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真抛下她不管吧?老金头无奈的想,这里可是中阴之地,危机四伏,她又带了个累赘,很容易就会出事。
没法子,他只得迈开那步子,埋头追了上去,一边追,他还一边喊云琅的名字。
云琅翘起嘴角,心里很是得意。她有心也让老金头尝尝心急火燎是什么滋味,因此她加快了脚步,哼哧哼哧走得更加卖力。
眼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大,老金头干脆直接跑起来。云琅吓得花容失色,甩开步子,也跟着跑了起来。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
云琅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特别是当她看到老金头急得心里都窝火的样子,她就笑得嘴角都快飞上天。不过,终究她还是被老金头给追上了。
老金头赶超到她前面去,双手按住她肩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琅笑嘻嘻的看着他,眼眸清亮无比。
一时间,老金头竟看得痴了。
“你看什么呐?”云琅一脸奇怪,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老金头眨巴眨巴眼,这才晃过神来。
“别闹了,云琅。”他耐着性子训斥道。
“我没闹。”老金头不提还好,一提她就又生气了。
“我知道分寸。”
“你不知道。”
“我知道。”一个没留神,他们就陷入孩童般幼稚的争吵中。两个人谁也不想让,斗鸡一样看着对方。
末了,云琅脸上表情更加失望。
她甩开老金头的手,一声不吭搀着牟莉莉与他错身而过。老金头怔怔站在原地,刹那间,他心底突然空落落的。
“坏人,坏人,大坏人!”云琅低着头,她一边嘟囔眼泪一边吧嗒吧嗒往下掉。一股委屈的情绪在她心底翻江倒海,她紧紧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老金头犹豫了好久才追了上来,两个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气氛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走了好久,他们两个都没一方主动开口破冰。
云琅突然停了脚步。
“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了?”她质问道。
“不会丢下你。”老金头声音闷闷的,但语气不容置喙。
云琅眼睛红了,直勾勾盯着他:“那你要好好活下去。”
沉默片刻,老金头抬起头,毫不回避的迎向云琅的视线:“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下去,不会再丢下你了。”
有意义吗?理智告诉她,老金头现在所做出的保证根本就毫无意义。可是啊,她还是愿意相信老金头,并因此而窃喜。
她想板起脸,假装自己还在生气。
然而看着老金头,笑意总是不听话的溜到她嘴角上。
“算了,算了。我原谅你了。”云琅白了他一眼,扬起小脑袋,一脸娇憨:“累了。”
潜台词:你来搀着牟莉莉,老娘要解放双手,尽情欢乐。
还能怎么办?自己找的徒弟就宠着呗?
老金头伸手将牟莉莉接过来,往肩上一甩,扛大包一样扛在肩上。
“走吧?”他低头看了眼云琅。
“你可真不懂怎么怜香惜玉。”云琅瞅着他如此粗暴的对待牟莉莉,不禁吐槽了一句。
“这样省力。”老金头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的说道。
“好好好,省力,省力,你怎么都有理。”嘴上一脸嫌弃,但她还是将自己的小手塞进老金头手里。
大手牵小手,风雨一起走。
云琅调皮的笑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满足过。
希望我们一辈子都可以这么幸福,她暗暗向天神祈祷。
“你在想什么?”老金头好奇的问。
“哼。”云琅一甩马尾辫:“我不告诉你。”
“得,你跟我还有秘密啊?”
云琅神秘一笑:“跟天神许过的心愿,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
“天神吗?”老金头眼底藏着几分阴霾:“挺好的,挺好的。”
他眯缝起双眼,盛大的恨意犹如古龙般在他心中盘亘旋舞。
王玉川从尸堆里爬出来,仰头望着赤红的天幕,大口大口喘息。他左半边脸在混战中被弃灵咬去了,右腿血肉模糊,他都忘了这条右腿是怎么没的。
他现在已经懒得回忆那场大战,他挺累的,不愿爬起来,就想睡一觉。
眼皮上像是挂了铅块。
他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
然而他刚刚合上眼没两秒钟,他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猛地睁开双眼。
就在刚刚,他眼前又浮现出牟莉莉的样子,她在背光中转身回瞥,笑靥如花,王玉川心口一痛。
他坐了起来,心里空洞洞的。他好像没有什么事儿可干,倍感无聊。
他就这样坐在尸堆里发了好久的呆,这才收拾起零乱的思绪,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尸堆里走了下来。
他弯下腰,随手扯掉身旁一具弃灵的脑袋,机械似的往嘴里塞。各种滋味在他口腔中爆开,王玉川皱起眉头。
不过他还是咽了下去,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远处那座城市好像燃烧的更加猛烈,远远望去,就好似一个巨大的火把。
吃下去那头弃灵的脑袋,王玉川左半边张脸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光靠这颗脑袋,还不足以弥补刚刚那场大战的损耗,于是他掉过头去,回到那个尸堆前。
一股浓重的恶臭钻进他的鼻腔,这里就好比是垃圾场,熏得都让人睁不开眼。
王玉川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蹲下来,随便从具弃灵的尸体上扯下一截断臂,一口咬了上去。
他逼着自己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往肚子里咽,表情凶狠,两眼锐利如刀。
大量的血食堆积在一起,气味飘出去很远。
地底下,一头背部长满触手的弃灵仰起头来,腹部那张巨嘴缓缓张开,露出针尖般尖锐的牙齿。
涎水从它嘴里溢了出来,滴落在地,伴随着嗤的一声脆响,地面冒起袅袅青烟。
它猛地跳起来,攀附在岩壁上,八根触手凝成一股,猛力捅进岩壁。
此时此刻,王玉川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迫近。
他机械一般进食,脑海里满是牟莉莉的影子。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在他满是血污的脸颊上冲开一道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