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云的手指轻轻落在苏苏手中的药粉上,苏苏心头一松,谁知,就在这时,北流云一把将她扯过,顺势勒紧她的喉咙。
药粉瞬间落在地面,苏苏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巨大的惊恐瞬间席卷了苏苏,苏苏惊恐的睁大着双眸,眼中闪过浓浓的恐惧。
北流云只是淡漠的看着她,凉薄的目光仿佛没有半点焦距,可这份凉薄却总是让人觉得比任何的凶残还要残忍。
‘陛下...饶..饶命...”苏苏从来不知道死亡会来的这么突然,她还沉浸在种种幻想中没有醒来。
渐渐的,苏苏的脸色开始涨红,两只手也拼命的开始扑腾。
苏公公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整个人吓的不轻,小步走到北流云身旁,躬身轻声道:“陛下...”
北流云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是服食了五石散,他是经脉爆裂,可这不代表他就成了一个废人,也不代表他就会任人玩弄。
苏公公抬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苏苏,只见她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瞳孔越发的涣散,两只手紧紧抓着北流云的手臂,眼中的泪水一滴滴滚落。
“陛下...饶命...”苏苏努力挤出几个字,只觉得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
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个在她看来痴情可爱的帝王,怎么会一瞬间变得如此残忍,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的美梦,忽然间离她好远好远。
北流云凉薄的目光扫过苏苏,薄唇轻启:“人有野心是好事,不过要有自知之明。”
苏公公咽了口吐沫,不敢开口劝阻,只是垂下头,安静的站在一旁。
苏苏的视线越发模糊,晃动的手臂也越发无力起来,渐渐的,苏苏停止了挣扎,一双眼不甘的看着前方,瞳孔涣散,里面有说不出的不甘。
北流云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待到苏苏彻底绝了气息,手才缓缓松开。
苏苏整个人由半空滑落,摔落在地面上,神情中带着惊恐,却已经没了生气。
也许诚如北流云所说,人有野心是好事,但是要有足够支撑起你野心的智慧和心机才能活命,否则终其到底,不过也是一场笑话罢了罘。
北流云单手后背,一手紧攥着楚洛衣送给他的那只白玉簪子,站在原地,目光幽深。
苏公公赶忙让人将苏苏的尸体拖了出去,将屋子打扫干净。
北流云走向窗口,眺望着成排的宫殿,万家灯火,迷离璀璨,在那氤氲的灯火之中,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模模糊糊之中眼前又出现了些许幻象,仿佛瞧见了楚洛衣的影子。
北流云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纵然决定不再逃避,不再服用五石散,可是当她的影子真的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依然感到无法抗拒。
冷风吹来,影子渐渐消散,仿佛楚洛衣就要永远的离她而去,北流云不受控制的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可是那影子却越来越淡,越来越远,眼看着她的身影就要转过琳琅的殿宇,北流云上前一步,紧紧追了出去,半个身子暴露在窗框之外,整个人险些顺着窗框直接栽倒下去。
‘陛下!’苏公公吓的不轻,连忙上前拉住北流云。
北流云缓住身形,甩了甩头,仿佛清醒了几分,再抬头看去,楚洛衣的身影已经一点点消失。
不等苏公公开口,北流云转身就走下了楼,直奔外面而去。
穿过奢华的大门,站在皇宫之中,看着楚洛衣消失的方向,北流云紧追而去。
一路上行色匆匆,宫人侍卫们纷纷低头让路,却觉得这位新登基的陛下像是一只游荡的孤魂,苏公公和苍镰赶忙带着人快步跟上。
一路奔走到华清池旁,终于再看不到半点楚洛衣的身影,北流云告诉自己,一切不过都是幻象,告诉自己醒来,只有醒来,才能真的再见到她。
可纵然如此,他却依然沉浸在这幻象里,那坚韧的意志力在面对着她的影子时,脆弱的不堪一击。
华清池的水汽微凉,迎面扑来,让他清醒了几分,缓缓蹲下身子,蹲在了池畔。
苍镰欲言又止,目光中却满是警惕。
北流云的目光有些游离,落在华清池的水面没多久,池水中竟再次倒映出楚洛衣的影子,北流云攥紧了手,目光中一点点染上点点猩红。
许是五石散的剂量到了,楚洛衣的影子没多久,就开始消失了,北流云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恐,看着浅笑着的即将消失的楚洛衣,终究是一头扎下,跳进了冰冷的华清池。
“主子!”
“陛下!”
