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衣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便一把被带入了男人怀中,撞在了他的胸膛,紧接着,粗鲁的让人窒息的吻便落了下来。
楚洛衣只觉得呼吸一窒,男人的俊脸便无限倍放大。
北流云贪婪的撷取着她的唇瓣,仿佛在宣泄着如此之久的压抑和想念。
楚洛衣只觉得嘴唇生疼,火辣辣的痛感带着几分熟悉,却又夹杂着几分腥涩。
指尖轻轻颤抖,楚洛衣想要将他推开,两只手却被他把持的牢牢的,动弹不得分毫。
直到眼前越来越黑,楚洛衣仿佛快要窒息,北流云终于缓缓松开了她。
抵靠在梨花树干上,楚洛衣重重的喘息着,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北流云单手撑在她耳边,另一只手轻轻卷起她胸口的一缕发丝,轻声道:“想我了么?”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颊,楚洛衣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
北流云又凑上前了一些,温润的手指轻轻抚过楚洛衣的脸颊,一点点向下,落在了她如花的唇瓣上。
楚洛衣心头轻颤,抬手将北流云的手指甩了下去:“北流云,你够了。”
北流云也不恼,只是轻笑着。
楚洛衣转身想要离开,北流云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上前一步从身后将她环住,头紧紧抵着她的肩头,轻声道:“对不起。”
楚洛衣微微一愣,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北流云轻声重复道:“对不起,当日没有相信你。”
莫名的,楚洛衣鼻子一酸,只是沉默着。
北流云再次道:“对不起,我不知你离开是因为我,却还重伤你,将你逼落悬崖。”
楚洛衣垂下眸子,回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他眼中疯狂和决绝,那一刻,她几乎不敢看他,怕他真的以为失去了整个世界,只是北流云啊,我不是你的世界。
“看见你坠落山崖,我几乎疯掉,我好怕,好怕你会真的死掉,若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北流云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一日,他仿佛承受了这辈子所有的绝望,他瞧见她同别的男子含情脉脉弃他而去,又瞧见她化作一道影子决然跳入山崖。
他的世界,在那一刻颠覆,从此,只剩下漫漫黑暗。
莫名的,楚洛衣感到心疼了,那种疼痛并不剧烈,却格外的锥心。
“洛洛,我不是梅妃的孩子。”北流云见着她始终没有开口,再次道。
楚洛衣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他,北流云点点头道:“我是皇后的孩子,当年梅妃调换了我同北流雪。”
楚洛衣的身体忍不住轻颤着,怎么会是这样....
北流云静静的看着她,对上那双黝黑的眸子,世界都安静了。
楚洛衣缓缓抬手,轻抚上他的脸庞,心,为他而疼。
这就是命运么?明明该是倍受宠爱,显赫无比的他,却偏偏如蝼蚁一般低贱的苟延残喘着。
可当他用尽一切手段,出卖尊严舍弃所有终于得到一切的时候,命运忽然冷笑着告诉他,哦,对不起,是我弄错了,其实这些本该就是你的。
她仍然能够想起初遇的那一日,他满身伤痕,在雪地里挣扎,面对着北流亮的欺辱,却只是低着头,无声的抢夺着狗的膳食。
楚洛衣的眼眶微湿,长叹一声,没有想到命运竟然会开着这般的玩笑。
若是北流云是皇后的儿子,当初又何须煞费苦心的对付国丈府,若是一开始就能有国丈府的支持,又何须对着王直下跪,想方设法的讨好柔妃。
北流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别难过,我很好。”
楚洛衣抬眸看向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北流云浅笑着道:“是真的很好,因为你同我不是姐弟,所以我很好,因为原来我的母亲也爱我,所以很好,因为现在我也有了亲人,所以是真的很好。”
楚洛衣轻轻点头,沙哑着嗓子开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洛洛,跟我回北燕,做我的女人,北燕的皇后!”北流云的眸子晶亮,眼中满满都是期待。
对上那双恳切的目光,楚洛衣心头微动,可是想想如今东陵混乱的局势,想起老皇帝的嘱托,想起悲怆欲绝的北流海,一时间竟然有些踌躇。
“洛洛...难道你真的要嫁给北流海!”北流云有些激动的看着沉默着没有开口的楚洛衣。
楚洛衣看着躁动不安的北流云,轻轻抓住了他的手,她只想让他等等,毕竟这一路走来,北流海舍命为她,在她如丧家之犬的时候,老皇帝又力排众议的收留于她,她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弃他们于不顾?如此,倒是真就该遭天谴了...
北流云的手紧了几分,琉璃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楚洛衣,仿佛生怕从她的嘴里听见一个不字,亦或者再次将他遗弃。
看着他倔强的像是个孩子,楚洛衣一时间竟是开不了口,就连那让他再等一等的话语,都变得艰难。
他同她终于不再是血缘,可谓是上天的馈赠,她本该珍惜。
可是,此刻北流海处境艰难,她真的不能弃之不顾。
“洛洛..跟我回去吧..”北流云的眸子中带着乞求。
“北流云,我现在不能走,你再...”
