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可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悦,嘴巴向下撅着,满脸的不开心。
她的声音和王可可也很像,但说话的语气却不尽相同。
王可可的声音会给人一种乖巧懂事的感觉,但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却给人一种酷帅的潇洒感。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我能看到她,她挥着拳头直接给了米娅两拳,拳头穿过米娅的身体,停在我的面前。
“叔叔也很讨厌,一直在吵架,真的好烦哦。”
大概是见我迟迟不说话,米娅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再次涌出,“你不同意?我说过了,这是唯一解决的办法。你不同意的话,我会每天都来找你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烦?烦就对了。你不和我吃饭,天天都来烦你。”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我答应你。但是不是今天,可以吗?我今天真的有别的事情要忙。”
“好,我可以退一步,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明天晚上,这个时间,你和我去吃饭。”
我有些为难,“我不确定明天我需不需要加班?而且如果临时有别的案子需要我的话........”
米娅不客气打断了我的话,“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明天不能和我吃饭的话,我就一直来找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好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行。”
米娅满意地笑了,朝我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朝着米娅离开的方向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无语死啦,无语死啦。人家都不想答应你,还要逼人家答应。不愧是我见过最没有礼貌的阿姨,真的是太无语了。”
小女孩似乎很喜欢说无语这两个字,几乎每句话她都会带上无语二字。
“确实很没有礼貌。”
我接过她的话,她明显被吓了一跳。
她先是伸出手,在我的面前晃了一下,随后又在我身边转了一圈,“我去,真无语了,你不会能看到我吧?”
姑且就把这个喜欢说无语的女孩鬼魂称为无语鬼吧。
“我能看到你。”
无语鬼皱着眉头盯着我,“见鬼了见鬼了,太无语了。”
“你是王可可吗?”
“老天爷,你还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刚见过,你不记得了吗?”
王可可歪着头,看了我好一会,“我们刚见过?”
“对啊,我和同事刚从你家里出来。我叫秦天明,你妈喊我秦法医,你不记得我了吗?”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王可可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似乎并不符合常理。
王可可五岁了,完全可以记事了。
她扁了扁嘴巴,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叫王可可。我连我妈是谁我都不记得了。”
“你什么事都不记得了?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也不记得了,不过我应该刚死没多久吧?”
王可可的语气并不是很确定,她朝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孩子应有的天真。
我心里始终感到不安,“你等我一下,我给你你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好啊,我也想听听我妈妈的声音。也许听听她的声音,我就能想起我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王可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很紧张。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喂。”
王可可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秦法医,我女儿死了。”
原本站在我对面的王可可,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以后,慢悠悠飘到了我的身旁,悬在半空中,偷听着我和王可可妈妈的聊天内容。
“出什么事了?”
“她,她从阳台上掉下来了。”
“她怎么会爬到阳台上?”
“我女儿,一直都有梦游的习惯。”
从王可可妈妈哽咽的话语中,我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我们还在王可可家里的时候,王可可和爸爸做完学校安排的手工作业以后就在书房睡着了。书房里有个上下铺,王可可偶尔会在书房里睡午觉。
夏天天气闷热,书房的窗户常年都是打开着的。高层为了防火,王可可家的书房窗户并没有安装安全网,成人是完全能从窗户爬出去。
平时王可可很乖,从来都不会到窗户那边去玩,所以王可可爸爸妈妈也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王可可被周贤欺负的事情让可可妈妈难以释怀。我和阿鸟从家里离开以后,可可妈妈就一直魂不守舍。
她想让坏人受到应尽的惩罚,又担心把这件事闹大会给女儿带来不好的影响。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征询一下王可可爸爸的意见,就把他从书房里叫了出来。
谁知,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王可可的梦游突然犯了,从床上爬到窗户上,直接跳了下去。
书房是有监控的,可可妈妈只看了一遍,整个人就崩溃了。
电话讲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哭着说不出话了。
后来的事情,还是可可爸爸补充的。
说到伤心的地方,可可爸爸的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临到挂断电话的时候,可可的爸爸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好一会。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们还没有完全接受王可可已经离世的事实,总感觉很恍惚,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般。
让他们难受的是,这个噩梦永远都醒不过来。
挂断电话以后,看着面前的王可可,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我是自己跳楼死的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嘀咕着,一只蝴蝶停在了她的鼻尖,她瞬间紧张起来,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蝴蝶似乎能感知到王可可的存在,王可可身体只要有一点点的晃动,蝴蝶都会煽动一下翅膀,回应王可可。
“可可,你还记得周老师的事情吗?”
“周老师又是谁?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真无语。”
不管我说什么,王可可都是一脸疑惑,她似乎已经把生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