秋末的池水总是带着彻骨的寒凉,每一滴都顺着骨头缝钻进你身体,渐渐的,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身体一点点下沉,长长的发丝在水中飘荡起来,像是一簇海藻,随着池水轻柔的涤荡。
不知喝了多少寒凉的池水,一道道冰凉从喉咙蔓延到胃里,让人格外的清醒。
北流云缓缓睁开双眸,琉璃色的眸子在池水里染上一层淡蓝的色泽,苍白的皮肤里仿佛也蕴藏着蓝色的血液,像极了一只海妖。
打量起四周,再没有楚洛衣的身影,北流云自嘲的笑了笑,洛洛已经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华清池的池水仿佛隔绝了外界的纷扰,那些森寒的池水也让他的思绪一点点清醒起来。
伸开双臂,在四下游走了一圈,再没有半点收获。
北流云的心情一瞬间沮丧了起来,他知道,五石散的药效过了,所以洛洛不会再常常的出现,不会再轻柔的走到他的身边,不会再抚摸他的发丝。
克制住对五石散的渴望,中的白玉簪在指尖越发收紧。
池岸边的苍镰在第一时间就跳了下去,连带着一同跟来的数名侍卫也纷纷跳了下去。
慕礼和太后等人闻声而来,一时间华清池旁烛火通明。
鱼儿刚刚学完规矩回来,脸颊红肿,累的不轻,远远的看着慌乱的众人,微圆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甘。
避开众人的视线,背靠着一座假山石,摸了摸自己被抽打的疼痛不不已的腰身,抬头看向夜色中的天空。
老天,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做上皇后之位,要怎样才能得到那个男人的心。
鱼儿心下懊恼,纵然已经改了命格,可她却依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在这后宫之中生存下来,甚至是登上后位。
如今后宫之中,不过是肖雨落和太后两人,可自己却已经开始招架不住,倍受折磨,若是日后妃嫔三千,自己要如何才能活下来。
鱼儿第一次开始思考起在这后宫中存活的问题,她本是以为,自己聪慧机敏,知道不少秘密,完全可以轻易的坐稳后位,可如今,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只觉得这条路要比自己想象的困难的多。
苍镰等侍卫四下搜寻着北流云的踪迹,却迟迟没有发现。
北流云游到了华清池底的最深处,四肢一点点都开始变得僵硬而麻木。
太后站在池边,强忍着镇定,可目光之中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的慌乱不安。
“云儿..云儿...”太后靠在一旁的姑姑身上,身形不稳。
小半个时辰过去,一直沉寂在水底的北流云终于动了,奋力向上,而后宛若蛟龙一般破水而出。
湿漉漉的衣襟紧紧贴在男人身上,长长的发丝垂在胸前,滴答滴答的滚落着水珠。
众人松了口气,太后赶忙走上前去:“云儿..你怎么样?”
避开太后伸过来的双手,北流云幽幽道:“太后娘娘是盼着朕早登极乐,还是盼着朕安然无恙呢?”
太后脸色一白,看着那满脸的水珠,忍住想要为他拭去的冲动,忍下心中的钝痛,垂眸道:“陛下说笑了,母后自然是希望陛下安然无恙的。”
“哼。”北流云冷笑一声,甩袖离去。
苍镰和苏公公等人赶忙跟了上去,心头松了口气,看陛下的样子,似乎已经清醒了。
不过随后,两人又提起了一颗心,这陛下清醒之后,只怕他们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北流云眸色凉薄,闪烁着几分猩红的光。
回到流云殿后,将手中断掉的玉簪整齐的放在了桌案上,微微失神片刻,转身走到殿中,伸开双臂道:“沐浴更衣。”
苏公公和几名小太监连忙上前,打点起来。
随着北流云的清醒,流云殿瞬间忙碌了起来,原本懈怠的宫人们一时间全都谨慎不已。
梳洗整齐后,北流云换上了一身天青色的龙袍,原本胡子拉碴的脸,再次变的干干净净。
苏公公偷偷打量了一眼北流云,轻叹了一声。
陛下瘦了不少,脸色也更苍白了不少,在烛火下,有时会呈现出透明的色泽,加上那玫瑰色的薄唇,更加像是一个妖精。
用了稍许膳食,北流云便觉得没了胃口,用绢丝缎的帕子轻轻擦拭过手指后,开口道:“人呢?”
站在一旁的苍镰即刻道:“被关押在天牢,一直有重兵把守。”
“哼。”北流云不屑的笑了一声,起身摆驾天牢。
苍镰脸色一红,知道北流云是在嘲讽所谓的重兵把守,当日对于楚洛衣,他曾自信满满的道不会出现半点差错,可最后,他引以为傲的防线,还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走进天牢,天牢里依旧昏暗潮湿,四处散发着一种发霉的味道,和血腥气夹杂,让人说不出来的不舒坦。
在苍镰的带路下,北流云很快停在了一间监牢的面前。
监牢阴暗,有些不透风,墙角的草垛子上蜷缩着一道身影,头埋在膝盖上,很是安静。
听见哗啦啦的锁链声想起,角落里的人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