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楠吸了吸鼻子,猛然抬头望向我。
“我真的不知道程大哥会自杀。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话,就算给我一千万我也不会那么做的。虽然我真的很需要钱,可是程大哥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这些年来,他没少帮我,我怎么可能会......”
说到这里,李梦楠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程军全程皱着眉头,他站在李梦楠的身边,头顶刚冒出来的那一点黑烟渐渐消失了,“难道她真的不知情吗?唉,我实在是听不明白了。我恨她,又同情她。”
尚诗雨坐到凳子上,乌黑柔顺的长发顺着她的锁骨垂下,“是你把绿天使注射到雪碧瓶子里的是吗?”
李梦楠痛苦万分,“是。”
“既然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说你不知道?街道办事处不是已经给你们科普过了绿天使吗?绿天使有强烈的致幻作用,轻则伤害自己,重则会伤害自己和他人。这一点,你是真的不明白吗?还是装不明白?”
又是一阵风吹来,原本卡在铁丝里的碎纸屑再次拼命挣扎。细密的铁丝将它紧紧地缠绕,不管碎纸屑如何挣扎,它都无法逃脱。
“我知道那是绿天使,我也知道绿天使的致幻作用。但是我没想过害程大哥,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喝下那瓶雪碧。那个人只是让我把针管里的绿天使注射到雪碧里,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用做了,他会按照承诺给我一百万。”
不堪的回忆让李梦楠再次崩溃,“我原本想着,那些雪碧都这样了,程大哥会把他扔掉。每次程大哥的废品都死交给我来处理的,我想着到时候我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瓶子里的雪碧倒掉就可以了。可是我真的没想到,程大哥没有倒掉那些雪碧。”
这时候,程军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我记起来了。那天李梦楠从储藏室出来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让我尽快处理雪碧里的饮料。她还说,那些饮料快过期了,让我不要喝。我那时候还以为她只是想快点拿到雪碧瓶子才会那么说,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正是李梦楠的这一句话,让程军决定快点把雪碧瓶里的饮料喝光,这样就能把空瓶子给她。这一点一滴的小细节加起来,彻底害死了程军。
我叹了一口气,问李梦楠,“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一个男人,是他让我把绿天使注射到雪碧瓶子里的。”
那个男人告诉李梦楠,他无意中获得了一小瓶绿天使。如果直接将绿天使扔掉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捡到,做出不可控的事情。但是如果直接交给警察的话,男人又担心警察会怀疑自己,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男人表示自己是从商的,自身的名誉就是他做生意的照片,他不敢拿这件事开玩笑。多番咨询以后,他得知将绿天使注入到雪碧瓶里,二者融合以后,绿天使的致幻作用就消失。
“于是,他就找到了我,让我帮他把绿天使注射到雪碧里。他说他不缺钱,只要我能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就会给我一百万。”
街道办事处的人一直在给清洁工做绿天使的相关科普,没想到李梦楠居然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看来,科普之路任重道远。
尚诗雨微微皱起眉头,她感到有些不解,“只要把绿天使注射到雪碧里,绿天使就会消失。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做呢?还要费尽心思找到你,然后让素不相识的你去完成这件事情,最后还给你支付一百万。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在骗你?不然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李梦楠的耳朵一下就红了起来,她下意识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在冰冷的手臂碰到炙热的耳朵的那一刹那,她的身子开始变得僵硬。
“我想过,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但是他告诉我,绿天使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是谁都可以消除它的致幻作用的。”
男子和李梦楠表示,自己找人算过命。消除绿天使的致幻作用,必须要由一个五十六岁的独身女人去完成,雪碧也必须要找超市里不要的那种雪碧。只有这样,绿天使的毒性才能彻底消除。
我感到很头痛,“所以,你就相信了他的话,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对吗?”
“不!不只是这样。他还和我说,这是我老公和我孩子好不容易为我争取下来的机会,让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尚诗雨停下了手中的笔,“你的老公和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程军更是不理解,“这都什么事啊,死人怎么给活人争取机会?要是真的能争取的话,我早就帮我的老婆孩子孙子争取一个亿了,简直是荒唐。李梦楠实在是太愚蠢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李梦楠哆哆嗦嗦回答道,,“没错,我的老公和孩子确实早就死了。本来我也是不相信那个男人说的话的,但是那天晚上,我就受到了我老公和孩子的托梦。他们说那一百万,是他们在阴间打工赚来的,看我一个人过得太累了,所以特地和阎王爷申请,以这种把这一百万给我。”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晚上做的梦,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自己白天想的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托梦这种事。”
尚诗雨很赞同我的说话,接话道,“如果真的有托梦的话,他们早就来找你了,不会等到现在才来的。”
李梦楠似乎并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她拼命摇着头,豆大的眼泪嗒吧嗒吧往下掉。越来越多的泪水浸湿了她两颊的鬓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尚诗雨又同情李梦楠,又觉得她可恨,“以后你再遇到这种事情的话,你应该第一时间找警察,而不是自己私底下处理。否则,只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