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李华机居然直接就把拦在路口的路障收了起来,“早点说是来看峰伯的不就好了,还那么多废话。快进去吧,开到路口的进口,有一颗梧桐树,树上绑着一大堆红色绑带,绑带的正对面就是峰伯的家。”
李宇生怕李华机反悔,道了声谢以后立刻把我拽上了摩托车后座。
“快走。”
果不其然,车子刚启动,李华机就叫住了我们。
“警察叔叔!”
李宇满头黑线,硬着头皮停下了车,“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见李华机拿起铁钳在火堆里掏了掏,拿出两个熟透的地瓜,塞到了我们的怀里。
原来,他叫住我们是为了给我们地瓜。
李宇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我们真的不能拿人民群众的东西,这是有严格规定的,你自己吃吧。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瞧你瘦得跟猴似的,多吃点。”
谁也不喜欢自己被人形容成一只猴子,李华机瞪了一眼李宇,“我没说把地瓜给你们。”
李华机嘴上虽然那么说,但是还是再次把地瓜低了上来。
“那你这是?”
李宇的脸上写着一副我知道的表情,以为李华机只是在嘴硬。
“帮我把这两个地瓜带给峰伯,他这会估计还没吃午饭呢。”
这下,李宇尴尬了,赶忙把地瓜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行,我一定会帮你转交给他的。还有什么要转交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可就走了。”
李华机犹豫了两秒,又掏出了两个地瓜,“你们也没吃饭,这是给你们的。要是你们不要的话,就丢了吧。”
他的表情有些扭捏,不敢直视我和李宇。眼看着李宇还要拒绝,我赶忙拦了下来,“接下吧,不然等下他扔了就可惜了。”
李宇看了我一眼,有些为难。
我直接把两个地瓜塞到李宇的另一个口袋里,“谢谢。”
地瓜的温度顺着口袋传遍外套,我坐在车后座上,心里暖暖的。
李宇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干嘛要收下那两个地瓜,你看他那个样子,估计自己都没吃午饭。”
“我知道,但是火堆里还有几个地瓜在烤,只要不烤焦,他的午饭没问题。我们不是买了牛奶吗?等下给李华机家里送去一箱就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李宇这才笑了起来,“其实,我还挺爱吃这种烤地瓜的。我小的时候,经常吃。不过长大工作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种炭火焖熟的烤地瓜了。”
随着摩托车车速的加快,道路两旁的松柏树飞快向后退去,前方的视野也逐渐清晰起来。
李宇把车停在那棵绑有红丝带的梧桐树下,梧桐树的树叶已经全部掉光了,几只流浪小猫正趴在侧枝上小憩。
咚咚咚——
“谁呀?”
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老年人声音,戴伊人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是爸爸的声音。”
只听见吱呀一声,木门就被拉开了。
头发花白戴华锋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眯着眼睛看我们。
戴华锋今年才四十出头,但是看上去就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戴伊人出事以后,了无牵挂的他头发一下就全白了。
“你是戴华锋吗?”
“是我,你们找谁?”
戴华锋的声音有些虚弱,他懒洋洋地看了我们一眼,了无生气。
“我们是警察,是来找你的。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些事情,您看方便吗?”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你们进来吧。”
半掩的木门被拉开,我们一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和戴华锋年纪相仿,头发也全白了,看到我们以后,她努力朝我们挤出一丝笑容,但是却没有从床上下来,也没有说话。
莫非这个女人是戴华锋的妻子,戴伊人的妈妈吗?
很快,戴伊人的反应就印证了我的想法。
床上躺着的人正是戴伊人的妈妈,戴华锋出事以后,他就把戴伊人的妈妈一同接回了乡下照顾。
乡下消费不高,戴华锋的腿脚虽然不方便,但是种点青菜土豆等还是可以的。他在后院种了很多蔬菜,再加上政府每个月补贴的粮油和生活费,两人的生活倒也还算过得去。
“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李宇把李华机交给他的地瓜递给戴华锋,我也顺手把带来的营养品放到了戴华锋的木桌子上。
“我们是想来了解一下当年您女儿的是事情。”
戴华锋没有接地瓜,他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出去,不要逼我。”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戴华锋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暴躁起来了。
“您是不想再提起当年的事情吗?”
“你们又想假冒警察来骗取我们的信任?现在我女儿已经死了,我和我老婆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还不满意吗?一定要把我们全家人都弄死了,你们才开心是吗?”
原来,他把我们当成林亦柏派来的人了。
“叔叔,你可能误会我们了,我们真的是警察,这是我们的证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戴华锋根本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快滚,别拿你那些假证件来糊弄我,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叔叔,我们真的是警察。”
“滚!给我滚!我们不欢迎你!”
戴华锋推着轮椅,来到木桌子面前,把所有的营养品一股脑扔了出去。
几盒牛奶碰到了锋利的十块,牛奶流了一地,和积雪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雪哪个是牛奶。
戴伊人哭着抱住了自己的爸爸,“爸爸,他们真的是警察。爸爸。”
只是戴伊人不管怎么替我们解释,戴华锋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见我们没动静,戴华锋甚至还拿起门边的扫帚,像赶鸭子一样把我和李宇赶了出去。
李宇碰了一鼻子的灰,有些哭笑不得,“华门村的人防骗意识倒都挺强的。”
看到的戴华锋宛如一只受了惊的刺猬一样攻击我们,我心底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