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候穷得都穿不起鞋,光着脚不知走了多少路,早就练出来了,你甭操这个心。”
王玉川笑笑,也不推辞,套上那双黄胶鞋,不是很合脚,但也凑合。
“谢谢你,老大爷。”他笑着说道。
“行了行了,咱先回家。”大老爷扭头打了个响鞭,赶着羊群往村里走去。他
背着手,跟在羊群后面,一边走一边哼着小调。
王玉川不紧不慢的并肩跟他走在一起,也就走了不到二十分钟,王玉川就跟他回了家。
一栋低矮的小民房矗立在他面前,大门还是带门楼子的那种。
王玉川扫了一圈四周,老大爷的邻居无不盖起了青砖大瓦房,可见老大爷家里并不富裕。
“你有孩子吗?”王玉川随口问道。
老大爷开锁的动作为之一顿,脸上浮现出一抹伤感,王玉川这才注意到他家门楣上钉着,一块金晃晃的上面写着烈士家属的牌子。
一丝愧疚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嗨,前几年南方发大水,我儿子跟着大部队去哪儿抢险救灾,结果一个不小心,被大浪卷里面去了,不提了,不提了,都过去了。”说着他推开了门:“进来吧,娃儿,家里就这个条件,你也别嫌弃。”
“对不起,我不知道。”王玉川想了想还是躬身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你这个娃儿,也忒讲礼貌了。”老大爷手按在他肩膀上扯了他一把:“进来吧,饿了吗?待会儿俺去小卖部买点下酒菜,你陪俺喝一盅。”
牟莉莉的死一直压在他胸口上,他心里也不痛快,也想喝点酒宣泄一下。
于是他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老大爷笑得眼角褶子都出来了,拍拍他的肩膀,拉着他进了门。
老大爷先去把羊赶进羊圈,然后他指了指羊圈旁的那个小平房:“娃儿,你先去洗个澡吧,俺记得柜子里还有几身俺儿子的衣服,俺给你找来。”
说完他就往屋里走去,快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来,忙回头解释道:“放心吧,那些衣服都是部队上发他的,俺儿子拿给我穿,俺可舍不得穿,都是新的。”
王玉川想起来了,在乡下,老百姓普遍认为穿死人穿过的衣服不吉利,难怪老大爷还特意解释一句。
王玉川忽然觉得有些暖心:“没事的,大爷,怎么样我都不嫌弃。”
“你这个娃儿,讲礼貌,通情达理,是个好人呐。”说罢,他钻进堂屋,捧着一身还在密封袋里的迷彩服走了出来。
“政府好啊,今年年初,大领导亲自上门,带着施工队给俺修了个淋浴房,俺还跟大领导拍了照,说这是给烈士家属的福利,特别关照。”
老大爷应该是许久没跟别人说过话来,一打开话匣子就有种滔滔不绝的架势。
王玉川就在一笑着听着,看着老大爷说得那么开心,王玉川心情也好了许多,最起码,他感觉自己像个人样了。
约莫聊了半个多小时,老大爷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到现在,人家都还没洗上澡。
他老脸一红,怪不好意思的:“你咋不提醒俺一声?俺都好久没跟别人这么痛快的说说话了。你先洗着澡,俺去趟小卖部。”
“大爷,哪能叫你破费呢?家里有什么咱就吃什么。我嘴不挑。”
“你以为你大爷我没钱?”那老大爷豪迈的拍了拍他腰上那个破破烂烂的挎包:“咱有的是钱,就没地儿花,你等着,俺出门给你买个大烧鸡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玉川忙解释。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不用给你大爷省钱,咱有钱。”那老大爷摆摆手,扭头往外走,快到门口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儿子都没了,省钱给谁用?钱这玩意又带不进棺材。”
这句话也被王玉川听进耳朵里,刚刚才舒展开来的心情又变得沉闷起来。
他走进淋浴房,脱掉身上的衣服随手扔在一边。
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紧绷有致的肌肉线条之中隐约可见一个狰狞恐怖的怪物图案。
他抬起手,用一根手指慢慢描绘那个怪物图案的线条,那个图案赫然便是他饿鬼化的模样。
王玉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生吞弃灵的画面,一股吐意涌上喉头,紧接着他就趴在洗手池上干呕起来。
一个邪恶的气场悄无声息的扩散出去,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小混混恰巧打这儿经过。
那个小混混猛地按下刹车,扭头望向那老大爷的住处,那个邪恶的气场掠过他的头顶,紧接着,一团红光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好久,他松开刹车,踩下离合,骑着摩托车直奔县城。
这个小混混名叫孙向善,高中还没毕业就在社会上瞎混,认识一大帮地痞。
此时,一个邪恶的念头正在他脑海中慢慢酝酿。
另一边,那老大爷提着一瓶老白干,一包烧鸡还有些卤蛋火腿肠花生仁喜滋滋的朝家走去,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小文将那支左轮手枪放在茶几上,吴庸疑惑地看着那支左轮手枪,犹豫了好久,他才伸手将那支左轮手枪拿起来,细细端详。
和小文一样,他的注意力也落在枪柄处篆刻的那个徽章上。
“怎么回事?”他问小文。
“我去找了我那位朋友,他给了我这支枪,叫咱们再慎重考虑考虑。”小文抿了抿嘴唇,表情略微有些紧张:“这次你给我的目标来头不小,他不光跟龙堡关系匪浅,身后好像还站着一个更为庞大的组织。”
“你可算是说实话了。”吴庸将那支左轮手枪放在茶几上:“龙堡?那是什么?”
“M国有中情局,Y国有军情六处,前苏联有克格勃,可是这几个大名鼎鼎的情报机构加起来都比不上龙堡半个手指头,如果黑凯撒是龙堡的特工杀的,那他死的一点都不冤。”
小文的话令吴庸如坠冰窟,他没想到王玉川的背景竟会这么硬。他目光再度落到枪柄上雕刻的那个徽章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俩人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阴沉。