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纷纷一怔,北流云率先回过神来,开口道:“知道了,下去吧。”
顾不得温存,楚洛衣便开口追问道:“欧阳千城的身世?”
北流云收回思绪,微凉的目光落在楚洛衣的眸子上,看的她一阵心虚。
挤出一张讨好的笑脸,楚洛衣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听说与北流雪的误会已经解除了?”
北流云依旧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回答的意思。
楚洛衣被看的有些发毛,目光一时间也变得闪烁起来:“让你担心了,我知道错了..可是有些事不去做我永远也不会甘心。”
北流云依旧没有开口,目光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无奈,叹息着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见此,楚洛衣不由得松了口气,继续讨好道:“再说我有这么英明神武的相公,怎么会出事呢?”
看着怀中越发柔软的女子,北流云只能无奈的叹息,从前她强势锋利,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撬开她的心门,可如今她柔软下来,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下不为例。”北流云最终轻声开口,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即便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可是某些时候,他还是要振振夫纲才好。
“嗯。”楚洛衣轻轻应了一声。
闭上双眸,靠在他温暖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清冽的香气,无比的踏实和心安。
两人温存了片刻,楚洛衣抬眸问道:“刚刚来人所说是怎么回事?”
北流云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一面道:“此前轻雪将蛊师安插在北流雪身边,为了挑拨我和北流海的关系,先对黑斧下蛊,使得北流海当日撞破黑斧和阳山王交易的一幕。”
楚洛衣抬眸看向他道:“也就是说老皇帝不是你杀的?”
北流云不置可否,他确实没有参与谋杀老皇帝一事,只是当初为了夺回楚洛衣,掌控东陵的局面,确实同太子有些合作。
“苍镰最先发现黑斧中蛊,为了拿回黑斧的解药,我便让他将计就计,佯装中蛊,配合他们演完这一出好戏。”北流云轻声开口道。
楚洛衣忍不住回想起当初北流海长剑直指北流云的那一幕,心中忍不住叹息,北流云,你究竟是有多能忍呢,面对着这般指责和误解,却冷笑着欣然担下。
不过话说回来,北流海真的被抛尸郊外了么。
楚洛衣黝黑的眸子落在男人身上,却终究没有开口询问。
北流云似乎知她所想,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欧阳千城的身世难道有什么问题?”楚洛衣重新将话题落在了欧阳千城身上。
北流云眯起眸子开口道:“起先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欧阳千城攻于心计,难以对付,我便想着另辟蹊径来对付他。”
楚洛衣没有急着开口,另辟蹊径?
半晌,楚洛衣也没有明白北流云的用意,北流云浅笑着抚摸着她的发丝,轻声开口道:“本想着捏造欧阳千城的身世,挑拨他同南昭皇室的关系,可是真的调查起来,却发现似乎并不需要捏造。”
楚洛衣微微一愣,不需要捏造,那就是意味着欧阳千城的身世真的有问题?
北流云眯起眸子,当日他动用了极大的势力暗中调查欧阳千城的身世,只有详细了解他的身世之后,才能在其中动手脚,借此动摇欧阳千城的心神,挑拨他同南昭皇室的关系。
可是在调查之后,却发现有太多的蹊跷之处难以解释,再联系欧阳千城同楚家的仇恨,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欧阳千城的母亲十六岁入宫,十八岁开始承蒙盛宠,久承盛宠,却迟迟未有身孕,随着新晋美人的增加,再受宠的妃嫔没有子嗣,也不会心安。”北流云缓缓到来,仿佛通过那沉重的宫门,看到了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你是说当年的宠妃无法诞下子嗣?也就是说欧阳千城是她抱养而来的孩子?”楚洛衣的目光中满是惊愕。
怎么也无法接受欧阳千城不是南昭皇帝的儿子的这个猜想。
“具体的还不得而知,毕竟是尘封多年的往事,如今正在派人调查当年欧阳千城母妃不能生育一事。”北流云沉声道。
楚洛衣点点头,足以想象这件事调查起来并不容易,尘封多年宫闱秘事,最是难有依据,宫中诸人,最是不乏心狠手辣之辈,只怕调查起来要费上一番功夫。
“除此之外,苍镰受蛊师所控,却被深信不疑,因此借助行事之机,却一直在暗中调查他的身世,看样子,如今有了些线索。”北流云开口道。
楚洛衣没有开口,如今的线索虽然有些混乱,真相却似乎越发清楚,将这些断断续续的线索联系在一起,一个令人震惊,却又最合乎逻辑的真相呼之欲出。
闭上眸子,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南昭那个对她格外宠爱和欣赏的皇帝,终日挂着一张笑脸,像是和善的弥勒佛。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叵测的阴谋,一条条鲜红的性命,昔日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变幻,真相抽丝剥茧一点点浮现,可一个真相背后,却又深藏着另一个真相,到底哪里才是这一切爱恨的尽头?
