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天,门铃响了,打开门是我最想见的人。
尚诗雨笑着说,“一起去外头吃个饭吧。”
我看着尚诗雨艳丽的脸上难得带着期待,便点点头,确实,这些日子,因为案子的事,大家都累了,我也疏忽了和她的相处。
最后,她带着我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
这里氛围很好,光线偏暗,低调的环境却透着奢华,一角有人在拉小提琴,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
我和她在提前预定好的位置坐下。
服务生给我们上了牛排和香槟,这是一桌尚诗雨期待已久的只有我们两人的烛光晚餐。
我们难得悠然地享用着。
今晚尚诗雨特地化了一个妆,穿了件长裙,淡黄的烛光映着她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充满诱惑的红唇一张一合着,看得我心神有几分荡漾。
“天明……”尚诗雨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眼神的变化,艳光四射的脸上渐渐浮上一层羞赧之色。
就在我们间的气氛越来越暧昧的时候,一声充满活力的招呼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诗雨姐!”
我们两人动作停下,我偏头一看,才发现喊住我们的人是阿鸟,原来,她是路过落地窗边,看到我们在这里,才走了进来。
尚诗雨的脸色微微收起,尽管对于突然被打扰有些不悦,还是耐着脸色和她交谈。
而这时,一对正巧用完餐要离开的男女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约摸三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似乎是对夫妻。
女的似乎是双脚有残疾,是坐着轮椅的。
两人似乎都是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的人,举止打扮都透着中产阶级的气息,女的着一条典雅温柔的长裙,男的嘛,则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似乎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
阿鸟注意到了我投去的目光,跟着看了看后,便感慨说,“噢,原来你在看这对夫妻呀,我听说过他们,虽然这女的之前遭遇过不幸,腿不小心出了意外,但听说这男的对这女的可好了,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
“听说这女的是某集团的千金,而这男的早年还是个穷小子,乡下出来的,原本女的父亲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在一起了,这感情啊,可真是令人羡慕呢。”
阿鸟压低声音小声地在我们耳边八卦着,目光不时悄悄朝她们张望。
虽然我们这方在议论着他们,但或许是这餐厅里的气氛太好,又或许是夫妻俩沉浸在刚结束完烛光晚餐的氛围中,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方的动静。
只是,在我要听不听地听着阿鸟的闲言碎语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们那方一个奇怪的动作。
也就是那正被阿鸟夸赞的男子,从餐桌后起身,来到阿鸟口中所说的妻子的身后,手覆上她的轮椅背的时候,我眼神一闪间,竟清楚地看到那女人眼里本能地闪过一抹害怕之色。
这抹反应,很细微,但也很本能,像是无意识间做出的反射动作。
就好像此刻正推着她的,不是一个众人口中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丈夫,而是一个令她下意识恐惧抵触的掌控者。
但这反应很快就随着女人随之挽起的笑而消失不见。
以我们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在男人的推动下,两人闲聊着离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谈论着今晚的晚餐,还是外人眼里那么幸福的模样。
女人的双腿上,还被丈夫细心地盖上了一层毛毯。
只是,直到离去有一两分钟了,我的视线还停留在他们离去的方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在那丈夫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那一刻,我看到他戴着的那对金丝眼镜上,反射出他那对藏在镜片后的瞳孔,那里似乎隐隐藏在一丝冷意。
这道隐匿着的情绪,完全和他此刻脸上的表现不同。
直到尚诗雨在我耳边问了句话,我的思绪才渐渐收了回来。
之后几天里,我偶尔会看到那对夫妻,有时候会看到他们一起从车上下来,有时候会看到他们晚上在附近散步,不管去到哪里,都是男子推着妻子。
半个月后,在一次晚上我陪着尚诗雨去附近超市采购时,竟听到路边传来一道道救护车的鸣笛声,急剧尖锐地盘旋在城市的上空,听得人有一丝心惶。
一栋楼下,我看见一个男子被医生推了出来,而我从路人口中的议论中,大约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这个男子没想起才吃了感冒药,今晚大量饮了酒,突然产生了休克,在家的妻子喊了救护车,但从大家的闲言碎语中,听起来,像是这个人估计救不回来了。
而在那男子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他的正脸正好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我看到了那个人的脸,虽然很苍白,完全没有一点血色,但我认出,那分明,就是之前我在餐厅见过的那个人!
我的呼吸一时间紧起,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夜色下,周围很多人围观,几名医生匆匆忙忙将男子送上车后,便急速开走了,由于妻子残疾,无法跟上,她只能坐着轮椅在原地,放声哭泣着,那神情,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伤感,附近不知是邻居还是什么人,在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天明。”
直到尚诗雨的喊声,我才回过神了,尚诗雨明显是将这场事故当成了是意外。
她只略带惋惜地说,“走吧,这种事见多了,没什么好看的。”
是的,对于我们的职业来说,我们早就见惯生死,什么稀奇的事都见过,更别说是这样的喝酒后产生的意外了。
没过多久,我也随着周围散去的人一同离开了,我走的那一刻,那妻子还在那里哭泣着,似乎是在等着亲人朋友来将她送去医院。
当晚,我从同事的闲言碎语中,听说了那个人并没有能抢救过来的消息。
我当时在出着另一份报告,按理说,这种八卦与我无关,但我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目光还是渐渐凝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