我看不到他的模样。
我扶着栏杆,“为什么跟踪我?”
男人喘着粗气,没有说话,依旧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盯着我看。
安静的楼道里除了我和他,再也没有其他人,隔着半米的距离我仍然能听到他的喘气声。
平均每三次小喘气,就会伴随一次大喘气。
他也跑得有些累了。
“回答我!”我呵斥道。
男人被我突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但仍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回答我,就警局见吧。”
我不想和他在这里打哑谜,掏出证件直接朝他走去。
就在我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刹那,他猛然转过身,开始朝一楼跑去。
想跑?没门!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他的面前,伸出右脚直接绊倒他。
随着轰隆一声,男人应声倒地,随后楼道的光也恢复了正常。
天助我也,来电了。
“你是谁?”
我掀开他的帽子和口罩,他连忙垂下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完全不敢直视我。
“说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冷眼看向这个唯唯诺诺的男人,如果他还是像刚才那样不肯配合我,就真的只能警察局再见了。
男人挣扎了一会儿,发现不是我的对手以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松开了手,露出那张陌生的脸。
三十岁出头,头发长且浓密,是天生的自来卷。估计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发梢干枯发黄,犹如一堆枯草。
皮肤是常见的小麦色,并不均匀,黑一块黄一块的,这让他的颜值大打折扣。鼻梁扁塌且大,两个又圆又大的黑色鼻孔挂在一张厚嘴唇上,两颗黄牙挂在嘴边,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身形高大,略微有点壮实。也许是因为被吓到的原因,后背总是佝偻着,双腿不停地打颤。
“说话啊!”我已经开始感到不耐烦了。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一口水,默默看向我,“我,我没有跟踪你。”
声音和我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出入,我以为像他那么高大的身体发出来的声音是粗狂的,至少也是低沉的。
没想到,确实娇滴滴的,跟个女人似的。
“你没跟踪我?你从一楼跟到十七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白了男人一眼,男人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我.......”男人支支吾吾,“我没跟踪你。”
“那你为什么要跑?”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说谎,真是服了。
“我.......我害怕,我很害怕,所以跑了。”他揪住害怕这两个词,不停地重复,就好像是魔怔了一般,“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
“你怕什么?被跟踪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应该害怕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这理由找得实在是太蹩脚了。
“我没有跟踪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根本不相信男人的话,只觉得他在故意找理由骗我,再加上他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只是我的眼睛,我更加确认这一点了。
“那你怕什么?说啊。”
看他一个大老爷们娘们唧唧的样子,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男人畏畏缩缩地往墙角移动,抱着栏杆,小心翼翼地和我解释他害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