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开始并不相信我所提供的线索,并对我的话产生了质疑。
“你怎么知道张三峰失踪了?”
估计这回片区派出所还没有对张三峰失踪案正式立案,但是我却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们,张三峰遇害了。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会怀疑对方线索的真实性。
“这个说话话长,你们先到龙河垃圾场来吧,我是绝对不会骗你们的。”
“你知道报假警会有什么后果吗?”
见片区派出所的人不相信我,李宇和我比划了一番,就把手机接了过去,报出了自己的警号。
“原来是李队长。我们这就派人过去,辛苦你们了。”
挂断电话后,李宇骄傲地昂起了头颅,“看吧,还是我说话有用。”
尚诗雨全程皱着眉头看着李宇这一波操作,“得了吧,要是天明刚才报警号,估计对方出警的速度会更快。”
李宇不服,“那可不见得。”
尚诗雨懒得理他,犹豫了一会,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得好像白云山上的一汪清泉。
“天明,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张彻?需要张彻到现场指认吗?”
我注视着那团灰色灰尘,“我问问张三峰吧,不过这个事情他迟早都是要知道的。就算我们不通知张彻,片区派出所那边也会通知的。”
听了我的话,那团灰色灰尘慢慢移动起来,“先不要告诉他吧。我不想看到我儿子难受的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里一定很痛苦。”
“好。”我拿起车钥匙,朝着车子走去,“张三峰说暂时不要告诉张彻,我们先去龙河垃圾场吧。”
驱车来到龙河垃圾场的时候,刚好撞到了换班的工作人员芳芳。芳芳恰好是负责40-50号垃圾池的焚烧工作,简单和她说明了来意后,她就爽快地带我们去44号垃圾池。
经过了一天的时间,44号垃圾池里再次堆满了垃圾。五颜六色的生活废品堆积成山,垃圾池边挂满了数不清的灰烬,一股浓烈的塑料胶味道伴随着阵阵黑烟肆意飘散开来。
即便是戴着口罩,也能清晰地闻道那股刺鼻的味道。几只苍蝇围在还没来及的放到垃圾池里的西瓜皮上,嗡嗡嗡的叫个不停。脚下时不时会有几只蟑螂跑过,芳芳面不改色地抬起脚,一脚结束了蟑螂的生命。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尚诗雨,被吓得脸色惨白,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全程跟在我的后面,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芳芳看上去年纪很小,据她说她从中专毕业以后,就开始在这里工作了。什么垃圾能够焚烧,什么垃圾容易爆炸,什么垃圾吸引蟑螂,她一闻就知道。
我不经意地把尚诗雨护在身后,尚诗雨那张惨白的小脸总算是恢复了一丝血色,她轻声和我说了句谢谢。大概是因为太害怕了,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清楚。
“没事的,你不用怕,不管这里出现什么脏东西,我们都能替你消灭它。”
尚诗雨轻轻地点了点头,眉眼间的川子渐渐舒展开来。
李宇抬头望着那堆两层楼高的垃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芳芳,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芳芳笑道,“李队长,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我一定会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的。”
“你能把44号垃圾池里的垃圾都清理掉吗?”
芳芳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当然可以了,更多的垃圾我也能快速清理掉。只要一把火,就能把这些垃圾烧得一干二净。”
“不不不,芳芳,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李宇和芳芳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秒钟也没从垃圾堆挪开,“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把44号的垃圾挪走,不是焚烧,是挪走。”
“挪走?”芳芳微微咂舌,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工人们好不容易才把垃圾堆放在一起的,为什么要挪走呀?”
看着芳芳不解的样子,我接过话解释道,“因为我们怀疑这个垃圾池的最底部有一个人。”
芳芳被吓得后退两步,“这垃圾池里有人?天啊!如果真的有人的话,可能他已经被垃圾压死了......这些垃圾全部加起来,至少也有两吨.......”
“人已经死了,但是我们需要找到这个人的尸骨。把这些垃圾挪走,大概需要多久呢?”
芳芳认真思考了一会,“问题也不大,需要两个小时吧。等下把叉车司机叫过来帮忙就好了,单纯靠工人的话,可能两天两夜才能把这些垃圾挪走。”
“那就好,快联系叉车司机吧。”李宇在得知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把这些垃圾拉走,他松了一口气,“这些垃圾真的太难闻了,每天在这种环境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谁知,芳芳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每天和垃圾打交道,对你们来说可能真的很痛苦。但是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幸福。我这个人特别奇怪,天生就喜欢闻烧垃圾的味道,越闻越上头。只要领导不开除我,这份工作我能做到老。”
有洁癖的尚诗雨听到芳芳这么说,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你喜欢闻垃圾的味道?”
“没错,很难理解吧?其实不只是你们理解不了,每个人在听到我一个女孩子有这个特殊的癖好以后,都觉得难以理解。一开始,我还会因为自己喜欢闻烧垃圾的味道感到自卑,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想通了,这没什么好自卑的。可能我的基因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就好像有些人喜欢吃香菜,有些人不喜欢一样。”
“确实。”尚诗雨若有所思,“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什么。”
芳芳把挡在路边的推车推走,腾出一条宽敞的大路,“刚才我已经发消息给叉车师傅了,一会他就到。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垃圾堆底下有个人的?是谁不小心爬了进去吗?真的是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