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疯子!”林镇河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畅快啊!林守业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曾经林镇河在他面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林镇河年轻时候时常将自己比作虎,可是现在,他这头老虎已经老到獠牙都掉光了。
林家,不再是他的天下。沈河集团也不再是他的天下。
现在,沈河集团是属于他林守业的!
林守业用睥睨的眼神瞅着病床上他的老父亲,他突然觉得这老家伙也没那么可怕嘛。
所以他敢大摇大摆的走到林镇河面前,敢不用请示就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苹果。
“老爷子,能下地了就找个地方安享晚年吧,我也是为了你好。”说着,他坐下来,拿起水果刀。
当他不再对他父亲心怀恐惧,林守业突然觉得没必要再冲他发火。他不自觉的就摆出上位者的姿态,上位者的宽容有时候也是藐视的另一种体现。
带着藐视,他甚至能心平气和的给他父亲削一个苹果。
“沈河集团是我的,我不给你,你不能抢。”林镇河双眼眯缝起来,纵使心头翻涌犹如江河怒涛般的怒意,最多他也是表现在脸上,一个徒有其表凶恶威严的眼神。
林守业忽然笑了,他没有搭腔,专心致志削着手中的苹果,果皮一圈圈落到他腿上,他笑着将那个削的光滑的苹果放在床头。
“这都过去十年了,我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将沈河集团上上下下来了一个大换血,现在沈河集团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你的沈河集团?”林守业拍了拍他肩膀,笑着站起来:“你已经老了,体面点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不好吗?”
说罢,林守业便笑着离开了。
在他走后,林镇河就一直沉着脸,病房里充斥着一股暴风雨将要来临前的低气压,仿佛一触就会歇斯底里的疯狂起来。
床头上那个苹果因为氧化表面那层已然泛黄发黑,林镇河瞥了那个苹果一眼,突然发了疯,一把抓起苹果远远的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双皮鞋突然出现在他视野里。
他顺着那双皮鞋向上看去,愕然瞪大眼睛。
“好久不见,姐夫。”说着,来人摘下小礼帽,微微欠身,他面带微笑的抬起头来,然而目光却锐利无比,仿若一把锃光瓦亮的钢刀。
王玉川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个小女孩,脑门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很想知道这小妮子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他努力了,结果失败了,他怎么也睡不着,闭着眼睛到天亮,那叫一个煎熬。
小女孩醒来后照例拿他当磨牙棒,一边磨牙一边咿呀咿呀叫着。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短暂的犹豫,王玉川决定跟人家沟通沟通,交流交流。
“小妹妹,你有名字吗?”他用自认为很亲切的语气问道。
“咿呀咿呀咿呀。”
王玉川想翻个白眼,如果他有的话。
“喂喂,小妹妹,别磨了别磨了,搭理我一下。”王玉川尽可能用柔和亲切的语调,试图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回应他的始终却是“咿咿呀呀”。
王玉川是一脸无奈,这小妮子是多喜欢磨牙啊?磨牙的时候这么专注,简直雷打不动。
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小妹妹,咱们待会儿再磨牙好不好?大哥哥有话要问你。”
“妈妈!”
她这一声“妈妈”叫的甜甜的,糯糯的,只把王玉川听得心花怒放外加母爱泛滥,他纳闷了,自己也没这功能啊?他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能母爱泛滥呢?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听到那小女孩喊他妈妈还真有点小开心。
“那啥那啥?叫爸爸其实我也不介意的,来,小妹妹,跟我学,爸爸……”
王玉川忍不住嘿嘿笑,呆呆傻傻。
那小女孩停下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王玉川赶忙回过神来,一脸紧张的盯着那小女孩的嘴。
小孩子的模仿能力这么强,兴许她听了一遍就学会了呢?所以说,做人呢,要想开心就不能对别人抱有任何不该有的期待。
王玉川只记得那个小女孩笑起来的样子甜极了,可惜就是不会讲话,开口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咿咿呀呀”。
没关系,生活还得笑着应对。
王玉川感觉自己就是个蠢货,他放弃了跟这个小女孩沟通交流的打算,闷闷不乐的瞅着她。
小女孩又咿咿呀呀的磨起她那两个小虎牙,磨完牙她随手把王玉川一扔,趴在巢穴边沿嗷嗷大哭。
王玉川明显能感觉得出这孩子是装的,这小女孩一边哭还一边东瞅瞅西瞧瞧,眼珠子机警着呐,哪怕她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得,这小女孩每天过得倒挺规律,磨牙、哭闹,找妈妈,累了就睡觉。遇到她之前,王玉川一直以为世界上最规律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
王玉川特无聊,无聊的头顶上都长草。
“小妹妹,咱能不能打个商量?”王玉川远远的冲她喊了一声。
那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搭理他。
王玉川说了个寂寞。
“大哥哥给你唱歌好不好?”他还是不死心。
那个小女孩还是不搭理他,王玉川索性直接开唱,儿歌嘛,那还不是张嘴就来。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
万万没想到,他刚唱了个开头,那小女孩就停止了哭闹,王玉川见状大喜,唱的更起劲了。
那小女孩直勾勾盯着他,抿着嘴唇,离奇的沉默。
一股吊诡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王玉川就算神经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了她表情的异样。
王玉川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瞅着那小女孩,就在这时,那小女孩突然放声大哭,他能感觉得出来,这次她是在真哭,眼神中透着无助与恐惧,亦或是绝望。
“到底怎么了?”此时此刻,王玉川的脑子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它来了……”小女孩悲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