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叹了一口气,他沮丧着一张脸,“我自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想回刑侦科,我不想去信息科。那边的工作其实没有我也一样。我也想过,是不是因为我工作上犯什么错误了,所以李队才会把我调离岗位。可是我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我究竟错在哪了。”
小陆后背挺得很直,肩膀端着,侧脸看上去有点像某个当红小生,一时间我想不起名字。
他的脖子上戴着一块弥勒佛项链,有半个猕猴桃那么粗。据说是他三岁的时候,他发了一场高烧,整个人一直在胡言乱语,家里人都以为抢救不过来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一位司机师傅告诉小陆家人,说小陆这是中邪了,必须要尽快买块弥勒佛佛像戴上,才能冲煞保平安。
家里人都已经乱了套了,根本来不及思考,连连点头,只希望司机师傅能把车开得再快一点。
“我这里刚好有块弥勒佛玉像,种水很好,是难得一见的玻璃种。平时我很少会和别人提起这块玉,今天我看和你们有缘,就把这块玉转卖给你们吧,也算是给孩子求个平安了。”
小陆以前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时候,完全笑不出来。
小陆的父母当时花了两千块钱买下了这块玉,后来去鉴定才知道,这不过是一块不值钱的边角料,最多价值一百块钱。
“这时候,我爸妈才知道自己被坑了,但是那司机早就不见了。”
神奇的是,后来只要小陆忘记带这块弥勒佛玉像,小陆就会发低烧。
“正常戴着就不会有事,摘下来就发烧。估计是心理作用,习惯给身体做暗示了吧。”
后来,小陆就再也没有摘下过这块玉佩,不管去哪都会戴着它。
我把目光收了回来,“小陆,我不想骗你。刑侦科,这段时间你可能暂时回不来了。”
“为什么?”
“情况比较特殊,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总之,这件事情我们会好好调查的。等查清楚了,李队自然就会把你调回刑侦科。”
小陆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的佛像,“天明哥,是不是因为上次出任务的事情?三死一伤,就我没事。而且这次任务,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但是对方却一早在那里埋伏我们了。你们怀疑我是绿天使的线人,对不对?”
我没想到小陆早就猜到了原因。
其他同事间的流言说的都是因为小陆没受伤,上级担心烈士家属情绪不稳定,所以暂时把小陆调离了岗位。又或者是说,上级不满小陆平安无事,觉得有愧于烈士,所以才会迁怒于小陆。
总之,什么样千奇百怪的流言都有。
唯独内奸这件事,没有人提起过。
我看向小陆,小陆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向上翘起,眼睛红红的。
“你是那么想的?”
“嗯,我觉得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不然李队不会把我调取信息科的。”
小陆深吸一口气,给了我肯定的答复。
“天明哥,我和你说实话,其实我挺难过的。我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的,就算是千刀万剐,我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同事。那天的计划,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绿天使的人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兄弟们死了,尚队和李队也出事了,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是我不怪任何人,真的。我知道,这件事真的太反常了,你们怀疑我是正常的。除去死去的兄弟和尚队李队,我就是最值得怀疑的人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小陆的一字一句都显得分外的真切,看着他泛红的双目,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今天我找小陆谈话,原本只是想安慰一下他,让他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当我从他的嘴里听到正确的猜想的时候,我安慰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我彷佛在一根滚烫的钢丝上行走着,痛苦又摇摆不定。
于情我是相信小陆的,但是于理,小陆是最值得怀疑的人。
“天明哥,你也不相信我对吗?”
就在我纠结要怎么回答小陆的时候,小陆突然苦笑一声,抛出了这句话。
“对不起,小陆。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好,那我知道了。”小陆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天明哥,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想先回去午休了,我胸口闷得慌,很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我没有挽留小陆。
午休还没结束,小陆就把自己的一些日常会用到的常用品带到信息科去了。
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段时间都不会回刑侦科了。
下午下班后,我本来是要去第三人民医院接尚诗雨和李宇的,但是临时接到了一个任务,去接人的事情就只能交给小清了。
在天府小区的泳池里,又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尸体已经被泡烂了,看不出死者原本的容貌。
根据骨骼和牙齿可以判断出,死者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局部秃头,身材较胖,体重一百六十斤,身高一米七出头。
死者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西装,应该是新买的,衣服上的标签都还没有来得及拆掉。
“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死因是溺亡。根据现场的痕迹和死者的尸体状况,基本可以排除他杀。”
听到这里的时候,小罗明显松了一口气,感慨道,“终于有件案子和绿天使无关了。”
“还不能那么早下定论。你忘了王强的事情了?”
“服用绿天使的人,轻者会做出自残自杀的行为。”
小罗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可能是喝了绿天使,所以才会自杀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不难排查,你去把测绿天使的试纸拿给我。”
小罗点了点头,连忙把试纸递给我。
他看着我把试纸的一头放到了泳池里,试纸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