修养了几日后,北流云带着众人返程,边城一代仍然交给云国公处理。
北流雪带着韩若汐一同跟随着北流云的队伍前行,瞧见楚洛衣安然无恙,一颗心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相公打算帮北流云争天下?”韩若汐骑在马背上,侧过头对着北流雪询问道。
北流雪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这乱世一日不止,便会有无数生灵涂炭,我们为王孙贵族,却仍然饱受爱恨离别之苦,若水平民百姓,又该是何等境遇。”
韩若汐点点头,一双纯净的眸子含着盈盈的光彩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相继无言,沉默了许久后,韩若汐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道:“相公如今已经不需要西凉的兵力。”
“嗯?”北流雪抬眸,长长的睫毛上染着一抹风雪,美的惊人。
韩若汐欲言又止,在那纯粹的目光下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相公如今已经不需要西凉的兵力,我对相公而言也没有了作用,那么...那么..相公会休了我么?”
抓紧着缰绳的小手收的更紧了一些,手心全是汗水,看得出此刻女子心中的紧张。
饶是北流雪也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微微一愣后,不由得朗声笑了起来。
韩若汐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纵然不知道结果如何,可那一瞬,却觉得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北流雪伸手揉了揉韩若汐的头:“你是想休了我么?”
不等韩若汐再次陷入呆滞之中,回过神来,看着北流雪慌忙摇摇头道:“不是的,我怎么会....”
不等她解释清楚,北流雪便笑开了声,随即轻声道:“不会那就安心的待在我身边吧。”
因着这一段呆滞,韩若汐座下的马在原地停留了许久,一直到整个队伍前行出去,才抬起头,看向前方那一抹雪白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欢喜的笑容,追了上去。
而前行的北流雪,却将目光落在了前面不远处的马车之上。
他知道,这辈子他同她再无可能,就像是从来没有开始过一样。
他不怨也不觉得遗憾,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从一开始他便不曾努力争取过,便注定了只会有这样一个结局。
而当他为了替北流叶复仇而选择迎娶韩若汐的那一刻开始,就更加注定了这个结局不会再改变。
他天生不是恶人,无论爱或者不爱,终究是做不来背信弃义,始乱终弃的事情,说他优柔寡断也好,说他妇人之心也好,他成不了杀伐果断的帝王,却从小就懂得责任两字。
也许他仍然不爱韩若汐,可是却可以做到嘘寒问暖,伴她终老,亦或者,终有一日,他也会爱上她。
只是无论如何,在这天下未平之日,他还是想要守护在那个女人的身边,纵然这一生,她都将是越来越远离他的存在。
一路奔波数日后,在毗邻边城的郊外,所行一行人纷纷安营扎寨。
看着在烛光下,安心为自己的孩子缝补着小衣服的楚洛衣,北流云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
静静的凝视了片刻,北流云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营帐外月明星稀,一如当年她在广寒院中敲打着金钗,为自己缝补衣物的模样。
纵然她的手一如从前般颤抖,可不同的是,如今却有了力量,是美好和希望所带来的力量,是宽容和仁爱所带来的力量。
趁着夜深,北流云潜入了北流雪的营帐。
原本在翻看书籍的北流雪听闻动静,极快的出手。
昏暗之中,两人交手数招,北流雪才看清面前的人。
北流云站定后缓缓开口:“有点事要拜托你,所以只好深夜造访。”
就在北流雪打算开口的时候,营帐里的屏风后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北流云挑挑眉,转过头望去。
北流雪却瞬间一动到了北流云的面前,声音中少见的带着一抹愠怒道:“不知道进别人房间前应该先敲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