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把整理数据的时候,窗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救护车声音。
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到近,再从近到远,似乎所里有人被带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可没有起身。
眼前的这组数据,对目前的我来说,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和我所预想的一样,绿天使的大部分成分没有变化,主要功效应该还是会促使人产生幻觉,做出自杀或者杀害他人的行径,并具有一定的潜伏性。
唯一不同的是,啫喱状的绿天使里的致幻成分,是普通绿天使溶液的上千倍。也就是说,他们把一千毫升的绿天使溶液浓缩提取以后,才能做出一毫升的啫喱状绿天使。
这样的绿天使,只要一滴,就能让人彻底失去自我,进入癫狂的状态。
最让我感到害怕的是,啫喱状绿天使的产生,能大大节省所需的仓库面积,藏匿起来也更加方便。
一个人在家里放以前瓶绿天使溶液,我们很容易发现。
但是如果一个人在一百平米的房子里,藏上一个和拇指大小的绿天使啫喱,那我们至少要翻找一到两个小时。
这无疑会给我们的侦察带来难以现象的难度。
我把文件汇总,用邮箱发给了所有和案子有关的同事,并讲文件打印成纸质版,匆忙离开了实验室。
我必须要立刻马上把这个发现报告给李宇。
一旦啫喱状的绿天使得以普及,这所城市就会遭受到毁灭性的重创。
我直奔审讯室,却没看到李宇,地上湿漉漉的,好像刚被打扫过。
会不会是审讯结束了,在会议室开会?
正常开会的话,李宇肯定会等我的。但是这次的案子比较特殊,时间又紧急,不通知我也很正常。
去会议室看看。
带着这个想法,我又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空无一人,电子设备都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我猛然想起在实验室看数据时候听到的急救车声,有人出事了!
我立刻跑到大厅,资料员老王看到我以后,朝我挥手喊道,“秦法医!这里!”
“发生什么了?李宇他们都去哪了。”
“犯罪嫌疑人在审讯的时候自杀了,李队他们跟救护车一起走了。”
“很严重吗?怎么去那么多人?诗雨也去医院了?”
老王面露愁容,他做资料员已经有几十年了,基本都是在办公室里,很少会看到血腥的场面。今天王强自杀的时候,他刚好要去审讯室给李宇送王强的资料,亲眼目睹了王强自杀的整个过程。
现在回忆起当时的那个场面,他仍然心有余悸。
“特别严重,估计强就不回来了。不过好像是很重要的线索对吧?李队一直坚持要救人,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抢救过来。唉,不过看他那个样子肯定是凶多吉少了。被护士抬走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白的,身上的血就好像被放光了一样,真的太可怕了。”
“犯罪嫌疑人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吗?他是怎么自杀的?”
就算是割腕,也得有凶器。
可是审讯室里全都是监控,进所里之前也会先被搜身,王强身上绝对不可能有任何能对身体造成伤害的利器。
“这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确实是我亲眼所见的。我一把岁数了,也快退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方式自杀。”
老王告诉我,二十分钟之前,他去审讯室给李宇送资料。
在李宇接资料的时候,王强突然怒吼一声,然后从他的左手动脉处喷射出近两米的血柱,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王强已经奄奄一息了。
“审讯室里全都是血,我的身上也沾满了王强的血——还好我在这里有备用的衣服,不然真的要命。”
老王告诉我,王强是活生生把自己左手的动脉扯断的。他先是抓破自己的皮肤,然后撕开肌肉组织,最后扯断了动脉。
我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自杀方式完全是不可能的,是有为科学依据的。
人体在感受到剧烈疼痛的时候,大脑会下意识做出应急反应,首先第一步就是会使人变得无力。
在撕开肌肉组织这一个阶段,王强就已经痛晕过去了,绝对不可能还有力气扯断自己的动脉。
并且人的动脉是有一定的韧性,徒手扯断动脉,一定需要大幅度的动作配合。
王强就在李宇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异常,李宇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的。
种种的不合理,让我迟迟没有接老王的话。
老王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你也觉得这件事很离谱,对吗?”
“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王眉毛动了一下,看向四周,确认没有人在偷听我们的对话以后,他慢慢凑了过来。
淡淡的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老王右手中指夹烟的位置已经泛黄了,他是一个老烟民了。
“这话我只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不然上面的人迟早会以散播不实言论,传播不安情绪把我抓起来。”
我点了点头,等待老王开口说出我想要的答案。
他舔了舔嘴巴,谨慎道,“你先和我保证,这件事你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我好不容易熬到快退休了,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半途而废。”
老王是队里除了名的混子,倒不是说他工作不认真,相反,他工作极其地认真负责。在岗的这几十年,在工作上他几乎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之所以把他称为混子,完全就是因为他的心态。
和别人满腔的热血以及强烈的正义感不一样,老王选择做民警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是一个在编铁饭碗,他能干到老——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在十几年前,他曾经有转岗升职的机会,但是每一次都被他拒绝了。
“我不想升职,也不想去一线。我呀,就想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赚不赚钱,前途不前途的,都不重要。我这辈子就扎根在这个岗位上了,有谁想去一线,你就把他们调去吧,反正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