楚洛衣的话还未完,便被一道满是怒气的声音打断:“北流云!你休想带她走!”
北流海一脸怒气的出现在玲珑殿前,看向北流云的眸子如血般鲜红。
楚洛衣一怔,不等反应过来,北流海便一跃而起,长刀对着北流云横劈了下来。
北流云一把将楚洛衣推开,随手抽出一把长剑,同北流海交起手来。
“主子!”苍镰看着交手的北流云忧心不已。
楚洛衣站在一旁,一颗心也提了起来,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后,北流云很快就落了下风。
楚洛衣也清楚瞧见北流云的不对,跟随北流海而来的小六子跑到楚洛衣身边开口道:“主子。”
“北流云怎么会变成这样?”楚洛衣有些轻颤着开口,当日他的武功虽然逊色于欧阳千城,可却也是少有敌手。
更何况,当初同北流海交手,可是稳占上风,可如今,面对着北流海的攻势,却狼狈不已。
小六子开口道:“当日主子坠崖后,陛下筋脉爆裂,一时间成了废人,多亏靠着神龙宗长老的帮忙,才勉强修复好,只可惜,这武功却还是这般样子....”
楚洛衣有些红了眼睛,北流云,你到底是在折磨谁?
楚洛衣强迫着自己冷静,不要一遇到他的事情就乱了分寸,对着小六子继续道:“北流海怎么会到这来,为什么又要杀北流云?”
小六子叹了口气开口道:“武郡王本欲前往大殿,却在途中遇到了阳山王,结果..结果发现...”
“发现什么?”楚洛衣有些急切的开口。
“发现陛下的亲信黑斧,正在同阳山王交易,而在他们的对话中,发现...老皇帝的死..乃是陛下说服太子和阳山王所为..其中关节..更是陛下亲自把控...才使得老皇帝发现甚晚,以至于最后回天无力。”小六子犹豫着开口道。
楚洛衣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怎么会呢?怎么会是他联手太子和阳山王谋害的老皇帝呢?不可能的...
“怎么能凭借一面之词就听信于人!”楚洛衣有些激动,始终不敢相信老皇帝竟然会是北流云唆使的太子和阳山王所杀。
小六子叹了口气道:“阳山王手中有着几人之间多次往来的信件,除去字迹不说,信件上面还有着神龙宗的印章,而神龙宗的印章,是不可能有人假冒的..”
就在楚洛衣恍然的瞬间,北流海一把长刀刺进了北流云的胸口。
‘噗’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着,楚洛衣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惊呼道:“不!”
北流海像前推进的手一顿,缓缓握紧,青筋四起,仿佛在隐忍着什么,却最终没有再次推进。
楚洛衣快步走上前去,看着北流海手中的长刀,红了眼睛。
目光落在面前的北流云身上,此前还将她揽在怀中轻声细语的男人,此刻却已经脸色苍白,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
楚洛衣猛然间想起刚刚他将自己从玲珑殿带出的时候,一路就是苍镰等人在护送,若是以往,他一定会嚣张至极的将自己只接带出。
原来,如今他的武功竟然衰退到这种地步。
看着胸口处涓涓不断向外流出的鲜血,楚洛衣只觉得心口生疼。
北流海握着刀剑的手一直在不断的颤抖,仿佛他随时就要挣脱自己的控制,直接刺向对面男人的身体。
北流云..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杀我外公!
北流海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双目欲裂。
想不到阳山王和太子背后的推手竟然是北流云,难道说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放任洛洛留在东陵,迟迟没有动作,就是因为在等这一天!
随着北流海的颤抖,银白色的刀剑就好似一柄铁杵,在北流云的身体里不断的搅动着,楚洛衣看的心惊。
上前一步抓住北流海的手:“北流海..事情还没有查明..也许是太子和阳山王之计。”
北流云的目光落在楚洛衣抓着北流海的手指上,脸色越发的惨白,没有血色,整个人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北流海猛然将刀剑抽出,苍镰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北流云:“主子,快走,先离开这里!”
北流云看着楚洛衣的方向迟迟不肯离开,北流海依旧在隐忍着怒气,纵然他告诉自己冷静,可是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北流云。
他素来知道苍镰和黑斧是北流云身边忠心耿耿的人,生死之间可以命相付,如果不是北流云指使,那么便是黑斧背叛。
若说是苍镰这般人物背叛还有可能,可是依照黑斧的心机背叛北流云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除此之外,信件上的字迹同北流云如出一辙,而神龙宗的特殊标记的印章,除了北流云,他实在想象不出还有谁有!
北流海缓缓握紧手中的刀剑,一点点冷静着。
苍镰和另外几名侍卫撑着北流云,扶着他向外离去。
北流云却挣扎着甩开面前的人:“放开我!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